第二章 謀划（四）

如之前一樣，一家人吃完晚飯，李寧商便隨着胡為國，走到了書房中，接受胡為國給自己的再教育。請牢記coM李寧商稱這為「小灶」。

長期的交流，早已讓二人不再進行相互試探性的談話。話題直接進入了正題。

「伯父，您看這個時候我應當採取何種策略，才可以扳回之前積累下來的劣勢？」李寧商虛心的求教道。

清了下嗓子，對於這個問題，胡為國顯然早有準備，他緩緩說道：「當初你與徐有亮交往，是我與你劉叔牽的線。而你與他達成合作之後。我對於老劉提出的議案也採取了不表態的默認態度。此時若是忽然提出反對意見，已是不可能。」

見李寧商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僅僅點了點頭。胡為國滿意的笑了笑。他忽然發問道：「寧商啊，聽說你給國奧隊聯繫了在奧運會之前，與德國隊、英格蘭隊的熱身賽。而且還在機場給到場的球迷派送了比賽的門票。」

李寧商連忙應道：「這次回來，是準備在國內打拚一下。所以就為球迷準備了些禮物。也算收買人心吧。」雖然不明白鬍為國為何此時忽然提到這個問題。但李寧商確信，老爺子的問話，必將有其的深義。

「這非常的好。自從你的體育推廣公司，接管了高得集團。負責推廣及安排國家隊熱身賽的任務之後，比賽對手的份量明顯優化了很多。相對於與什麼俱樂部的預備隊打比賽，球迷們更希望看到的是與國際上的強隊，進行硬碰硬的對話。雖然往往戰績會比較的不理想，但卻使球隊的整體水平得到了提高。我了解了一下周邊的球迷，他們對你這樣的安排，都非常的認同。」

李寧商笑了起來，因為他清楚，岳丈口中的周邊球迷，可都是有些份量的人物。若能得到這些人的支持，自己的機會將大出很多。在華夏，體育亦是一種政治。從建國初期的乒乓外交，令華夏與美國拉開了交流的序幕。到今年，舉辦奧運會，向世界展示華夏建設的風采。其幕後，無不包含着上層政策的意味。足球想要有發展，絕對離開不了政府的認同與支持。

胡為國當然明白李寧商微笑背後的意義，不過這並不是他今天想要對其表明的含義，他接着說道：「我的這些朋友早就想和你見見面，交流一下對於足球發展的看法。具體的時間，我會幫你安排。」待李寧商點點頭，示意自己一切聽從自己安排之後，他話鋒再次一轉，說：「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政府對於足球改革的基調已經畫上了句號。奧運會結束后，體委便會向外宣佈，關於國資企業退出華夏足壇的消息。相關的上層認為，雖然國資的退出，對於足球事業是一種打擊，可能會使一部分國際贊助商，退出華夏的足壇。請牢記coM但是相對於由於國資的存在，而造成了盲目的攀比、政府性任務，甚至足球場以外的交易這些損害足球發展的不利因素而言，是更有利於足球的良性發展了。而且徐有亮報告中，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也是事實存在的。國家對於足球，這次是下狠心準備全部推到重建了。所以，就算你將所有這些伯伯、叔叔都說服了，最多也只是延緩一下通告宣佈的時間，而不能真正改變通告的內容。徐有亮他們的報告寫的很有水平，內里將利弊分析的異常清楚。對方準備的很充分啊。」

「伯父，您和我說這麼多，不會只是想看看我皺眉頭的樣子吧。」話說道這個份上，李寧商反倒冷靜了下來，胡父的性格，通過這幾年的接觸，他也是摸索到了一些，若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絕對會非常的直截了當，而不會與你慢慢的在此分析狀況。

端起茶壺，悠閑的喝了一口，胡為國笑呵呵的望着李寧商，輕鬆的說道：「其實解決的辦法，你已經在做了，只不過你的進程稍顯慢了些，手段也略顯單調了些。」

李寧商撓了撓腦袋，岳丈與自己玩起了測字遊戲，雖然自己發問，他必定會告訴自己，但自己在其心目中的評分必將有所降低。李寧商靠向了椅背，他開始回憶自己從機場到家裏這段時間所做過的事情，這其中也包括了剛剛與岳丈之間的談話。忽然他想起岳父剛剛提到自己安排了最新的熱身賽，及在機場送機票給球迷的時候，表情甚是讚許。李寧商立刻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他恍然道：「伯父，您的意思是不是既然徐有亮他們已經將上層的道路都打點好了，我插進去與其硬碰硬是不智的選擇。選擇球迷的途徑或許還有獲勝的希望。」

「呵呵呵！」胡為國笑出了聲來，他贊道：「不愧是我胡為國的女婿，這麼快便想通了事情關鍵的所在。事實上，若我出面幫你與徐有亮他們硬撞，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但一來，你們曾經是合作的夥伴，二來，你比徐有亮後進場。就算最終獲得了勝利，你也將給眾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讓人對你產生抵觸的心理。這對於你將來的發展可是甚為不利的。但發動球迷卻完全是不同的概念。足球是一個大項，華夏的球迷團體可以說佔總人口的十分之一還要多。這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黨和政府現在都強調要建立和諧社會，若是你能統一大部分球迷的意願，將你的想法轉化為民意，向上傳達，那情況自是不同的。」

「伯父，我清楚怎麼做了。若沒您的指點，時間又這麼緊急，我還真有可能病急亂投醫，動用手中所有的關係，與徐有亮來場硬碰硬的對話呢。」

「這是你的缺點，雖然你做事總是很有計劃，但在最危急的時刻，總會選擇一些激進的做法。可能是你還年輕，有衝勁是好事，但做事之前，最好還是多考慮考慮。」見李寧商點頭應是，胡為國也不準備進行太多的說教，他說：「做事的時候有幾點你要注意。第一，盡量將此事與自己撇開關係。你也知道，中央最顧忌的就是那些能夠煽動群眾的人。這點相信你之前也曾有過體會了。所以在向眾人表述自己的想法時，一定要有所保留，一定要隱諱，最好不要通過你的嘴向民眾傳達些什麼。第二，你一定不要去擔當民眾與政府之間的橋樑，雖然這個位置會顯得異常的耀眼，但也異常的容易出問題。『搶打出頭鳥』，這句老話向來都是真理。第三，媒體的力量是強大的，要學會善待媒體、活用媒體。往往媒體就是風向標，他們的一句話，往往比你努力的說一萬句話，都要有作用。」

李寧商此時除了點頭，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事，可以做了。所謂的老狐狸，絕對就是描述自己面前岳丈這類人的。接觸的多了，很多處理事情的方法，都是在無需思考的情況下，便產生了最為正確的方案。李寧商的腦部在高速旋轉着，明天，他要去人大彙報工作。而後天，他便要去足協，接受足協為自己召開的歡迎會，順便與各支甲級隊以上的俱樂部老總見個面、交流一下。那可是一個好機會。雖然徐有亮現在儼然是各個俱樂部的利益代言人。但他提出的國有資產退出足球界的議案，確實也觸動了一部分老總的私人利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想必有些門路的老總已經收到了風。後天的見面會，自己也就會知道哪些人有可能成為自己的臨時盟友。雖然對於國資退出足球界的問題，李寧商在內心亦是欣賞的。但能夠在此之前，與另一些人取得某種合作，也是現在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情。

與未來老丈人聊天之後，李寧商感到了一陣輕鬆。因為他有了目標，因為他有了方向。一旦調子定下來。作為舵手的他，向來是不缺乏手段的。十點左右，他告辭了胡家的眾人，回到了自己在北京的別墅。在那裏，他的班底，正靜靜的等候着他。

三年前，李寧商在國內足壇受挫，他的最深體會之一便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當時的他滿懷一腔熱血，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球場內的不良風氣。事實上，在變革的初期，他也得到了足協的支持。什麼「公平競賽獎」、「最佳賽區獎」、「最快進步獎」等等榮譽都落在了他的頭上。但，由於他的激進，他那所謂的特立獨行的行為，招致一幫人的不滿，在利益的驅動下。這些人在幕後向他伸出了黑手，俱樂部降級、企業遭受國家部門檢查等等事件，讓其狼狽不堪。而這一切的發生，他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可以說，他是所有俱樂部老闆中，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人。包括自己手下的總經理、副總經理在得到消息后，都瞞住了自己，只是默默的遞上了辭職信。

遭受到這些打擊后，李寧商復出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自己周邊的關係，將幾個心腹送進了江蘇足協。經過這幾年世唐俱樂部戰績越來越好，李寧商在國外的榮譽越來越多，還有大筆資金的背後支持。最初的這幾人，都已經被調入了華夏足協總部工作。這其中職位最高的，已經成為了部門的二把手。孫濤便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董事長。」孫濤激動的握著李寧商的手，他的內心此時可謂百感交集。從世唐足球俱樂部內一名不起眼的員工，到足協綜合部的科級幹部。他能夠取得今日的地位，李寧商在背後給予的支持可謂至關重要。那時的足球環境可不比現在，足球運動雖然開始走下坡路，但依然是華夏國內最受關注的體育項目之一，自己在仕途上每邁出的一步，都是李寧商在背後用厚重的鈔票搭的階梯。他曾經嘗試着了解了一下這背後的交易。結果探聽了一半，他便停止了這一無意義的行為。因為僅僅這一半的消息，便讓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就算賣給李寧商，也是沒有什麼希望還清這背後的人情債了。對於他來說，原先對於足球事業的改革之心，此時都已化為了對李寧商的報答之心。無論李寧商未來的決策是對是錯，他都會緊緊的追隨在對方的左右。

「您瘦了。」過於激動的心情，讓孫濤不能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感情，一句瘦了，表達了他此時心中的第一感覺。

「孫濤。」李寧商第一時間喊出了對方的名字，親熱的拍拍對方的肩膀，李寧商讚揚道：「這些年你和你那幫兄弟都辛苦了。若不是有你們時常將消息透露出來，外面的兄弟就要走很多彎路了。」

「哪啊，都是董事長你在背後做的工作，否則我們就算再努力，想來也是枉然。」

「哈哈哈！」李寧商笑了起來。扶著孫濤的肩膀，他示意所有站着的人都坐下。

見李寧商環視着眾人，提前來迎接李寧商的王昆鵬連忙說道：「高董、劉董他們明天趕下午的飛機過來，南京那頭有些事不收尾，他們不放心。」

李寧商點點頭，孫濤又接着說道：「其他的弟兄為了避嫌，就派我一個人過來向董事長您問個好，並將我們了解到的最新情況，向您做個說明。事實上，他們都異常的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董事長您的身邊，堂堂正正的為華夏的足球，出一份力。」

「應該的，你們做的好。我這一回國，身邊儘是些眼睛，在一切都還沒有定局的時候，你們還是照常。許多事，都需要你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