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帝國的陰影

第19章 帝國的陰影

又是新的一天。

約納瘸著腿走出屋門,迎著朝陽伸個大大的懶腰。A51房間的房客們聚集在門外商量著什麼,看到占星術士學徒的身影,托巴搓著手彎腰道:「占星術士大人您起來啦,俺們正在等您。」

「唔,室長大人,有什麼事嗎?」約納揉著眼睛。

「為賠償老爹損壞的木屋咱們必須接一個M級以上任務,昨天晚上俺去採購食物的時候碰到八木先生,八目先生說今早會發布一個官方M級任務,與老爹商量過後指明給乾草叉小隊。」室長大人有點惴惴不安地說,「昨晚忘記跟您報告,俺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起來都有黑眼圈了喂。」

「哼。」錫比瞅著室長沒出息的樣子,從小鼻孔里吹出一口氣。

「喔,M級任務呢。」約納想到《櫻桃渡生存手冊》上的註解,M級是中等難度,通常是要離開櫻桃渡進行的情報、採集、勘測類任務。由於在櫻桃渡保護範圍之外,任務執行人可能面臨生命危險,不提野獸和科倫坡人,大批的無權者潛伏在陰暗角落窺探著房客們的財富呢。

埃利奧特用紅披風的一角擦拭著鎧甲上血劍玫瑰的紋章,隨口問:「你肯定沒打聽任務是什麼內容,對吧室長大人。」

「呃,俺一跟八目先生說話就緊張……」托巴的大臉微微泛紅。

「得了得了,到八目那裡再說吧。」錫比煩躁地一跺腳,噌地一下竄上托巴的肩膀,舒舒服服坐了下來。「出發。」綠衣小女人拍拍室長大人的光頭,指了個方向。托巴向約納行了個禮,戴上圓帽,甩開大步轟隆隆地走遠。

「不是那個方向。」埃利奧特嘆口氣,用身影變得小小的兩人恰好能聽見的音量輕輕說。

錫比狠狠地甩了托巴一巴掌,室長大人急忙地變線疾走。

玫瑰騎士催動獨角獸,騎獸邁著矜持的小步子前進,耶空一臉迷茫地跟在後面,過長的劍鞘不時磕打著自己的小腿肚。

「走吧。路上我給你講講櫻桃渡的小故事。」龍姬沖約納微微一笑,當先領路。約納愣了一下,拖著傷腿追上去,又有點不敢與黑髮女人齊頭並進,讓了半步,在龍姬斜後方跟隨著,看到東方女人小巧如白玉雕琢的耳朵在黑髮遮掩下若隱若現,發線中銀絲串著銀鈴,隨著步伐,發出叮鈴鈴的清吟。

「你知道我們這樣走在路上,有多少人在旁邊窺伺?」龍姬沒有看他,開口道。

「我明白的,我們只是A級房客,除生命外其他權益不受保障。」約納答道。

「所以隊伍里的夥伴,對彼此要絕對信任,就像我們現在以鬆散的隊形走在路上,實則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晰印著彼此的位置,每個人都照看著其他人的背後,將無防備的一面交給自己的夥伴。一個不合格的小隊成員,可能讓整個隊伍全軍覆沒,這樣的事情每天在櫻桃渡發生。」龍姬回頭,點漆般的眼睛望向約納的臉龐。

不知為什麼,約納迴避了那道目光,「哦是的,當然,我會學著成為小隊合格的一員,我會學得很快,真的。現在,我需要盯著誰的後背?」他有點匆忙地說。

龍姬無聲地笑了,「嚇唬你的啦。乾草叉小隊的實力相當不差,最近向我們下手的莽撞鬼越來越少了。——再說,以你的實力能保護誰?」

「不會永遠弱小下去的嘛……」約納自尊受傷地嘟囔一句。昨天學習的「灼熱射線」經過不斷練習,已經能夠成功命中二十碼外的目標,並且焚毀掉整棵野草了,在夜間效果應該會更好些,——起碼視覺效果會更好些。約納決心把《第一宮三十號星「熊」與第七宮七號對星「小船」之星際線初級實戰應用》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學習威力最大的禁咒,但導師老爺子的話在耳邊響起:「小子,別想一步登天,占星術不是神話,是科學,傳說中的密語、禁咒、遠古魔法書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想要出人頭地,先去把幾何作業做完了再說。」

「唉。」占星術士學徒灰心地嘆口氣。按照騎士小說的規律,自己不該這麼早被捲入世界改變的漩渦的,哪有主人公弱小到靠女人們保護?想起生死未卜的導師,不禁又有些辛酸。

龍姬掃視四周,石頭房屋群里一些探頭探腦的身影潛伏下去,她繼續剛才的話題:「我想說的是,不論是強大的屠殺者還是孱弱的可憐蟲(對,我就是孱弱的可憐蟲,約納心想),信賴是隊伍構成的基石,你來到A51房間短短几天,我們能夠信賴你、接納你嗎?你又能信賴我們、接納我們嗎?」

「當然!」約納精神一振,沒有猶豫。

「很好。那麼,你究竟在隱藏什麼?」龍姬忽然停下腳步,用一雙深淵般漆黑的瞳孔盯著約納的眼睛。約納的步伐僵直了,他無法挪開目光,感覺地心引力在悄悄顛倒,自己的靈魂在軀殼深處蠢蠢欲動,龍姬的目光彷彿一個漩渦,讓他的神智快要離體而出。

「沒、沒有……」皇家與聖公會圖書館幽暗的藏書室在眼前重現,燭光閃爍,背叛者塞格萊斯所著的無名書自動翻開第一頁,畫面一轉,戰火焚毀了圖書館,厚重的大書化為三頁半殘紙,迷惘無助的少年展翅飛翔,飛向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鏡子裡面有與自己一摸一樣的臉孔,但表情完全不同,鏡中人嘴角咧起,邪異地一笑,天空與大地翻轉,黑的變為白,白的變為黑。

叮噹一聲,鏡子碎裂,化為漫天紛飛殘片,每片殘片里都有鏡中人的臉。約納回到現實世界,櫻桃渡陽光和煦,聖河彼方流水奔騰,鏡子破裂的聲音原來是龍姬發中的小銀鈴隨風作響。約納發覺自己出了一聲冷汗,茫然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龍姬以手揉揉眉心,狐疑地打量約納五次三番,轉身行去。

約納拍拍腦門,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有跟上女人的腳步。

櫻桃渡的主人是老爹,老爹的朋友是八目先生,八目先生是老爹的眼睛和手臂,所有官方任務的發布、隊伍資格審定、計時和獎勵發放都由這位重要人物獨個兒完成,可以說八目先生是櫻桃渡的官方發言人;還有位重要人物叫W,W君是櫻桃渡的夜晚之王,一切見不得光的勾當都在W先生的房間里發生。路上龍姬給新來者做了簡單的介紹。

櫻桃渡並不大,一袋煙時間,A51的房客們來到一棟沒有編號的石屋前。屋子門前聚集著十數個服飾考究面色紅潤的紳士與淑女,繁複華美的西大陸宮廷服飾顯得與色調沉暗的櫻桃渡格格不入,「咦,V級房客大集合呢!真少見。」先到的錫比跳下托巴的肩膀,略帶驚奇地喊道,一位貴婦人向乾草叉小隊的成員們望了一眼,扭開臉去,用香噴噴的手絹捂住了鼻子。

「他們是櫻桃渡的特權階層,富商或貴族,為得到船票或其他原因聚集在這裡,長期住在昂貴的V級客房內。對了,每個月的房租是五十枚金幣或等價物。」埃利奧特低聲解釋。

「那我們的A級客房是……」出身於五大行會的約納對貨幣單位沒有什麼直觀的認識。

「每月15枚銀幣。他們代我付的。」玫瑰騎士略帶尷尬地說。看來縱橫大陸的高貴騎士,也有普羅大眾的經濟問題,約納偷偷想,感覺心理稍稍平衡了些。

托巴恭謹地站在V級房客圍成的小圈子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一見到貴族,巴澤拉爾農民就恢復了原始身份,緊張得要死。這時,屋門開了,有人走出來站在人群中間,朗聲道:「各位貴賓,參觀結束了,回去休息吧,在老爹的房子重建之前,任務公告板掛在我的后牆上,隨時可以張貼任務單。」

一個穿著不合時宜晚禮服的大胖子抹著汗說道:「老爹會跟我們分享多少情報?」

「老規矩,只告訴你們該知道的。離開吧朋友們,我要接待我的客戶了。」八目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V級房客們嗡嗡議論著,分成三五個小團體,離開了。「托巴老兄,乾草叉的成員們,對了,還有新來的魔法師,你們好。」八目轉向眾人,彬彬有禮地招呼。

「是占星術士大人。」托巴低聲糾正道。

「你、你好。」約納因吃驚而張大的嘴巴含混不清地發聲。八目先生居然是個女人!還是個穿著花裙子、扎著碎花頭巾、高大豐滿的紅髮少婦,這讓年輕的占星術士學徒有點難以接受。「八目先生是女的?女的為什麼叫先生?」他悄悄地問旁邊的埃利奧特,「千萬別問她本人這個問題。」埃利偷偷回答。

「自從你來了,櫻桃渡的夜晚變得亮堂多了,這讓孤單無助的寡婦走夜路的時候安全許多,謝謝你。」八目先生笑著提起裙裾行個象徵性的蹲踞禮,約納連忙回以深深的一鞠躬。「呃,八目……先生,我沒想到……」他結結巴巴地解釋自己的失態。

「沒想到什麼?」性感少婦用明亮的淡藍色眼珠瞪著他,「我這麼年輕就守寡?」

「呃……不,我以為你……」

埃利奧特姿態優雅地望著遠方,獨角獸抬起右前蹄輕柔地踩在約納的腳面上,還擰了兩下,疼痛及時阻止櫻桃渡的新來者說出鎮子里最大的禁語:「先生」的性別問題。約納哎呦一聲彎下腰去,「那麼,尊敬的任務發布者,這次需要我們為您做些什麼?」玫瑰騎士微笑著轉移話題。

「哦對,來這邊。」八目先生點點頭,轉開身體。

「呼~」錫比擦擦冷汗,沖揉腳面的約納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看。」八目先生站在剛才V級房客小圈子中間位置,指著地上的一件物體,簡短地說。

這是一具巨大野獸的屍體,準確地說,是一具巨大的地行龍的屍體。軀體缺損嚴重,扎維帝國威名遠揚的王牌軍隊地行龍騎兵的醜陋坐騎像從噩夢中出現在眼前,讓約納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這是個古怪的傢伙,長脖短頭,兩隻下牙彎刀一樣伸出口外,身上覆蓋著金色鱗片,後腿極其粗壯,與蜷曲在胸前的前腿不大成比例,背上有雙很大的肉翅,翅膀邊緣都生滿利齒,長尾巴更是遍生尖刺。它的死因一望可知,頭顱正中大腦的位置有一個球形的深洞,像把巨大的勺子生生挖去了一塊。地行龍的右前腿、右後腿與部分軀幹被割去了,留下血液業已凝結的傷口。

一副精緻的皮鞍子扔在地上,鞍的側面刻有騎槍刺穿鐵盾的地行龍騎士團標誌,有乾涸的血跡凝結在上面。

A51房間的房客們圍攏在龍屍前。耶空戳在不遠處,紅髮隨風微微飄著,細長眼睛似乎看著這邊,又似乎什麼都沒看。「那個古怪的南方人還是不合群嘛。」八目先生評論道。說的沒錯,——約納心裡贊了一句。

「這是地行龍喂。」托巴搓搓手。

「對,也不對。」埃利奧特抽出長劍,從獨角獸背上彎腰撥弄龍屍,雪亮的劍刃滑過金黃色鱗片,發出金鐵交鳴的清音。他還劍回匣,肅然道:「這是黃金地行龍。」

眾人沒說話,盯著他。乾草叉小隊已經習慣隨時隨地聽取無所不知的玫瑰騎士做簡報了。「扎維帝國的軍力大約由十支軍團構成,戰鬥力最強的,除了重步兵與法兵混編的第一中央軍之外,就是三支獨立建制的地行龍騎兵團了,三支騎兵團由三位被授予『風暴騎士』稱號的大騎士率領,其中人數最少但戰鬥力最強的一支,是以撒基歐斯(Isaakios)麾下的騎兵團『黃金鐵鎚』。黃金鐵鎚的核心武力、風暴騎士以撒基歐斯的親衛隊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全員配備這種身披極其堅固的金色鱗甲、長有一對不能飛的翅膀的黃金地行龍,雖然只有區區一百人,但在近百年的西大陸戰爭史上,攻城拔寨,從無敗績。」埃利奧特聲音平靜,聽不出是喜是悲,「黃金鐵鎚攻克城池後會砍下執政者的頭顱釘在城門上方,徹底屠城,搶掠金銀和藝術品,焚燒建築,在廢墟上建立戰爭與鐵匠之神拉齊的高大塑像。他們是扎維帝國魔鬼的利齒、地獄軍團的先頭兵、整個西大陸的噩夢。」

約納渾身一顫。燃燒的紅石堡在他腦海中浮現,城門上釘著騎槍,騎槍上用金黃色絲帶拴著溫格三世女王陛下的頭顱。

龍姬似乎察覺到他的異常,靠近他,拍拍約納的手臂。

「黃金地行龍出現在櫻桃渡,而且,掛了。」錫比說。

「怪不得V級房客們會出現。」龍姬說。

「俺沒聽太明白。」托巴說。

「看來大陸南端的最後抵抗力量巴澤拉爾王國徹底覆滅了,戰火已經燒到我們身邊。」埃利奧特說。

「……要逃嗎?」約納帶著顫音說,忽然如同一道霹靂擊中,他腦中浮現塞格萊斯的預言,「10月29日,火焰降落,河水遭到玷污,阿亞拉對夥伴說:『吾將在別處等候』。」預言的日期經過他演算是大陸歷4月26日,而今天,是4月7日。「我明白了。」約納喃喃地自語道。20天後,一定是扎維帝國的軍隊將踏平櫻桃渡,縱火屠殺。想象老爹的頭顱孤零零飄蕩在木屋上,約納感到一陣無力的眩暈。「怎麼了?」龍姬伸手攙住他,問。約納搖搖頭,看向八目先生:「是吧,我們會逃走,沒錯吧?」

八目先生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他。約納左右環顧,乾草叉小隊的夥伴們竟然也是同樣訝異的神情。

在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沉默過後,托巴笑了:「赫赫赫赫,占星術士大人,您是為鼓氣跟俺們開的玩笑吧。俺花了這麼久才琢磨出來。」巴澤拉爾農民向約納一挑大拇指,擠了擠眼睛。

「沒有啊,我說真的……」約納急道。

「留著你的聖博倫混賬洋玩笑給以茲人說吧。」八目先生截斷了他的辯解,聲音中充滿寒氣,逐漸提高音量,「櫻桃渡是老爹一個人保護的城鎮,這麼多年來,在巴澤拉爾貴族、科倫坡人和魔獸的環伺下,櫻桃渡沒有讓一位房客的利益受到侵害,——雖然55條附加條款里沒有提到,但我八目在此說明:對老爹的任何質疑都是不被允許的!心生疑慮的房客,我樂意效勞從住宿登記簿里劃去你們的名字,立刻兌現!」

堅硬的聲音在石屋間隙中碰撞混響,久久才在櫻桃渡的晨光中四散,一些偷偷觀看的黑影慢慢縮回牆角門洞。

「八目先生,他是新來的,還是個孩子。」龍姬扶著約納,低聲解釋。

遠處的耶空卻扭過頭來,像被八目的宣言吸引,穿鐵鏽色褲子的一雙長腿邁著有點僵硬的步伐,直直地走過來。

「喂,南方佬,別過來。」錫比沖他吼了一聲。

紅髮的南方人充耳不聞,徑直朝八目先生走去。錫比揚起手,耶空微微睜開細長的眼睛,掃了她一眼,空氣中彷彿被割出一道帶著冰碴的裂縫,錫比猛地後空翻退出三步半跪在地,錚的一聲響,不知從何處取出那張銀光繚繞的長弓橫在胸前。「媽的,又瘋了,新來的老哥,離他遠點!」綠衣女人咬牙切齒地喊道。

龍姬拉住約納的腰帶,退後幾步。

八目先生冷冷地揚起好看的眉毛:「唷?剛說完就有應徵的了?」

「哎呀,都是俺的錯,耶小哥昨晚沒睡好,今天還有點夢遊呢,俺這就帶他回去嘎,先生抱歉抱歉。」托巴一疊聲道歉,一錯身,橫在兩人之間。約納聽到室長大人身上的骨骼和肌肉如同風車帶動的磨盤一樣發出機械裝置運轉的吱吱嘎嘎聲,巴澤拉爾巨漢深深吸一口氣,胸腔里鼓盪著蓬勃的氣勁,手臂上露出猙獰的青筋,空氣的溫度似乎被他**的強大能量提升了,托巴頭上的小圓帽無風自動,飄落在地,露出青筋爬滿的碩大光頭。約納不由自主,又退兩步。

「咱們回家吧,小哥?」托巴眯縫著眼睛,露出一臉令人恐懼的笑容。

耶空停下腳步,迷惑地抬頭看看,伸出手鬆一松頸上的圍巾,修長的手指落在劍柄上。

「大叔,別饒了他!」錫比在一旁跺腳。

埃利奧特嘆一口氣。他卸下左臂的護甲,挽起衣袖,拔劍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血液馬上滲了出來。「喂!這兒!」他揚起左手呼叫,或許是血液的氣味吸引了耶空,南方人眼神一亮,鬆開劍柄,邁著長腿走來。

「你又要失望了。我們不是你要找的。」埃利奧特安撫住因不安原地踏步的獨角獸,淡淡地說。

耶空站在騎獸旁,用手指沾了埃利奧特的血,借陽光看了,湊到鼻端聞一聞,又伸舌頭舔了一下,搖搖頭,嘆了口氣,失望地蹲了下來。

「切。」錫比收起長弓,啐了一口。

約納發覺自己渾身冷汗,龍姬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示意他站好,從腰間抽出一卷白紗布,過去給玫瑰騎士包紮。托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繃緊的肌肉鬆弛下去,露出一臉農夫的憨厚笑容:「那個您看八目先生,他就是缺乏睡眠而已,沒事沒事,咱們開始討論任務的事吧?」

「你,和你,你們兩個進屋。托巴,帶南方人回去,把他看好。女人,屋外等著。」八目語氣不善地伸手點指約納與埃利奧特,轉身回房。約納與埃利奧特對視一眼,玫瑰騎士苦笑著接過龍姬手中的紗布,草草纏了幾圈,策動獨角獸,俯身進入八目先生的石屋。

這棟屋子與A51房間結構相同,從唯一一扇狹窄窗子投射進來的陽光顯得比較昏暗,屋子裡堆滿了文件資料、瓶瓶罐罐、書櫃、衣櫃和不知名的奇怪擺設,以一個單身女子的房間來說,稍嫌凌亂。八目先生在一張鋪著兩層軟墊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對兩人說:「你,找張椅子坐。你,隨意吧。」

「感謝您的理解。」埃利奧特說,石屋屋頂很高,他得以端坐在馬上,向八目的座位微微身體,以示禮貌。

約納聽話地挑了個地方坐下。「我剛才不是要冒犯……」他還想開口辯解,八目煩躁地揮揮手:「說正事。」她取出一張寫滿字的紙,「先看看,這是老爹指明給你們的M級任務,作為木屋損壞的賠償。當然,與外面那坨醜陋的肉是有關的。」

泛黃的紙張寫滿了字。顯眼的大寫「M」下面,是任務的簡要說明、目標、判定、退出方式、獎勵和懲罰,一目了然。在乾草叉的兩位代表研究任務單的同時,八目大致講了這半頭黃金地龍的來歷:昨天下午日落前兩個小時,由兩名黃金地龍騎兵組成的小分隊襲擊了櫻桃渡外圍的無權者聚集地,摧毀十數個地穴與窩棚,從數百名無權者的包圍中從容逃脫。但實力強悍的龍騎兵的好運在偶遇外出遛彎歸來的老爹為止,老爹對鎮子周圍出現的不安定因素向來只有一種解決辦法:消滅之。在激烈但極其短暫的接觸戰之後,老爹丟下屍體負著手去另一個方向巡視,等八目先生派出的隊伍找到屍體護送回鎮的時候,兩具人屍已經被憤怒的無權者撕成碎片,龍的屍體也僅剩這半具殘軀。

「聽說龍肉被割下流進黑市,有人認為這種亞龍的肉是最好的補品。」八目先生補充一句。

埃利奧特看完了任務說明,將紙放在馬鞍上,問:「我們有沒有拒絕這個任務的權利?「

「沒有。」

「好的。抱歉。」玫瑰騎士用連鞘長劍靈巧地挑起書桌上插在墨水瓶中的鵝毛筆,左手凌空接住筆,在任務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遞給約納,示意他簽字,約納腦筋有點混亂地簽了,交還給八目先生。紅髮少婦接過來看看,點點頭:「根據附加條款40-3,兩人承接任務視為隊伍承接任務,現在生效。」她站起身,帶著A51房間的兩個男青年走出石屋,做了個送客的姿勢:「希望你們完整地回來。」

錫比俏生生地站在陽光里,好奇地問:「接了?做什麼的任務?」

「有點頭疼,我們回去再說,另外,需要問一問室長大人昨晚我們吃的那些肉的來源問題。」埃利奧特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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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背叛者賽格萊斯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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