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荒冢（九）
祝子唯浮出水面，一把將臉上的湖水抹凈，遙望岸邊的王鐵祝。對方正拿著一塊木板在鬆軟的泥土上挖著什麼東西。
祝子唯仰起頭，雙手在水面上划動，手臂受酸痛感的影響，顯得動作有些怪異。他雖然有些好奇王鐵祝在幹什麼，但未多想，而是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待方才的缺氧感消失后，祝子唯又將全部空氣吐出，再次下潛到湖泊底處。
兩分鐘左右，祝子唯浮出水面，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朝岸邊游去，並在片刻后從湖泊中蹚出。
王鐵祝見狀上前，蹚著高度處在膝蓋處的湖水，接過行李箱后，扶著筋疲力竭的祝子唯走到岸邊。
剛剛接觸到陸地，祝子唯即無力地躺在地面，胸膛上下起伏，重重喘著粗氣。雖然第二次潛水用時較短，但十分艱難。這個行李箱極為沉重，而祝子唯力氣所剩無幾，因此他光是從淤泥中拔出行李箱，就耗費了大半時間。
好不容易拔出了行李箱，祝子唯卻又面臨著無法迅速將其帶出水面的困難。
祝子唯在水中僅能夠緩慢朝水面游去，偶爾動作慢些，即會被行李箱拖動著朝湖底下降一段距離。
每次下降祝子唯的心情都會沉重一分，且窒息感也會不斷加重。
好在祝子唯迅速調整了情緒，硬生生擠出氣力，這才順利撈出行李箱。
「年輕人做得很不錯。」王鐵祝蹲在身子，帶著笑意盯視祝子唯流淌湖水的臉。
祝子唯瞥了他一眼，並未說話，而是拚命將空氣送入自己的肺部。他從未覺得呼吸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王鐵祝笑了笑，起身甩甩自己鞋子上的水，走向擺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他拉開拉鏈，瞬間一股惡臭竄出，讓王鐵祝眉頭不禁皺起。他將腦袋扭過來，呼進一口新鮮空氣后，憋氣將拉鏈全部拉開，並微微用力，把蓋子掀到一旁。
行李箱內部的場景得以完整呈現。
見到行李箱里裝著的骸骨，王鐵祝忽然嗤笑一聲，然後起身又坐到了石頭上。
已經恢復些氣力的祝子唯見王鐵祝始終未說話，於是撐起身子，抹乾凈臉上的湖水，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對方。
王鐵祝只是笑著，示意祝子唯自己察看。
祝子唯一臉疑惑，短暫思考後起身走向行李箱，將目光挪到其內部。
行李箱裡面裝著一具帶有腐爛血肉的動物頭骨及數塊直徑較大的石頭。
不管這塊頭骨是什麼動物，它均和姜尤沒有任何聯繫。
因此答案顯而易見，姜尤未死。
祝子唯心亂如麻，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像是未察覺到頭骨發出的惡臭。他回頭眼神複雜地望向王鐵祝，等待對方的發言。
「你知道這是什麼動物的頭骨么？」王鐵祝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豬，這是豬頭骨。」
祝子唯問：「會不會是監視者把行李箱內的屍體掉包了？」
「不會，我在讀取他的內心時，未發現相關信息。不過監視者從原地點挖出行李箱時，打開了它，並在內部見到了姜尤的屍體。」王鐵祝說。
「看到那些石頭了么？就是監視者打開行李箱時，為確保其能夠順利沉入湖底而放進去的。」王鐵祝起身走到行李箱旁，將拉鏈重新拉好，「答案就擺在咱們的面前，姜尤沒死，而且她應該是在被扔進湖底后，通過什麼辦法跑了出來。」
「那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祝子唯繼續問道。此刻，所有的問題均有了答案。
對於這一點，祝子唯是有些低落的。他雖然未與姜尤相識多久，但仍為對方感到痛心。
殺害孫孟從而製作面具、間接害死孫大叔一家，姜尤的每個行為都與惡魔無異。
不過祝子唯迅速調整好了心情，他早已做好面對不同結果的準備。
王鐵祝笑而不語，拉起行李箱朝右側走去。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個足以放下行李箱的坑洞。
王鐵祝將行李箱扔了進去，「我在你潛水時挖的，本來準備埋姜尤，但現在確認了她沒死，所以只能把這隻豬頭埋好了。」
祝子唯腦袋微微下沉，走過去幫助王鐵祝把堆在一旁的泥土推到行李箱上。
待埋好行李箱后，王鐵祝上前用腳將泥土踩實，接著將自己方才用來挖坑的木板插在上面。
「這是墓碑？」祝子唯撓了撓鼻翼。
王鐵祝暫時沒理會祝子唯，自顧自從車上拿出一條幹凈的毛巾遞給對方。
「雖然土壤裡面沒有任何人，但那是一顆豬頭，或許和你以前很相配。我總覺得給它一塊墓碑會非常有紀念意義。」王鐵祝打趣道，拍了拍祝子唯的肩膀，「擦凈身子，穿好衣服。」
祝子唯嘴角抽了抽，懶得理會王鐵祝那沒正形的話。他看了看這條毛巾，「這是賓館里的毛巾么？」
王鐵祝點頭。
「你這是…盜竊啊。」
「不。」王鐵祝搖搖頭，「因為我忘記退押金了。」
祝子唯無奈聳肩，心說王探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待擦凈身體后，他上車穿好了衣服。
「我以為你會怪我的。」王鐵祝坐到了主駕駛位，一臉驚奇地看著祝子唯。
綁好安全帶后，祝子唯繼續擦著頭髮。聽到王鐵祝的話，他微微皺眉，「你忘記退押金，和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押金和房費都來自於你的錢包。」
祝子唯動作停滯，瞪著眼睛就要咒罵王鐵祝。
王鐵祝像是早有準備，扭過腦袋不去看對方，而是話鋒一轉，「好啦，不要在這種事上浪費口舌。咱們現在有了難度更大的任務。」
「什麼？」祝子唯儘可能地平息怒火。
「雖然我是探長，有舉薦你加入自然協會的權利，但如果你想在協會中儘快佔據較高的地位，總要有些讓人眼前一亮的成績，也就是投名狀。」
祝子唯張開嘴巴，猶豫著詢問：「你不會是要我去…」
「想多了。」王鐵祝掏出手機，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向祝子唯展示著手機界面。
祝子唯定睛看去。手機界面停留在某個網址，而這個網址的頂端寫著一段話。
「自然協會：第一隻惡魔卵鞘出現在龍桂省，請處在該省附近的自然公民保持高度警惕，注意保護平民。當前，經協會上級決議，已派遣數個執行隊前往目標地區調查，各位自然公民務必配合…」
「惡魔卵鞘？」祝子唯驚異地問：「那是什麼？」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王鐵祝嘴角勾起，驅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