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夢到你不要我了

白棠握起了粉嫩的小拳頭，非常肯定的點了一下頭，語氣堅定：「可以，溫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加糖！」嚴浩宣就不能很理解，為什麼非要在牛奶中放糖，就那麼喜歡紫葡萄嗎？怪不得身上都是淡淡的葡萄香氣，原來原因出在這裏。喝完了帶着紫葡萄味兒的牛奶之後，白棠拿起了那張被嚴浩宣寫滿字跡的紙，當着嚴浩宣的面讀了起來。「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沒有錯，嚴浩宣出的就是高中必背的《赤壁賦》，反正他剛才都問了，白棠是不知道蘇軾的，那蘇軾的《赤壁賦》也應該是不知道的。所以這《赤壁賦》對於白棠是全然陌生的。別小看《赤壁賦》，根據剛才測試得出來的結論，白棠現在的水準，其實也就是普通小學生一二年級的水準。按照這個水準，那這篇《赤壁賦》中大部分的字她都是不認識的，想要順暢的讀下來，就只能靠着上面自己標註的拼音。白棠讀的速度並不快，軟軟糯糯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傳出，由於還不熟練，磕磕絆絆之間還充斥着一種稚態，聽她讀課文，倒是一種享受。「好長啊！」白棠終於讀完了，將紙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嚴浩宣，眼睛裏面是滿滿的期待之色：「我剛才讀得怎麼樣啊？」「還不錯，你很聰明。」嚴浩宣拿起了改錯題的紅筆，在那張紙上圈了幾個字。白棠讀的確實不錯，速度雖然慢，但準確率是極高的，只有個別幾個字讀錯了，也僅僅是音調不怎麼准。「是當然了，我很聰明的！」像一個被誇獎了的小朋友，白棠有些小驕傲的揚了揚下巴。「是是是，我們家白糖最聰明了。」嚴浩宣輕笑了一聲兒，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附和著白棠。「嗯哼！」白棠懶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銀色的長發披散在胳膊上，白嫩的小手掩住嘴，打了個哈欠，雙眸中染上了絲絲的困意，問道：「你還要學習嗎？」沒有辦法，她的作息一向是規律的，尤其是晚上喝了一杯牛奶之後，就更困了。「嗯，還差語文作文沒有寫。」嚴浩宣已經伸手扯出了試卷，前面的題全是空着的，直接翻到了最後面，準備開始寫作文。他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身旁，已經睏倦的小姑娘，提醒道：「你先回房間睡覺吧。」明明都已經困得不行了，白棠卻依舊固執的搖了搖頭，聲音就像是被浸了牛奶的麵包，軟綿可口：「可是我想要陪着你。」「不用，這裏……」睡覺不舒服。嚴浩宣剛開口，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白棠給打斷了。白棠抬起了手，拽住了嚴浩宣睡衣的袖口，一邊輕輕晃着，一邊撒嬌似的說道：「我就睡一會兒，你寫完了，叫我，我就自己回去。」白棠紅潤的小嘴微微扁起，圓潤清澈的眼睛像是一隻可憐的小奶貓，微微耷拉下來，祈求的看着他：「拜託了~」「行吧。」嚴浩宣默認了她的動作，反正又不會打擾他，那就趴着吧。

一篇作文，從閱讀材料，確定大綱，擬好標題，到最後的寫完，嚴浩宣只用了半個小時多一點點。寫作文，只要你知道大綱，知道側重點，知道自己要些什麼，動筆其實是很快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將筆蓋扣上，視線微轉，就落在了趴在一旁安安靜靜睡覺的白棠身上。書房的燈光是偏冷的，冷色的白熾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將原本白皙的肌膚映襯的更加發白，如細膩上好的瓷，帶着誘人的光澤，更有一種脆弱感。小姑娘睡覺不是很安穩，水潤嫣紅的唇輕輕嘟囔著，像是在囈語。嚴浩宣本想要靠近將白棠叫醒，可是剛湊近就隱隱約約聽到了熟悉的字。「阿嚴……」「不……不走……」睫毛輕輕的顫抖著，聲音中都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哭腔，慌亂，恐懼，無措……只是聽着，就可以感同身受的感受到她的無助。嚴浩宣準備叫醒女孩兒的手頓在了空中，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眼前睡覺不踏實的女孩兒。應該是在叫他，連睡夢中都在害怕自己將她趕出去嗎？這是多缺少安全感？還好自己沒有把她趕出去，而是將她留下來了。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上，嚴浩宣輕輕笑了一下，這一刻，他只是慶幸，自己還算是有一技之長，可以在養活自己的同時，還有能力去養白棠。就在他想要將靠近白棠的那隻手收回來的時候，就見到睡夢中的女孩兒猛然睜開了雙眼。清澈湛藍的眼眸中似是噙著一汪水，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她眼神中的神色太過複雜，是嚴浩宣在一瞬間理解不了的。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孩兒忽然撲進了他的懷中，和以往的擁抱不同，這一次白棠格外的用力。不安、恐懼、無助的情緒從她的身上湧出，她用力的抱着他，就像是在狂風暴雨的海中，抱住了唯一一塊可以讓她喘口氣浮木。嚴浩宣僵在了原地，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推開白棠。「阿嚴，我夢到你不要我了……」女孩兒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上，聲音悶悶的傳來，就像是一個悶錘直接敲擊在了他的心上。心中泛起了一陣心疼，一直僵在身邊的手緩緩抬起，落在了女孩兒的後背上，動作輕柔的一下一下安撫着她的情緒。聲音放低，帶着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溫柔：「我在的，一直都在的，怎麼會不要你呢？」他不哄還好，白棠還能夠綳得住。他這樣溫柔的一哄，白棠瞬間就綳不住了，在眼眶中打圈兒的淚水，根本控制不住的就滴落了下來。「可在夢裏，你就是不要我了……」胸膛處傳來溫熱的濕潤感，嚴浩宣明白，白棠已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