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三.意外

御花園清完場，只剩下五人一鳥。

不對，是六人一鳥。

一個壯漢姍姍來遲，落地後站在朱見深一側，對著陳久等人做戒備狀。

這位是帝江口中的下三族垃圾，身份不明，並不是陳久想的某個得了神通種子的妃子。

老張很是客氣，對他拱了拱手。

「這位道友是？」

「鐵中棠。」

壯漢也是屬於話不多的那一款，報出名字后就不再言語。

「原來是大旗幫的鐵大俠，久仰久仰。」

老張和他打了個招呼，見他不願意多言，便也沒再理會。

陳久挑了挑眉，沒想到居然是這位。

之前小曹公公說憲宗滅了大旗幫，這位大俠居然被憲宗給收編了。

這麼看來，朱見深尋找天人境的下落，顯然就不是為了給帝釋天添堵，他應該是有其他的目的。

人員到齊，老張作為溝通橋樑開始給三個萌新講述了關於神通境的秘密。

朱見深的臉色隨著老道的講述，像是打翻了的染料鋪，表情變幻的很精彩。

「一派胡言，簡直就是放屁，真仙，老夫對你推心置腹，你為何要用這些胡話來糊弄老夫！」

「道友何必騙自己。」

張三丰知道他在死撐。

畢竟他之前是人間皇帝，現在又自詡在世仙人，如何能接受的了這種現實。

可惜，不接受也得接受。

「道友手中的那些神通種子有沒有問題，道友難道自己不清楚么。」

他這話算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憲宗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這是神使賜下的，這是天大的機緣，怎麼可能有問題！」

陳久眼中精芒一閃，他捕捉到了關鍵詞。

「神使？能描述一下具體模樣么？」

朱見深有些不給他面子。

「凡人怎麼配瞻仰神威！」

陳久很想關門放老張揍他。

「拜託，我好歹也是神通境，而且咱倆的血脈力量都和相柳有一點關係，憑什麼你就是在世仙人，我就是凡人。」

朱見深冷笑了一番。

「呵，你身無神性，也配和老夫相提並論？」

這老哥確實有點走火入魔，自己給自己按了個神性的說法，陳久算是服了。

帝江忍不住插了一嘴。

「什麼神性，就是我等上三族血脈力量中自帶的威壓罷了，老大你不用擔心，你的血脈力量雖然微弱，但兼容性很強，你幫我找一具好點的身軀，我給你想辦法提純血脈之力，到時候壓死他。」

「我謝謝你噢。」

陳久才不稀罕這種一聽問題就很大的力量。

「不用謝，雖然你很特殊，在祖地里也不常見，但有相柳老大這個例子，你以後的發展肯定不比相柳老大差。」

帝江聽不出好賴話，它當陳久是真心在謝它，不由的有些開心。

憨憨一個。

陳久不想搭理它，轉頭繼續和朱見深交流。

「算了，凡人就凡人吧，請問這位真仙，神使大人賜給你的機緣還有多的不？」

就如同陳久不想搭理帝江一樣，朱見深也不想搭理他，轉頭就沖著張三丰下了逐客令。

「真仙，

此事老夫不想再討論了，請回吧。」

老張有些無奈。

「怕由不得道友了，這所謂的神使，老道也很想了解一下。」

「很好。」

朱見深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充分說明了他說的很好其實是很不好。

「老夫也早就想領教真仙的高招了。」

扯了半天，還是要動手。

朱見深這麼不配合工作，陳久也很不爽。

帝江反而是最開心的一個。

「打起來了，老大，我讓他化形吧，我也想知道他化形后的樣子，弄清了這個雜交品種的樣子，就知道所謂的神使是誰了。」

陳久對這個提議有些心動，也有些不解。

「怎麼，他不是身懷相柳的血脈之力么。」

「沒錯，確實有相柳老大的一絲血脈。」

帝江點了點鳥頭。

「但他的力量不對勁，我說不清楚，最好還是讓他化形了再分析。」

兩人的對話傳在朱見深耳中，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什麼化形，狗屁不通，老夫也很想見識見識，你們說的化形是什麼狗屁意思。」

很明顯，他有點死認理，一直都認為陳久幾人是在忽悠他。

老張有些不忍。

陳久之前就和他說過，化形之後會喪失理智，千古一帝嬴政都擋不住這種血脈帶來的變異效果，當年的老對手帝釋天也被天門中的帝江佔據了身體，這充分說明陳久並不是忽悠。

老張還想再勸一勸朱見深，說起來兩人直接並沒有仇恨，朱見深的實力也不弱，如果能加入自己這邊，之後的行動會輕鬆很多。

他剛開口蹦出了道友兩個字，就被朱見深打斷了。

「哼，老道士，老夫之前念你同為在世真仙，還特意讓厚照賜你封號，你聯合幾個不知所謂的東西來糊弄老夫，不必多言，手底下見真章吧。」

原本一片秀麗風格的西苑在他話音落下之後，地面頓時呈現龜裂的蛛網狀，迅速朝四周擴散蔓延，伴隨著塵土飛揚，滾滾飛沙凝聚出了一隻只手掌，將後花園變成了深淵地獄，這些手掌隨著朱見深揮手，猛地抓向了張三丰和他身後的陳久。

「蕪湖！打起來咯。」

帝江撲騰著翅膀飛到半空，顯得很激動。

它嘛時候能換一具身體啊？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陳久面對襲來的手掌紋絲不動。

有老張在，用不著他出手。

不過帝江說的沒錯，讓他化形算了，這老東西明顯沒法講道理，那就狠狠的爆他的金幣。

「臭鳥！他想知道化形是什麼意思，滿足他吧。」

「好嘞！」

帝江等的就是這句話，猩紅的眸子彷彿在散發著魔力，一道精神力量無聲無息的沖著朱見深飄了過去。

這力量無色無形，但朱見深立刻感到身體里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他感到體內的血液在沸騰，在興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

那些泥土匯聚成的手掌突然就禁止不動，隨後化作飛灰，徑直的散落在了地上，濺起一陣塵土。

陳久發現了這種異樣，不由的朝著凝聚起太極圖的老張提醒了一聲。

「真人，觀察他化形時候的變化，對你或許會有幫助。」

其實不用他說，張三丰已經在觀察朱見深的狀態。

對於這個找死的道友，他也懶得撈，對方既然執迷不悟，也怪不到老道頭上。

老張和藹可親的對象只限於自己人，朱見深不願意溝通，那就只好請他去死了。

陳久見過三次化形，記憶中武無敵的化形一次，帝釋天一次，始皇帝嬴政一次，但依舊對人能搖身一變成為怪物的化形無法理解。

朱見深的化形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的，體型變化沒有嬴政那次誇張，一隻髮型宛如莫西幹頭，體格像老虎，渾身的毛髮又像是狗毛，臉像人，腿像老虎，嘴巴里長有獠牙，尾長八尺的絕世凶獸出現在幾人眼中。

朱無視親眼看著老祖宗變成了一個怪物，心裡忍不住打起了鼓。

這個錦衣衛說的話，居然都是真的。

那自己呢？

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怪物？

現在的局面由不得朱無視多想，化身為獸的朱見深，不對，不能稱它為朱見深了，它揚天咆哮了一聲，就沖著最近的人撲了過去。

巧了，最近的那個人，就是朱無視。

家庭暴力即將發生，好在老張救了朱無視的一條狗命。

帝江在天上忍不住叫出了聲。

「檮杌老大？怎麼會是檮杌老大的血脈？」

檮杌！

又名傲狠，難訓，是上古神話中的四凶之一，祖地三大聖王顓頊的子嗣，身體里有祖龍的一絲血脈，算是祖三代。

陳久算是知道朱見深為什麼像個棒槌一樣死認理了。

檮杌最早的傳說源於《左傳·文公十八年》，原文是顓頊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狠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

雖說用古言來描述這些外星生物有失公允，但這傢伙的性格確實很符合檮杌那不開竅的腦瓜。

朱見深化形之後，果然失去了理智，只有本能的撲咬手段，被老張很輕鬆的就困在了兩儀真氣構建的牢籠中。

老道士覺得很難理解。

原本朱見深和他交手，不說打個幾百回合，但一時要分出個高低是很困難的，可隨著他化身成了神獸，反倒是變弱了。

這化形之後變弱，到底是什麼個原理？

帝江見危機解除，輕飄飄的落下身子，站在一旁狼藉的地上，眸子中也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為什麼他化形後會變成檮杌老大的後裔，相柳老大的力量為何會直接消失呢？」

「你問我啊。」

陳久有些沒好氣，靠近了眼中全是暴虐獸性的檮杌。

「真人，這哥們變身的原理能看出來么。」

陳久不擔心自己，有金手指的力量，他應該是不存在化形的說法，但老張不同，他有著兩儀的血脈，帝江無法影響到老張，不代表其他上三族不能。

萬一哪一天老張也像朱見深一般化形了，他要怎麼做，難道要痛下殺手么。

張三丰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

「老道是真的老了，看不懂，也猜不到，只能說天地偉力，凡人無法參悟，可悲，可悲。」

帝江蹦躂了過來，它有些猶猶豫豫的，甚至都沒提出要人幫忙把檮杌打個半死，好讓它附身。

「怎麼，你不是一直想換個身體么，改主意了？」

陳久本著騎老虎也不錯的想法，並不在意換一下坐騎的造型。

帝江像老張一樣搖了搖鳥頭。

「不妥，檮杌老大和相柳老大的力量在一具身體里，甚至都瞞過了我，不弄明白，我可不想擔風險。」

「哦？你還有怕的一天。」

陳久若有所思。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有一個問題，一直忘了問你，為什麼化形之後，它們原本掌握的能力就消失了，那這種會削弱自己力量的化形不是一個坑么。」

帝釋天化身為鳳凰的時候，整體實力下降了一大截，始皇帝變成應龍后也是這樣，它們的戰鬥方式一直是在用肉體，陳久在目前唯一見到能勉強使用本能的神獸，除了之前還有本體的帝江，就是藏在凌雲窟里的火麒麟了，不過這傢伙有些特殊，它的本體一直在小球之中，並沒有徹底和武無敵融合。

帝江張了張鳥嘴，半響才給出了回應。

「化形之後力量是不會消失的，比如我現在的這具身體。」

說著，它身上的烈焰涌動，那濃厚的天人罡氣粘稠的像是液體一般。

「這具身體掌握的力量源自相柳老大，具有破氣的功效，之前我載著你們在天上飛，你沒發現速度很快嘛。」

帝江不說，陳久還真沒怎麼注意過。

原來天人罡氣的作用是破氣，難怪這笨鳥的身體根本就不符合空氣動力學，載著三個人飛卻和玩一樣，看來是這個原因。

帝江收斂了身上的氣息，繼續開口。

「我換了這具身體，原本的空間之力確實是不能使用了，但上三族的力量都來自於祖地，勉強算是互通，這種力量的源泉就是在血脈之中的，就算化形的後裔血脈薄弱，應該也能利用才對。」

它頓了頓，說出了一個自己都有些不信的猜測。

「有東西在用我們上三族的身體做實驗，這些血脈駁雜的後裔無法使用血脈之力，很可能是因為它們屬於半成品。」

陳久忍不住敲了敲帝江的腦袋瓜。

「幹嘛敲我頭。」

帝江有點不滿。

「我就是想看看你腦子裡都裝的是啥，想法這麼別緻。」

陳久鬆了松肩膀。

虧它想的出來，這些上三族被人當試驗品？

怎麼著，十萬年前的人類還有活著的？

等等，如果說上三族真如帝江的猜測被人當成試驗品，人類確實很難做到，但有很多東西是能辦到的。

比如說發展到一級文明的上古人類，他們會不會做出了人工智慧？

再比如說，帝江之前提到過的東西。

蓋亞的意識。

陳久之前問過帝江關於蓋亞即將復甦的意識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得到的回答是它也母雞。

沒的說，真是個廢物，上三族的恥辱。

難怪別的上三族都降落到地球上了，相柳把它留在了月盾基地供人研究，說白了相柳也嫌棄這個小弟沒啥鳥用。

額，還是有點鳥用的。

帝江現在最大的作用就是作為鳥類，能載著陳久到處飛，節約他跑地圖的時間。

陳久放棄了繼續和傻鳥討論的想法。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

這個檮杌。

要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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