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改道揚州

第三章 改道揚州

當天夜裡,沈輕靈一行人進了盧館鎮歇息,焦六娘帶著那點沈家的奴僕不敢再明著忤逆沈輕靈,所以也順著她,只在入盧館鎮之後,給汴京送了封信去。

她不想再同以前進京了,但盧館鎮得來。

翌日,沈輕靈帶著平娘和福叔趕早出了門,正逢盧館鎮趕集,街頭小巷全是人,焦六娘滿頭大汗的跟在後頭,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人給跟沒了。

「二娘子這是在找人?」平娘本以為沈輕靈是出來湊熱鬧的,可走著走著,就發現沈輕靈其實是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福叔也跟著東張西望,「找什麼人?二娘子說說,福叔來幫你找。」

沈輕靈還真是在找人,她一路沿著叫賣的小販往人潮洶湧處走,在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停下了腳步。

在她的對面,一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正耷拉著腦袋,跪在一卷破草席子邊上。

若說除了平娘和福叔,沈輕靈後來還信任誰,那便要屬映秀和毓香了。映秀是沈輕靈在去汴京的路上,於盧館鎮買下的孤女,而毓香則是沈輕靈嫁入壽王府之後,以壽王妃之名救下來的鏢師之女。

此時的映秀還沒有名字。

李朝雖比前朝開化,但對於普通女子,還是沿用了舊時的風俗,那些尋常人家的女兒通常是沒有名字的,只在姓氏前加個阿字。

張家的姑娘被稱作阿張,李家的姑娘被稱作阿李,若家中有好幾個女子,便在姓氏後頭添個長幼順序,譬如李家的三姑娘,就被大家稱呼為李三娘。

「就她了。」沈輕靈俯身,以指勾起了映秀的小臉。

平娘仔細瞧了眼自家娘子看上的這個小丫頭,琢磨了幾下,點頭道:「瞧著這姑娘樣貌應該是不錯的,梳洗梳洗,留在您身邊服侍也好。」

見有人要買自己,映秀哆嗦著不敢動彈,小聲說:「您的大恩大德,奴銘記一世,只、只是……」

卻見沈輕靈笑著鬆開她,轉身沖後頭的焦六娘吩咐:「我要買下她,還有,幫她葬好她母親,順便給她請個大夫,讓她帶著回去救她那不成器的兄長。」

愣在當場的映秀好半天才回過神,咚咚直磕頭,以為自己是遇上了謫仙人。

如此吩咐,也就意味著焦六娘不僅要出錢出力,還得陪著沈輕靈再在盧館鎮上歇息一日。

於是,焦六娘立刻就不滿了,看她插著腰,昂著那腫脹的臉,磕磕絆絆地回道:「靈、靈小娘子,這就……就是你的不對了,郎君讓您馬不停蹄地趕往汴京,您、您怎能在此嬉戲逗留?」

平娘也有些意外,忙壓著聲音在沈輕靈耳邊說:「二娘子,沈郎君那邊還等著您回去呢,咱們在盧館鎮久留,怕是會讓他不悅。」

「什麼時候主人做事,需要奴僕過問了?這邊是沈家的規矩?」沈輕靈四兩撥千斤,毫不費神的將話砸了回去。

也許是怵於沈輕靈的氣度,焦六娘不敢再掰扯,老老實實地給了錢。只是在後來請大夫去映秀家裡時,焦六娘使壞沖著映秀那兄長嘀咕了幾句,倒是歪打正著,叫映秀更厭惡自己兄長了幾分。

等回到了落腳的客棧,沈輕靈這才拉著平娘和福叔,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不去汴京了。」

六字一出,福叔和平娘皆是大驚失色。

長久的沉默之後,福叔嘆息著,面露慈愛的對沈輕靈說道:「您是主子,您若不想去,老奴自然也是贊同的。再者,老奴本以為那位沈郎君是真心要尋回子女緣,才修書與您,請您入京……現在看那惡婦的態度,只怕沈家的女主人不是什麼善茬。」

福叔與平娘對於沈曾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只不過他終究是沈輕靈的生父,所以平日里,福叔和平娘從不在沈輕靈面前議論他的是非。

「二娘子,您真的不打算去見您父親嗎?能去到父親身邊,必然是比一個人在外拋頭露面要好一些的。」平娘為沈輕靈著想,並不全然附和她。

「不去。」沈輕靈斂眸搖了搖頭,假作憂慮地說:「沈家是汴京新貴,許家更是簪纓世家,哪裡容得我這樣的粗鄙女子登堂入室?更別說……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許嫣,她的兒子女兒都不過是庶出罷了。」

平娘可不許沈輕靈這般貶低自己,她微瞪著眼睛,反駁道:「二娘子可不要這麼說,您是娘子含辛茹苦教養長大,讀過書,明事理的人,豈會是什麼粗鄙女子?」

何止是讀過書三字淺淺概括?

沈輕靈三歲識字,六歲習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也正是因為她什麼都會,什麼都好,所以當她出現在沈家時,許嫣立刻就感受到了危機,以至於最後許嫣連年都不打算讓沈輕靈在沈家過,就馬不停蹄地把她安排進了壽王府。

當時的壽王正是要去北疆的當口,官家為了表示慈愛,打算讓他在北上之前完婚,讓他在汴京中挑一心儀女子做正妃。

結果自然是京中貴女避之不及,叫沈輕靈撞了個剛好。

「我知道平娘是心疼我。」沈輕靈側頭往平娘肩膀上一靠,軟言撒嬌道:「但我覺得,比起汴京,我還是更喜歡恣意一些的生活,娘給我留的錢足夠我在揚州落腳吧?再不濟,挑著揚州邊上的村落定居也不錯。」

總之,不要再去汴京,不要遇到李彧,不要和天家、權柄有任何的糾葛。此後另尋去處,務農也好,經商也罷,廣袤天地總容得下她這一家五口。

至於母親的仇——

沈輕靈不覺冷笑了一聲,將眼中兇相斂去。她不覺得報仇是什麼難事,從前可以,以後自當可以,她會去找許嫣和沈家去算算這筆賬,只不過不是現在。

且讓他們……再逍遙個幾年吧。

既定了去揚州的路線,福叔便開始張羅著改道的事宜,焦六娘那邊不知情,倒也歇了一日,沒有再折騰什麼事兒出來。

而映秀這邊料理了家中瑣事後,就開始跟在沈輕靈身邊邊學邊服侍。她從前隨為奴為婢,但也沒有這般近主子的身過,所以很多事還得靠平娘手把手的教。

好在映秀聰慧,許多事一點就通,也就省了平娘的心。

這頭沈輕靈與平娘有條不紊地調教著映秀,那廂福叔已經遣散了從汝南雇來的鏢師。這麼做一來是確保路途平安,二來就是因為去汴京和去揚州不同。

去汴京,那沿途都算得上是天子腳下,山匪狂徒必然少上許多,價格也就便宜些,若是轉道去揚州,山路水路險重重,要價也就截然不同了。

汝南的鏢師不及汴京,也不及這小小盧館鎮,趁早遣散,也算是給鏢師,給自己一份安心。

好在盧館鎮雖然不大,卻挨著汴京,該有的物什都有,連鏢局館驛也都一應俱全,所以福叔沒費什麼功夫,就另尋到了兩個要價不菲的鏢師。

時間一轉便過了四日。

清早,平娘如往常一樣端著熱水茶點,到沈輕靈住的客房前敲門,還沒敲,裡頭沈輕靈先喊了句平娘,接著便一陣風似的跑過來開門。

「平娘幫我看看,這裡頭還要添些什麼?」她神態嬌憨地將一本寫滿了字的冊子舉在平娘面前,彎眸問道,「我記得福叔耕地是一把好手,平娘你也會養蠶,我們不若去揚州落腳,再用剩下的錢財買座宅子買塊地,這樣便不愁吃穿了。」

看沈輕靈這般精力充沛,平娘也就信了她是真不想去汴京一說,俄而正經地低頭去看她手裡那冊子,時不時點出個中問題來。

兩人相依偎著,一說,便說到了過午。

過午時,焦六娘來了。

焦六娘不傻,這些日子沈輕靈與她那幾個僕人做了什麼,她很快就看出來了。是以,在想通之後,她氣勢洶洶地抱臂擋在沈輕靈這間客房的門口,臉上頗有一種抓到沈輕靈把柄的囂張感。

「喲,這不是焦六娘嘛,怎麼,到我這兒來有何貴幹?」沈輕靈不急不慢地合上冊子,遞給平娘,接著起身朝向門口,「若是催我啟程,那就不必了,今日我頭疼得緊,不想趕路。」

就見焦六娘呸了聲,吊著眼睛怒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已經寫信告訴娘子了,過不了多久,娘子就會過來將你揪去汴京,容不得你在這裡故意浪費時間!」

噗呲。

沈輕靈抬袖掩唇,輕笑出聲。

聽到這嘲諷滿滿的笑聲,焦六娘頓時面紅耳赤,揚手指著沈輕靈,繼續說道:「你笑什麼?你以為你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這汴京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蠢人的嘴裡,也是有三兩句話能聽的。

前世沈輕靈就懷疑過沈曾修書去汝南的真正原因,因為時間實在是太過湊巧,前腳她禮儀學成,後腳宮裡的賜婚詔書就送到了沈府。

所以沈輕靈猜測,即便這事里沈曾不是故意的,也定和他背後的許嫣脫不了干係。

如今,沈輕靈一聽焦六娘這脫口而出的話,便能確定,這時候的許嫣肯定已經得到了壽王要被賜婚,且要去北疆的消息,所以才會默許沈曾接沈輕靈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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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不做皇后的她成了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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