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沒有妖族，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接受或不接受，更不必為此費心做抉擇。
少年擱下茶杯，神情淡薄的說道：「妖族的誕生是上神利用支撐天地的不周山的神力自作主張而創造出來的，並非是天道需要的。」
丹墨璃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她搖頭辯駁道：「如果這世間本就沒有妖族，那帝俊為何會封作妖神？」
「他確為妖神，但他的職責卻是守護河圖洛書，所管束的也就僅是最初的那一批神獸。之後出現的數量眾多的妖修，並無天道授意。」
「為何？」她不明白，」天道為何願接受？「
「萬事萬物的發展都要其規律，上神的存在是為維護天地秩序，當天地安定后，他們也當離開前往新的世界。這是天道留給他們的後路，可妖族卻沒有。而你們的存在只會阻礙到後世的發展，所以，你們才會受到壓制。」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心底的震驚蓋過了身體的疼痛，他們努力了這麼久，掙扎了這麼久，最後的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他們原本就不應該存在的。
一時間，她到是不知道該要去責問誰了。
她沉默良久，腦中走馬觀花般閃過許久畫面，緊繃的神色突然變得輕鬆，少年很是疑惑，「你在想什麼？」
她捨起落在桌上一朵桃花，用諷刺的眼神望着少年，輕笑道：「忽然想到一句話，世事不盡如人意。」
少年笑了，為她的的掙扎和自欺欺人，他不在意的搖頭，「我並非凡人……」
「可你也無法掌握一切。」
少年溫和的目光轉冷，笑意淡去，「這世間，皆受天道所管束。」
丹墨璃只覺得隨着他的話出口，身上的疼痛也更重了，可她絲毫不在意身體上的痛苦，語氣平穩的說「你原本只創立了上神，想藉由上神再創立人間。可在凡人不曾出世前，天地間便陸續有了妖族，巫族，最後才是人族。上古一戰後，世間原本的四族不僅沒有減少，轉而成了如今的六界，這些，可在你的掌握之中？」
少年神色一滯，才想呵斥她一句「放肆」就聽她繼續說道：「當然除了這六界，更多了西方佛境。如果說六界還在天道管束內，那西方佛境，則是已經脫離天道的束縛。這些，你又曾想到過？」
凌歷殺意瞬間充斥在小院內，少年原本還想着給她留一條生路，想讓她重新再做選擇。可她話已至此，便再留不得。
丹墨璃捂著心口悶哼一聲，耳邊一聲極輕的碎裂聲傳來，燭九陰的龍元化作飛灰。沒了這唯一的保護，她毫無餘力再與天道作抗衡，眼下她唯有死路一條。
神思極速翻轉間，她竟然是有些佩服祝兮。這漫長的二十萬年裏，她是如何撐過時刻加身的烈火焚身之痛的。
深吸一口氣，丹墨璃咬碎牙關強忍着疼痛起身，後退半步對少年長揖。
「現在求饒，委實太晚。」
「我不為自己求饒，只求能放過妖族眾生。」
「妖族本就不應存在於世……」
「可如今他們已經存在了。」丹墨璃打斷他的話，懇求道：「他們已在世間存在了二十多萬年，您放妖族一條生路，我們保證不為害蒼生。」
少年搖頭，「劫數已定，斷不能回頭。」
丹墨璃沉思片刻，試問道：「若是妖族能躲過今日此劫，你可會容我們自生自滅。」
少年目光幽沉，冷笑道：「你以為只憑那幾重結界，就能護住下妖族？」
丹墨璃用點了點頭，「是。」
「好，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我便等著。若是妖族能躲過這一劫，我便不再出手，任你們自生自滅去。」
丹墨璃求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
再回神，頭頂的雷電被她擋了去，但此後還有更多威力更加驚人的雷電等着落下。
別人眼中的一瞬，她去已在雷電加身下重又走了一回三千年歲月。
九重天雷劫一刻未停，雷劫之下丹墨璃的身影隱隱有了虛像，她失了神元，根本抗不過這雷劫的陣的碾壓，而與此同時，她以自己神元為根本所建立的結界紛紛產生了裂痕。
若是結界碎裂，妖族就再無可藏身之地。結界內的妖族驚慌失措，無助的閉上眼，等著死期的來臨。
虛空裏傳來一聲冷笑，【你如今還有何能力支撐這上千個結界。】
丹墨璃輕輕擦拭溢出嘴角的鮮血，信心十足的回道：「有的。」
雷劫陣外，東皇太一終於從識海內退出，睜開眼，恰好聽到她話，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撕心裂肺的喊道：「阿璃，你要做什麼？」
丹墨璃聽到他的聲音，轉回頭沖他笑道：「去做我一直要做的事。」
東皇太一已然預知她到的想法，想闖進陣去。但此時的雷劫陣已是只針對她一個的陣劫，天道也有意為難，所以他根本近不得身。
丹墨璃望着四海八荒內泛著亮光的結界，那是妖族最後的希望。
她攤開雙手，掌心握著兩顆黑石，元神進入黑石的那一顆，她甚至感覺到天道似乎靜默了一瞬。
【此乃世外之物】
「是或不是，全看如何用它。當年女媧能用它補天，今日我亦能用它修補結界。」
石子化作齏粉，轉瞬間消散。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感覺到天地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在改變，卻又覺察不出到底是什麼在改變。
玉清上神從震驚里回神，隨手抓了一把只見掌心裏呈現出一團青色的靈氣。
「天地間的靈氣早有枯竭之象，而這道源自歸墟的」炁「竟然又一次讓天地氣靈充盈了起來。」
天地靈氣充盈，結界獲得新的力量，裂痕盡數修補，堅實更勝之前。如此只要結界不破，妖族便能繼續生存下去。
【你如此做，結果只有魂飛魄散。】
沒有龍元，沒了神魂，她就只是那條小螣蛇，如今連最後的仰仗也沒有了。下道落下的雷劫，她毫無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