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胖子

新紀元后，每一個城鎮的建立都是一個一個故事拼接而成，它們藏於深街小巷處，隱於一磚一瓦間。

茂城是一座城中城，分內城，外城兩座城池。

由於茂城近幾年在全面發展，人口流動巨大，各個鄉鎮的生意人，江湖大哥全都往這邊遷移，尋找機會。

人多就亂，沒有戶籍或者沒錢辦暫住證的就只能棲居茂城附近建立生活村。

揮別司機，陳楚三人走了十幾分鐘終於來到這麼一處生活村。

這個村子應該是臨時搭建，只有大概幾百人，連個名字都沒有。依傍著茂城生存，村民大多都是拾荒者，靠撿茂城垃圾換取食物為生。像這樣的村子周邊很多，管口飯吃，村民們就能給你賣命。村子沒有固定的管理，一般都是誰拳頭大誰做主。

放眼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用碎布料，大石頭堆積起來的各類房屋，往裏還有破漏的簡易房，坑坑窪窪的小道上散落着各種垃圾，廢品。

走進村口，空氣中瀰漫的惡臭都能掩蓋陳楚等人身上得氣味。

「楚哥，這裏這麼亂，我們要到哪去找三胖子啊！」小劉捂著鼻子抬頭詢問陳楚。

「這地方信號不好，電話打不通，只能慢慢找了。」

小劉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三人繼續往裏走，路邊的簡易房，破帳篷開始增多，屋裏的女人小孩衣不蔽體捲縮在一起取暖，守在窗前小心翼翼得觀察着他們。

「大爺們……」

這時角落裏衝出來一個蓬頭垢面得女人攔住了幾人去路：「給口吃的吧，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陳楚本能後退，避開安全距離，這些老弱婦孺看着沒有生活能力，但他們狠起來連殺人都敢。

只要你給一個人吃的，其他人就會蜂擁而上。

老炮不敢掉以輕心從腰間拽出手槍凶神惡煞道：「我們來找人的，別整花樣。」

女人似乎不怕手槍，握著匕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陳楚懷裏的包。

這個場面挺滑稽，一個女人攔住三個男的握著匕首要搶吃的。

小劉被他看的心裏發毛，握著軍刺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陳楚眉頭緊皺仔細觀察女人，發現對方披頭散髮，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姣好，不是那種混跡荒原的皮包骨，應該是在茂城犯了事情被放逐出來的。目光狡黠，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

三人雖然看起來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但一身大戰之後的痕迹也有幾分亡命徒的氣勢，其他人早就躲得遠遠的，可這女人卻不一樣，她似乎並不懼怕。

陳楚好奇，她到底犯了什麼事會被放逐。

「給口吃的吧，我太餓了。」女人不依不饒，甚至動手想要拉扯。

「別太過分了。」陳楚出聲訓斥。

「我們也餓了好幾天了，再胡攪蠻纏就把你燉了，兄弟幾個分著吃。」老炮瞪着眼珠子透著一股狠厲。

老炮並非信口雌黃，荒野上，餓極了確實有人干出過這種惡事，女人惶恐的退後，臉色褪去血色，舌頭僵直，終於開始害怕。

屋子裏的其他人更是緊閉門窗，再也不敢窺視。

老炮只是想嚇唬對方，沒想到竟然效果顯著，幾人茫然對視。

就在此時，一個體型肥大得身影出現在女人身後。

「滾開，這些是本大爺的朋友。」聲音洪亮，氣勢磅礴，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楚等人找的三胖子，他拿着熱乎乎的紅薯飄着撲鼻的香味，依然穿着那身軍大衣，滿臉橫肉。身後四個馬仔，身材壯碩，生人勿近。

「又是你？」三胖子雖然看不清女人容貌，還是一眼辨識出身份。

「小三爺！」女人誠惶誠恐。

「再有下次，打斷你的腿。」

女人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緊抓着衣角不知所措。

三胖子輕皺眉頭，將手中的紅薯分了一半給她揮揮手道：「滾吧。」

女人深鞠一躬，猛咬了兩口，三步並作兩步逃也似的跑進衚衕里。

「哈哈，你們三個怎麼這麼狼狽！」三胖子趕走女人轉身非常熟絡的跟幾人打招呼。

陳楚等人鬍子拉碴，衣服上沾滿血跡，跟三胖子一比確實很是狼狽。

三胖子原本在茂城裏混的也挺好，他大哥前幾年因為立場問題得罪了上司被發配實驗田勞作，他本人也受到牽連被驅逐出茂城。

但這哥們是個人才，依靠着他哥留下來的人手在各大生活村依然過的風生水起。

之前陳楚在生活村裏跟他相識，三胖子雖然渾了點但性格挺好，幾人就成了朋友，去外地的時候都會幫他帶點東西。

「東西在裏面。」陳楚將包推給三胖子。

三胖子接過包也不檢查，隨手遞給身後得壯漢，勾著陳楚的肩膀笑道：「怎麼搞的啊，每次都弄得一身傷，不行，跟我混吧，我給你弄個小隊長咱們一起管理村子。」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像這四位仁兄一樣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面跑。」陳楚連連擺手推脫。

「你看你這人，城裏有啥好的，在這裏當土皇帝照樣快活。」三胖子不死心繼續拉攏還對着小劉挑眉道：「你說是不，小劉。」

小劉縮著脖子，沒敢回答。

「等你們在城裏吃癟了，就想起我的好咯。」三胖子不再勉強，吹着口哨，拉着陳楚邊走邊說：「遇到難事，儘管開口，兄弟我別的沒有，就是人多。」

陳楚輕笑點頭。

「你怎麼又換村子了，被人攆出來了？」老炮扭頭沖三胖子問了一句。

三胖子撓了撓鼻子，低聲回應：「哎，規劃區建設不是要勞動力么，15歲以上的算一個人頭，各大公司現在瘋了一樣搶佔生活村，我不想跟地方勢力斗，就找了這麼一個地方當閑散王爺。」

三胖子環顧四周，嘆息道：「只是苦了這些女人和孩子，沒有男人的照拂，他們不知道能撐多久。」

陳楚一聽這話，心裏就有譜了。

規劃區建設意味着大量斂財的機會，生活村得人是最好的廉價勞動力，難怪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幾個男人。

「依我看你這村子估計也呆不久了。」小劉賤兮兮的說道：「城裏你也進不去，又幹不了重活，到時候還要我們救濟你。」

「呸」

三胖子不屑：「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進巴架山當土匪，我這一表人才沒過幾年還能混個封家堡二把交椅噹噹。」

「狗屁」

小劉反駁：「那裏窮山惡水，養得起你這身肥膘？」

三胖子聞言大怒，伸出肥手揪著小劉耳朵：「你踏馬跟我說話走點腦子，沒這身肥膘我能活到現在嗎？」

小劉眨了眨眼睛，沒敢犟嘴。

陳楚啞然失笑，這身肥膘確實佔了大便宜，就憑這體型整個茂城也找不出幾個，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得時代號召力絕對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