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趙瀾受傷
此時,赫連驥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的周圍竟然全是承俊親王妃的『鳳羽衛』,他的親衛竟然已經被屠殺殆盡。赫連驥心中騰起一股駭然,原本凌利的槍法驀地變得有點凌亂。
他虛晃一槍,回眸望去,見裴俊羽象割韭菜一般正屠殺他的士兵,他心中一痛,大吼一聲,回身就想突破『鳳羽衛』的包圍刺殺裴俊羽。
蘇鯉瞅准機會,她怎能讓他輕易逃脫?手中銀龍以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刺向赫連驥。赫連驥心神大亂,手中長槍更加絕情,圍殺他的『鳳羽衛』一時受傷不少。
蘇鯉輕喝一聲,「『鳳羽衛』擺陣。」
『鳳羽衛』迅速變動位置,將在『鳳離宮』演練的陣法施展出來,赫連驥竟一時無法突破。他心中不由焦急,仰首就是一陣長嘯。
北辰將士聽到赫連驥的嘯聲,立馬瘋狂地朝這邊衝殺過來,裴俊羽一時沒能頂住,竟讓一縱北辰士兵突破重圍殺過來。
此時,金川河的方向突然火光衝天,瞧那個方向似乎正是赫連驥的營地。
「殿下不好了,是咱們的營地!」有一個將領模樣的中年人衝殺過來,焦急地向著赫連驥大叫。
蘇鯉也瞧見了火光,知道趙瀾得手了。
赫連驥扭頭一看那個方向,臉色立馬血色全無,若是有人趁機燒了他們的糧草……
「收兵,回營!」
赫連驥一聲大吼,長槍一出,揮出一個絕技,霸道無邊。
蘇鯉只得飄身離開,赫連驥趁機折身而逃。
蘇鯉凌厲地持劍站著,她目光沉冷地瞧著赫連驥帶著人瘋狂地殺出一條血路,蘇鯉沖星辰一聲,「星辰,告訴裴四將軍,殺到虎王山即返。」
「是。」星辰領命而去。
蘇鯉卻身子一彎,一手立馬扶在了腹中。她的裙下,腳邊,一股血水沽沽而出。
「王妃!」旁邊的『鳳羽衛』一看到蘇鯉裙下的血色,立馬驚叫一聲都圍上來。蘇鯉蒼白著臉色,虛弱地道,「快扶我進關。」
一場戮戰,蘇鯉果然動了胎氣。
老北定王急得在議事廳焦躁地走來走去,他簡直後悔莫及,當時怎麼就沒能攔住王妃!如今承俊親王已戰死,王妃懷有身子,若是讓皇上知道他讓王妃親自上戰場,不扒了他的老皮才怪呢!
議事廳內一縱北定王府的將領們都耷拉著腦袋唉聲嘆氣,誰都知道,若是王妃和孩子有個好歹,他們即便立了軍功,皇上也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天下百姓更不會放過他們!
這個孩子可是承俊親王的遺孤啊!
裴俊羽直接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他真恨自己不是赫連驥的對手,若不然,何需王妃親自上戰場救他?他真是無用!
裴俊羽不停地捶著自己的腦袋,突然站起來,「爺爺,軍中吳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去關內再去找好的大夫來?王妃和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老北定王如今也是六神無主,他琢磨著正要說話,滿頭冷汗的吳大夫終於從後堂走了出來。眾人一看,立馬圍上去,老北定王更是一把抓住他,「怎樣了?王妃和孩子可是無恙?」
吳大夫瞅了瞅王爺抓著自己手,那力道簡直要給他抓折了,他痛的甩了甩手,「王爺,王妃只是動了胎氣,老夫幸不辱命,孩子保住了。」
眾人一聽立馬都鬆了口氣。
老北定王哈哈兩聲,放開吳大夫,趕緊吩咐裴俊羽,「趕緊的,吩咐后廚,給王妃燉只老母雞補補身子,再弄些參湯。總之,只要霸橋關內有的好東西,全部給王妃燉上。」
眾人立馬有點哭笑不得,不過王妃無事,他們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裴俊羽輕快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跑出去。
此時,有侍衛過來稟報,「王爺,關內又來了一批人,象是雲錦城來的。有個半大小子,直接嚷著要見王妃。」
「雲錦城?」老北定王捋著鬍子想了想,「可有說是什麼人?」
侍衛搖搖頭,「那個小子就是個愣頭青,說自己姓孟……」
「難不成是雲錦商會孟家的兒郎?快讓他進來。」
侍衛折身而去,不一會,一身桀驁的孟驚天就走了進來,愣頭愣腦的,瞧著老北定王,見他是裡面年齡最大的。草草地行了個禮,直接道,「我要見蘇姐姐。」
老北定王眼睛上下審視著孟驚天,見他愣頭愣腦,卻滿身的威武之氣。他站起來,繞著他走了一圈,又伸手捏捏他強勁有力的肩頭,兩眼放光地道,「嘿,小子,你可真壯實!你可是孟成儒家小公子?」
孟驚天被老北定王瞧著心裡本就發毛,見他又要伸手捏他,他立馬跳開三步,縮著肩頭,滿身雞毛疙瘩地道,「我叫孟驚天,你別捏我!」
老北定王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臭小子,你父親當年走商,與我北定王府有些淵源,如今你該叫我一聲爺爺……」
孟驚天此番是偷跑出來的,見老北定王認識他爹,他立馬心虛了,「爺爺,你可不能告訴我爹我來了霸橋關,否則,他定是又要把我關起來。」
老北定王一聽,立馬就明白了,「趕情你是偷跑出來的!」
當初蘇鯉和趙昶去救皇貴妃,就把青雲姑姑和孟驚天都留在了雲錦。如今孟驚天定然是聽到蘇鯉來了霸橋關,自己偷跑出來的。
孟驚天伸長著脖子東瞅西看,「蘇姐姐呢?她不是來了霸橋關了嗎?我要幫她守關,打仗!」
老北定王一聽眼中突然酸澀,他看出來的,這個孩子還未成年,單純至極。
「小公子要找的可是王妃?」老北定王溫言問道。
孟驚天點點頭,「我叫她蘇姐姐。」
老北定王也不細問,直接轉身就朝內院走,「走,爺爺帶你去見人。」
「爺爺,」孟驚天突然在後面喊住他,老北定王回頭,就看到孟驚天有點不好意思地朝門外看了看,「我的小夥伴們日夜趕路,都餓了。你能不能先給他們弄點吃的?」
老北定王聞言朝門外看了看,見都是一群和他一般大小的半大少年,他頓時心生憐惜,直接朝旁邊的將領揮手,「趕緊帶他們去用飯,吩咐后廚,宰只羊,讓他們都吃飽。」
「是,王爺。」那名將領笑著帶著少年們去用飯。
老北定王回過頭,見孟驚天緊了緊自己的腰帶,他試探著問,「要不,你先隨他們去用飯?吃飽了,爺爺再帶你去見王妃。」
沒想孟驚天卻搖搖頭,「阿霑哥哥戰死了,蘇姐姐定然很傷心,我想先見見她。」
老北定王眼眸一深,嘆息一聲,直接轉身在前面帶路。
孟驚天在後面慢慢地跟著。
到了內院,守在外面的星辰一看到孟驚天,竟然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星辰姐姐,蘇姐姐呢?」孟驚天一步跨到星辰面前,伸長了脖子往屋裡瞧。
星辰直接皺眉頭,「三少爺,你怎麼過來了?」
孟驚天冷哼一聲,「我為什麼不能過來?霸橋關在打仗,我是來助蘇姐姐一臂之力的。告訴你,我娘也來了,她們追不上我,我便先到了。」
星辰一聽,立馬瞪大眼,「青雲姑姑怎麼也來了?那你爹肯放人?」
當初蘇鯉把青雲姑姑留在雲錦,三少爺就與青雲相認了。娘兒倆在雲錦相處的相當融洽。星辰很明白,以孟大會長的脾性,他絕不會讓青雲姑姑再離開雲錦的。
果然,只見孟驚天鬼鬼地一笑,「我娘把我爹灌醉了,然後我們瞞著我二哥就跑出來了。」
星辰一聽,立馬翻了個白眼。
「青雲姑姑是不是把雲錦城的『鳳羽衛』都帶來了?」
孟驚天點頭,「我娘不僅帶來了『鳳羽衛』,我還把我的小夥伴都帶來了,他們在雲錦都是護城軍,個個都很厲害的。」
星辰頓時無語,就是一群瞎鬧的孩子!
星辰此時才對著老北定王施了個禮,「王爺,這是雲錦孟家的三公子,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讓王爺費心了。」
老北定王頷首,「既然你們都相熟,便是最好。我看出來了,這個孩子樸實厚道,是個難得的練武之才,將來必是一員猛將。」
星辰眼是有小小的驕傲,「王爺有所不知,他可是天生神力,之前在京城,承俊親王就特意把他放在『翼龍衛』里歷練,結果,誰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今……」
星辰說著便說不下去了,如今三萬『翼龍衛』都隨殿下戰死,還有墨五……
她隨王妃去了虎王山,整個虎王山血跡斑斑,連一具屍首都找不到了。虎王山之戰後,老北定王令將士們打掃戰場,就把『翼龍衛』的屍首都埋在了一起。
提起趙昶,老北定王心中也難受至極,如今把孟驚天送到,他嘆息一聲,關切地往屋裡看了看,「王妃如今可不敢再妄動,還請星辰姑娘好生照顧著,勸勸王妃,即便霸橋關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她上戰場。」
老北定王說完,背著手轉身就走。
蘇鯉倚在床頭,外面星辰與老北定王的話她都聽到了。如今提起趙昶,每個人心裡都象被刀子割一般,她也微微濕了眼眶。
蘇鯉雙手緊緊抓著腹部,她來霸橋關,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在與不在,她只想為趙昶報仇!可今日她動了胎氣,有那麼一刻,她突然就心疼起這個孩子。
既然他已在自己腹中,就有活著的權利。
「星辰,外面冷,讓三少爺進來吧!」
星辰在外面應一聲,直接牽著孟驚天就進了屋。
孟驚天看到蘇鯉倚在床上,臉色蒼白至極,完全不似在京城的豐潤,他一下子低下頭,慢慢地走到蘇鯉的床前,嚅嚅地道,「蘇姐姐,你還在為霑哥哥傷心嗎?你放心,我會為他報仇!我有的是力氣,我上戰場,一定把殺他的人都宰了。」
蘇鯉眼圈一紅,急忙深吸一口氣,語氣很惡劣,「你是不是偷跑出來的?還把你娘也拐出來了,你知道你爹會有多著急嗎?若是你大哥和二哥知道你敢這麼胡來,肯定會扒了你的皮!」
孟驚天一下子縮了肩頭,臉上有些怕怕,「這可不是我的錯,是我娘擔心你,也想來霸橋關。是她出的主意,把我爹灌醉,我們偷溜出來。她給我爹和我二哥都留了書信,他們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蘇鯉一聽頓時無語,這個臭小子,就這麼輕易把他娘給賣了。
「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把你娘撇在後面,自己先跑來霸橋關,肚子是不是餓了?」
孟驚天連連點頭,「我們日夜兼程,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蘇鯉連忙看向星辰,「星辰,去后廚端著飯菜過來。」
「好。」星辰看了孟驚天一眼,慎重叮囑,「你可不要胡來啊!你蘇姐姐如今受了些風寒,經不得嚇,你說話也得小點聲。」
蘇鯉用眼剜著星辰,「你快點去后廚端飯,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麼怕嚇!」
星辰警告地瞪了孟驚天一眼,才轉身出去。
孟驚天立馬一屁股坐在蘇鯉的床邊,瞪著大眼,「蘇姐姐,你生病了?」
蘇鯉搖頭,「沒有,只是有點累了。如今霸橋關在打仗,驚天,你真得不怕嗎?」
孟驚天搖頭,「不怕!我二哥說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如今霑哥哥被人殺了,我一定要為他報仇!我不怕殺人。」
蘇鯉想著一身陰鷙之氣的孟二公子,覺得他絕對能說出這樣的話。
如今霸橋關確實需要三少爺這樣的猛將,只是,他還是個孩子……
不一會,星辰端著飯菜走進來,孟驚天立馬站起來就撲向那些熱乎乎的飯菜,「慢點吃,別噎著。」星辰叮囑一聲,就走向蘇鯉。
「王妃,方才後山的侍衛來報,魏似勛逃了……」
蘇鯉似乎一點都不驚訝,「被我猜中了,他就已經不能再裝下去了。不逃,我還真不好處置他了。如此也好,他背後的人也該現身了。讓我們的人密切關切南宮戩,我想,魏似勛一定會先去找他。」
「是。」星辰領命離去。
剛出了屋子,就看到趙瀾站在黑漆漆的柱子旁一動不動,見星辰出來,他輕聲問,「星辰,我三嫂怎麼樣了?」
星辰一看是他,立馬領悟到,他完成了蘇鯉交給他的任務,「王妃只是動了胎氣,孩子無恙。四殿下可是燒了赫連驥的糧草?」
趙瀾點頭,「幸不辰命!」
星辰卻眉頭一皺,聞到他身上一股血腥氣,立馬道,「四殿下可是受傷了?」
趙瀾急忙把身子往黑暗處又隱了隱,「無妨,身上都是別人的血。」
「小瀾,你進來。」
此時,蘇鯉早聽到了趙瀾的聲音,急忙在屋裡喚他。
今晚,蘇鯉交給他的任務,就是讓他與一些江湖人趁著赫連驥偷襲,溜進他的駐地大營,火燒他的糧草。雖然赫連驥帶著十萬人過來,可他的營地至少還有二十萬人,他若想準確找到他的糧倉並放火燒盡,怕並不容易。
趙瀾一聽蘇鯉的聲音,心裡猛地一跳,「三嫂不必擔心,我並未受傷。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說完,趙瀾根本不再聽蘇鯉說什麼,直接逃一般地往外走。
星辰低下頭,看到四殿下方才站立的柱子前,正汪著一灘血水。她眉心立馬皺緊,折身就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