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一切盡在不言中

蘇鯉跑進內殿,就看到孟雲天正披著衣衫準備下榻。

他被仗責三十仗,並不是趙昶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的撓痒痒。瞧著他蒼白的臉色,蘇鯉就知道,這三十仗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孟大哥!」蘇鯉輕呼一聲快步走過去,「躺回去,讓我看看你的傷。」

孟雲天蒼白的臉色帶著溫暖笑意,搖頭,「無礙,侍從已經為我上過葯了。」

但蘇鯉根本不放心,伸手就切在他脈上,片刻拿下手,臉色陰沉得厲害。

「內務府對你執行仗刑的是什麼人?這三十仗遠比平常的仗刑更重。」

孟雲天深著眼沒說話,趙昶一步跨進來,聽了蘇鯉的話,眉心一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蘇鯉氣惱地道,「這三十仗應該執行的是臀刑,而實際執行的卻是脊刑,若不是孟大哥武功高強,這三十仗足以把他的脊柱打斷,尋常人早就挨不住死了。」

趙昶聞言一下子變了臉,他快步走過來,根本不顧孟雲天的阻攔,直接坐到他身側掀起了他的后衫。

一看到孟雲天背後的傷痕,趙昶臉色一下子冷若寒冬。

「執行仗刑的徐山是魏國公的人。」

蘇鯉眯起眼,「你說的可是雲錦城魏國公府的大老爺魏堅?」

趙昶點頭,「正是他!」

如此敏感時刻,他竟敢在皇上面前混淆視聽對國師暗下重手,若說他與耶律禹沒有關係誰信?

只是耶律禹不是孟大哥的親生父親嗎?虎毒不食子,他怎能如此狠心!

蘇鯉與趙昶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了盤算。

此時孟雲天開口,「你倆都不要輕舉妄動,先不要打草驚蛇。自從上次小鯉拿出了『蛇母族』人收藏的玉令圖案,我就已經在『月神宮』查閱歷代國師及暗衛長老留下的典籍,終發現一絲線索……或許有人已經知道我查到了當年的真相,所以才會暗中下毒手。」

蘇鯉一驚,「難不成『月神宮』真有問題?」

孟雲天糾結著眉心,「當年挑拔『蛇母族』人暗害始皇的人,就是『月神宮』的暗衛長老耶律琴。而暗衛長老一系,五百年來,始終不老實。」

蘇鯉一驚,「孟大哥查到了什麼真相?」

耶律禹可是也當過暗衛長老的。

孟雲天臉色黯淡至極,「當年追隨始皇征戰天下的國師是耶律靜,她也是耶律家族中靈力最強的女子,對始皇其實情根深種……可當時,先有始皇后的傾心相許,後有鳳女王的痴心不已,所以國師並未露出絲毫對始皇的欽慕。

可這事,終瞞不過她身邊的親信暗衛長老耶律琴。是她不瞞始皇對始皇后和鳳女王偏愛,更看不到國師的心意。便暗中瞞著國師挑唆了『蛇母族』人,對始皇種下了『合歡蠱』……

事發后,『蛇母族』後悔不已,卻忌憚『月神宮』的勢力,咬牙硬是扛下所有事。只把當年始作俑者的玉令圖案留在典藉中,也就把真相留了下來。」

蘇鯉唏噓不已,「原來這一切皆是因為一個『情』字……」

趙昶也感慨,「可是這世間能逃開『情』字的能有幾人?即便始皇雄才大略驚才絕艷,最後還不是毀在這『情』字上。」

蘇鯉低下頭,「因為他們都不懂,成全,才是對愛的人最好的祝福。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得到他,成全他,也就是成全了自己。若不然,一旦陷入情障不能自拔,必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之事。」

孟雲天聞言若有所思,意味地看了蘇鯉一眼,唇角輕輕勾起。

趙昶冰藍色的眸光閃了閃,在蘇鯉和孟雲天之間流轉了一下,心如明鏡,卻抿緊唇無言。

蘇鯉最後開了個方子,讓孟雲天照此方抓藥,不幾日身子定能好。

孟雲天頷首。

「孟大哥,我想去二舅舅的院子看一看。」

孟雲天溫柔地看著蘇鯉,「我帶你們去。」

蘇鯉急忙阻止,「孟大哥,你傷未好,要卧床休息。我自己去就好。」

孟雲天想想就笑了,「也好,阿隱,你定是能解開你二舅舅院子里的陣法的對吧?別忘了,你身上也流著耶律家族的血液,當年你能進『月神宮』,皆是因為你天賦異秉。阿隱,別隱藏了,把它們都釋放出來。」

孟雲天意有所指的話,讓蘇鯉心頭一震。

既然她的身份已經確定,那她身上特殊的能力定是瞞不住了。她有一雙能看透萬事的眼睛,還能看到過去的一些畫面。

也就是說她能看到過去。

孟大哥的意有所指,就是讓她自己去看過去。

蘇鯉也不想再隱瞞,對著孟雲天重重頷首,「孟大哥,我知道了。」

兩人心照不宣。

趙昶輕哼一聲,牽著蘇鯉就走。

孟雲天坐在床榻上,目送他們離開,蘇鯉方才的話又響在耳邊,他細細品味,覺得自己的成全是值得的。

「阿霑,你之前是否知道阿隱也身懷異能?」

趙昶想沒想就答,「知道。」

蘇鯉倏地抬眼看他,「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趙昶眼眸深深,「還需要我告訴嗎?你只是失了記憶,又不是失了異能。你自己有什麼特殊能力,自己不知道?」

蘇鯉一噎。

二人走到一處院落前,院牆旁有一棵酸棗樹,整個院落無門而入,入眼皆是牆。

趙昶放開蘇鯉的手,抱著肩倚在酸棗樹上,好整以暇地等著她開門。

蘇鯉瞅了趙昶一眼,左右看了看,牆竟是一眼望不到邊。

蘇鯉嘆息一聲,知道二舅舅在此設了障眼法。

她伸出手輕輕按在牆面上,一些奇怪的畫面蜂湧而至,她深著眼一動不動。半晌了,眼中金芒射出,她墊起腳,伸手從牆上抽出幾片瓦,眼前景色一變,陣破,一扇石門出現在面前。

蘇鯉回頭瞅了趙昶一眼。

趙昶抱著肩走過來,手使勁一推,石門就打開了。

蘇鯉一腳跨進去,院子里的濃濃的草藥味撲面而來,而她眼前又是一幅幅畫面撲面而來,讓她的眼中驟起淚水,她站在院中百感交集。

耶律慎所住的屋子甚是簡陋,就是個用石頭壘起的廈子,四面敞亮。廈子外便是鬱鬱蔥蔥的葯田。當年被趙昶砸爛的石桌石凳依舊在,趙昶熟門熟路地從樹下挖出一罈子酒,滿臉欣喜地抱在懷裡。

蘇鯉一手按在酒罈子上。

趙昶抬眼,「怎麼?這是他為你埋的女兒香,現在也該開啟了。」

蘇鯉低沉著道,「他一直把我當女兒養……」

趙昶冷哼一聲,「他對你是極不錯,可當年他對我卻極不滿意。就象老母雞似的把你護得緊,一心想讓你嫁給孟雲天。哼!可他不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你只是拿孟雲天當哥哥,根本沒有兒女私情。我倆患難見真情,是真心相許。可他愣是不理解,就把你藏了起來,於是,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的屋子給砸了,這罈子酒,就是那時被我發現的。」

「阿霑,『翼龍衛』在酒樓下面找到了他的屍體,你把他埋哪兒了?」

趙昶一怔,輕哼一聲,拍開封泥,一股酒香撲來,他沒忍住就灌了一口。

蘇鯉一直在等著他回答。

「阿鯉,『月神宮』的人死後是不留任何屍骨的,皆一把火燒了。骨灰撒進水裡,順水而行,不留任何痕迹。」

蘇鯉認真看著他,「你沒有這樣做對吧?」

趙昶眉心一皺,真是被她吃的緊緊的。

他唉聲一嘆,點點頭,「我把他的骨灰放在了白馬寺,那是皇家寺廟,受香火供奉。你若不願,我把他交給你便是。」

蘇鯉低下頭,「知道了。」

最後,趙昶提著酒罈子帶蘇鯉攀到了『月神宮』外面的山壁間,他扒拉開一條粗重的藤蔓,露出一個深深的洞口。

趙昶回頭瞅了蘇鯉一眼,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縱身一跳,就從洞口躍了去。

明知有他在不會有危險,蘇鯉還是緊緊地抱住他。山洞似是極深,二人垂直落體,半盞茶時間才落到實處。

蘇鯉放開趙昶,四面環顧。

洞內極寬敞,有一眼溫泉,洞壁爬滿了陰生的植物,竟然還能開出炫美的小花。洞內空氣流暢,溫度很適宜。洞內有石桌石椅,有一盞不滅的鯨油燈,還有一張石床。

蘇鯉抬頭往洞口看了看,洞口顯得很小,有細微的光照進來,目測一下,她即便使用武功也不好輕易出去。

隨後蘇鯉一笑,回身輕快一下子坐到石床上。

「這就是二舅舅當年要把你煉製成毒的人地方?環境還不錯。」

趙昶放下酒罈子,一屁股坐在蘇鯉身邊,仰身躺了下去,手墊在腦後,感慨地道,「若是不疼的話,確實也不錯。我常年征戰在外,從未睡過一次安生覺,在這裡,我總算是睡足了。」

蘇鯉聞言,憐惜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仰身躺了下去。趙昶身子一動,自己就成了蘇鯉的肉墊子,蘇鯉翻身窩在他懷裡,手放在他胸前。

「快說說,我是怎樣發現你的?二舅舅住的屋子離這裡可是遠的很,這裡隱密又難找,若是現在的我,都不一定能找到。」

趙昶深吸一口氣,「是我的痛苦聲把你引來的,畢竟你自幼在『月神宮』長大,以你的靈性,怕是整個『月神宮』對你都沒有秘密了。找到這裡,易如反常。」

蘇鯉手往上一指,「我當時沒能武功,就是攀著那條最粗的藤蔓滑下來的?」

趙昶頷首,「對,你當時就象只猴子一般,滑下來的非常快。爬上去的時候,似乎更快。你身後背個背簍,裡面裝著藥罐和各種吃食。那個時候,若沒有你,我絕熬不過那毒發的痛苦,早成了耶律慎手中的毒人了。」

「你當時對我是什麼感覺?」

蘇鯉不相信,他瞎著眼,就能一下子愛上她。

趙昶咧嘴笑了笑,「說了你可能不信,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近地接觸女子……有一瞬間好象身上的痛全然都消失了。」

蘇鯉嗤笑,「瞎說,全京城的貴女都對你趨之若鶩,難道就沒有女人爬上你的床……」

趙昶冷哼一聲,很硬氣,也很傲氣地道,「哼,天下女子誰又敢爬上本王的床?不要命了!」

蘇鯉忽然想起他活閻王的稱號。

她哧哧一笑,「這麼說,是我撿到寶了?」

趙昶也是抿著唇笑,「你才是本王的寶……」說著,趙昶頭一歪,就在蘇鯉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蘇鯉目光輕柔地看著他,「阿霑,當時你眼睛看不見,就沒想過我或許就是二舅舅的幫手,是來害你的?」

趙昶搖頭,「我天生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感觸,你,對我只有善意,我雖然眼瞎了,可卻能感受得到。否則,你以為,你能近得我的身嗎?」

蘇鯉嘆息,「那你又是怎樣愛上我的呢?」

趙昶沉默了。

蘇鯉扭頭看他,「怎麼不說了?」

趙昶目光有些迷離,似是陷入回憶,「或許就在你對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那種溫柔的,真誠至極的聲音,就象一劑良藥,撫慰了我身上的毒發疼痛。有一刻,我覺得此生活著的意義就是在此刻遇到你……」

蘇鯉笑了笑,「我當時第一句話說了什麼?讓你記憶如此深刻?」

其他剛一下到山洞裡,她眼前的畫面就已經全部告訴了她一切,可她還是想從趙昶嘴裡說出來。

趙昶手臂把她攬得更緊,笑了笑,聲音裡帶著極致的性感,「你當時說:我叫阿隱,我是來救你的。我師傅要把你煉製成毒人,我不同意。你能相信我嗎?我一定能治好你。」

蘇鯉好笑,「就這幾句話,就讓你完全相信了?」

「因為那聲音太動聽了,是我十多年來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一下子就鑽進了我的心裡,我身上的疼痛仿若一下子就消失了。阿鯉,你就是來拯救我的人,所以此生,我不能沒有你。」

蘇鯉嘆息一聲,伸手攬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所以,在我不見時,你就滿天下地找我。在月亮湖畔遇到我時,你愣是沒敢相認。是因為我忘記了你……」

趙昶沒說話,只側著身,動情地深深地吻住蘇鯉。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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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世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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