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湖中魅影

第八十五章 湖中魅影

「花影,這個小刁婦,遇到對手了。」我摟着蛋繭暗自發笑。

「她會不會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受到冥幽君王責罰,一氣之下會不會把她殺了,電視劇一般都是這樣演的。」想到這又不免擔擾起來。

「這朵花是不是飛行在空中?沒有顛簸的感覺,它要帶我們去哪裏?不會是要帶我回家吧......」我老老實實地坐着,任憑思想在天馬行空。

「咔嚓咔嚓」寂靜漆黑的空間里,我看到蛋繭頂部已開了一個口子,一束柔和的光從口子處揮灑出來。

「遲暮寒螿,你醒啦!」

「嗯!」他背對着我,赤裸強健的肌肉被一頭瀑布般的銀絲覆蓋着,他專註的啃噬著蛋繭,速度之快,不消片刻已露出滾圓白皙的屁股來,他渾身散發着一層光暈,神聖柔和。

「我們身在何處?」聲音動聽婉轉,他優雅地轉了個身,從殘留的蛋繭中向我走來。美得脫塵的臉上越發成熟穩重,兩步之後,他一絲不掛地在我面前站定,窘得我連視線都不知道往哪裏擱,越不知道往哪裏擱就越往敏感的地方擱。

像他如此健壯的身材,兩跨之間應會有雄偉的壯舉,可......我又偷偷地瞄了幾眼,在兩跨之間不要說有雄偉的壯舉,連一顆小豆丁都沒有,那裏一片平坦,但又異於女性,驚得我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此刻好奇之心已戰勝了羞恥之心,就差開口問為什麼了。正疑神中,他已穿戴好,那套標誌性的衣物直接從他光滑的皮膚處長了出來,再一次顛覆了我的認知。

「這是何物?」他指着我身邊的大蝦問,像是第一次看到。

「吃,吃的!有沒有火?我,我們烤著吃!」我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怕他知道我正在看他不該看的東西。

他搖了搖頭,很是疲憊靠着我坐了下來,一把將我摟在他懷裏,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吻,低喃道:「多謝葉家小娘子,一直守護在我身邊。如果沒有你,我不知將會如何......」

「看來他對自己所發生的事情還是有記憶的。」我心裏無奈地呵呵笑了一下,「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絕對比現在過得舒服,說不定已經安然地做一個寵妃了。因為我的出現,燒了你的老巢,殺了你的老母,還讓你跟着我顛沛流離,但願這些他永遠都不要知情。」我心虛的眼神躲閃。

「你還好嗎?」我有些擔憂,「畢竟我們身處何處不知,去往何處亦不知,現在他看上去又這麼虛弱,萬一這個花瓣突然破掉了,萬一我們又剛好在半空中,又剛好在半空中突然破掉......」

「咔咔咔」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只聽得一聲聲撕拉,花瓣像是早就不堪重負一般,「嘩啦嘩啦」數聲后破裂成四分五裂,果真,我們懸空掛在半空中,大蝦早就不見蹤跡,呼呼的大風濕寒陰冷還夾着腥氣。

嚇得我緊緊拉住眼前這根救命稻草。

「葉家小娘子,無須憂懼,寒螿我雖虛弱,但護你還是綽綽有餘,你且低頭細看......」我聞聲順着他手指看去。

「湖?這個水天一色的湖規模不小啊,至少比魚鮊鮐的那個潭大。」我說道,「啊......什麼,湖?」我又突然反應過來,再次低頭,發現我們正四腳凌空坐在離湖面十米之高的半空中。

「小娘子,別亂動,看身下。」遲暮寒螿捧住我的腦袋無奈地往下一按,我終於看到在我們身下有一張潔白的絲綢正承載着所有的重量。

「寒螿,你太棒了!給你三個六!我最討厭水了,掉進水裏先不說會不會被淹死,也不說水裏有沒有可怕的東西,就單是把衣服弄得濕漉漉的就十足討厭,寒螿,你看,湖四周都是山,我們何不去往?」我指著遠處層巒的山脈說道。

「小娘子,寒螿又要背信棄義!」遲暮寒螿說着便緩緩放開我,身上又開始織起了銀絲。

「什麼?不會吧,不是剛出眠么,怎麼又要入眠了!」我叫苦連天,「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麼可怕的地方,好嗎?」淚水已在眶內打轉。

「因上次入眠之時被外界干擾神力大傷,故這次入眠提前許多,寒螿也不忍你一個在外,實則無法,切記切記,只要小娘子安心呆在原地,可保周全,不可亂動,多謝小娘的血肉,寒螿,寒螿......」最後那一絲悅耳的聲音也淹沒在蛋繭之中。

「我信你個鬼喲,這麼菜,自己都難保,還蒼顏靈主,名頭還這麼大,不是吸食我的營養就是啃噬我的血肉......短短几秒鐘內又把我身上的哪塊肉給咬了,沒感覺啊,我的肉連海蠡咬不了,就他,真是可愛的不要不要。」我擦擦眼淚,發現粘糊糊一片,徹底恍然大悟,「呵,這個鳥人,故意親昵一下,順口還叼走一塊肉,壞得很哪~~~」

天空陰鬱灰濛,雲層大朵成團,洶湧翻滾,黑壓壓低沉沉如暴雨前奏,刺骨的寒風一陣緊似一陣,我縮著身子,這一身鱗片也不頂事,又不敢妄動,只緊靠在蛋繭上,期待着遲暮寒螿能早點出眠,想睡又睡不着,總擔心會掉下去。

「嗚~~~嗚~~~~嗚~~~」

風隙間傳來凄厲的嗚咽聲。

「這個鳥地方,連風都這麼瘮人,那個人到底是誰呢?就這麼輕輕鬆鬆一丟,就把我們扔在這個鳥都不生蛋的地方,難道又有什麼意圖么?不要,不要,千萬不要,我不是救世主......」我縮著身子將背包往胸口攏了攏,緊緊抓住蛋繭,「我的肉雖能新長,但咬下去的痛苦真令人後脊發涼。」

寒風似從天上吹來又似從地獄湧來,嗚咽聲越來越響縈繞在空曠的水天間。

突然一顆閃耀的流星劃過黑沉的天空,閃了閃悄無聲息地被吞沒在無盡的黑暗中,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又漸漸明亮起來。

我小心地拉直了身體,凝視着上空,蛋繭上的雙手抓得越發得緊了。

在密不通風的雲層里,涌動着忽明忽暗的光,如同一隻受困的野獸正欲衝破厚重的黑幕。寒風更烈,雲海更洶湧。那抹讓我揪心的光終於破雲而出,一束束耀眼強烈的銀光從厚重的雲層中四散打開,整個天地間瞬間層次分明起來,亮如白晝,暗如黑夜。在九層雲霄之上的光亮處慢慢浮現出一顆珍珠,珍珠雖小但卻強大,每一片雲的紋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噗,噗,噗~~~」湖面傳來氣泡破裂聲急切而焦躁。

「唉~~~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又無助地縮緊了身子,「不過,這麼高的高度,就算水下有什麼,估計也跳不上來吧......這個遲暮寒螿不知啥時可以出來。」我心存僥倖滿懷憧憬。

僅一個眼花,一種綠色球狀物體已佔據了整個天空,鼓鼓囊囊不停在我眼前飄來盪去。我凝視着這種大大小小綠色渾身帶刺鼓得像河豚一樣的球體,它們每個球體的下端都被一根細長的繩子牽引著。

急促的「噗,噗」聲仍在持續中,無數纖細的莖從湖面抽出直衝而上,莖長到一定時候就吹出一個綠色帶刺的球體,我身下的那塊巴掌大的絲綢支撐物被這些不知名的植物頂得搖搖晃晃,最後被它們團團圍住,身下支撐物也變得牢固起來。

「嘩~~~嘩~~~嘩」湖面波濤滾滾,嗚咽聲聲似嬰孩啼哭。

「沫澤~~~淵......~!」風聲呼呼。

「澤淵,澤淵,奴家病來思念。翾璣,翾璣,玉顏憔悴萬年,心泣,心泣,翹盼百里路斷......」聲妙如歌,鬼聲鬼氣,如傾如訴,縈繞耳畔。

「聽不到,聽不到,王八念經我聽不到......遲暮寒螿,快出眠,快出眠。」我抱着頭,抖著身子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場景將我的所有感觀一下子拉回到鬼囊池中的鬼囊客。

「新愁舊恨,獨自凄涼君不問。黛蛾長斂,任是輕風吹不展,欲見迴腸,淡煙流水畫屏幽......」寒風冽冽中,鬼里鬼氣的聲音陰魂不散。

「唉,咋就叨個沒完沒了了呢!這妖人,在等誰呀?澤淵?沫澤淵嗎?幹嘛要乾巴巴地等呀,去找人家呀~~~唉!」我嘆了聲,一睜眼,嚇出一身汗。

半空中,密密麻麻已被綠色球體所佔領,它們努力向著九曲雲卷光耀處伸展,球體內泛起了斑斕的光澤,湖面平靜了,我感覺我身下的支撐物正快速往上升,「靠,這是要把我送上天去見老佛爺么?」我深吸了一口,終於將身子探了出去。

原本水天一色的湖面,卻被水生植物擠得擁堵不堪,一棵棵通體青翠卻又奇形怪狀無枝無葉的樹歪七扭八地紮根在水裏,湖面浮現皆是車輪狀的植物,大大小小粗粗細細滿目瘡痍。水底直下,並未發現任何活物。

「這妖人在哪裏?」我瞪大雙目,整個人還在持續上升。

「喂~~~~有人在嗎?」我再在忍受不住了。

「喂~~~~唱歌的小姐姐,你在嗎?」我終於扯開嗓子對着湖面喊道,「在下葉南飛,無意冒犯到貴地叨擾,請姑娘多多見諒,不過,你放心,等我朋友醒來之後,立馬離開。」略見過世面的我,一套說詞下來倒也行雲流水。

「嗚~~~嗚~~~~嗚~~~~」風聲蕭蕭。

「難道是我聽岔了?把風聲聽成了話語聲?」此刻的寂靜讓我產生了質疑,但身子下降的速度又加強了沒有聽岔的信念,湖水又開始「嘩嘩嘩」輕拍起來,可我的夜視透視功能都看不到一個具有實體的活物。

「難不成是風妖?來無影,去無蹤。」一個轉念之間,所有的可視之物憑空消失,連九霄之上那顆璀璨的珍珠晃蕩幾下也便不見了,天地間又恢復如初,眼前又是一片水天一色。

我清了清嗓子。

「在下葉南飛,誤入寶地,敬請見諒!如有冒犯之處,你大人有大量,不與我這活死人一般見識。」四周依然寂靜無聲,當一切都恢復如初之時,身子卻還在不停下降,這說明那妖人就在我附近,如若按這下降的速度,不加多時,很快就要掉進湖水之中,我倒無所謂,就擔心遲暮寒螿那個蛋繭不防水,又沉重,我力氣又小,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黑沉沉的天幕中又劃過幾顆流星,落地炸成一朵朵蘑菇雲,烈火熊熊,火光四射,瞬間浸染了寂靜的湖面,這是何幸之有呀,居然讓我見到了隕石,我一時興起已將處境拋擲腦後,忘乎所以望着那火光處發獃,直到對岸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嚎叫聲才驚醒過來。

「不好,火借風勢,兇猛異常,要是不加以干預,這山林將是一場大屠殺。」我這顆廉價的愛心又開始泛濫開去。

「怎麼辦怎麼辦?遲暮寒螿你快出眠了嗎?」我推推蛋繭,它牢牢吸附在綢緞上。我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別無二致。火舌開始快速蔓延,而我除了一腔愛心,連游過去看看的勇氣都沒有。

對岸火光衝天,哀嚎連連。

「唉~~」一聲幽嘆后。

突然,湖面上捲起一股旋風,強勁有力,風又帶起一股巨浪,沒等我反應過來,「嗖」一下,以光速般閃現在對岸,巨大的水花夾帶着我,「嘩~~」至上而下,火是滅了,但也差點沒把這條老命給摔死。

「那是什麼?」我回望,心驟緊,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湖面又恢復了寧靜,波光粼粼蕩漾著盈光,靜謐的湖底部一片通透,一個黑影慢悠悠地在平靜的湖面上遊動着。

我瞪着雙眼,終於看清了漂浮在湖面上的居然是一個人頭,那頭真大啊,竟佔了湖的三分之一,那長長的頭髮一縷縷的就像水蛇般,無數不知明的車輪植物幾近透明,散發着螢光,寸步不離。蛋繭正安穩地立在湖面上,那個人頭圍着它轉了幾圈,兀自繞湖遊行,像似在漫不經心地尋找它丟失的某件重要的東西。

「看到蛋繭安然無恙,懸著的心也落了肚,管湖裏的是什麼妖,只要我不過去,它也奈何不了我,遲暮寒螿出眠后,以他的本事,逃出來應該是沒多大的問題,我就在這裏安心等他就是了。」想到這,把原本就不大的小身子又往隱蔽處縮了縮,但總覺得不保險,索性往山裏怒奔幾十米,與湖保持着遠遠的距離,終於安下心來。

「那妖人又在歌吟了!」舉目四周,蒼茂的山林已被燒去很大一片面積的灌木,風一吹,地上揚起黑乎乎塵土。一棵棵參天古樹屹然不倒並未受到影響,「最好能找一個能讓我鑽進去擋風的大樹洞。」我想,此刻倒不擔心會有什麼妖魔鬼怪,剛剛經歷了一場天火,估計該跑的早跑了。

一陣山風撲來,樹葉婆娑,一個低沉的吼叫聲極其痛苦,湖面上依然一片祥和。

我停下腳步側耳聽,這聲音卻又嘎然而止,難道又聽岔了,不過,我相信自己的直覺,肯定在某棵古樹后躲著一隻受傷的野獸,聽聲音應是傷得不輕。

「那......那我就在這裏等遲暮寒螿吧!」就近,我找了一個樹,順勢坐了下來。

「我幹嘛要等遲暮寒螿呢?」望着湖中央那枚蛋繭,我捫心自問。

「是因為孤單害怕?還是祈望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能出手救我?噝~~~好像前者多一點。」經歷了種種,我反而更加膽小了。

「但是......」我回想了一下,有些后怕。

「只要我鱗片在身,不曾有蟲獸能隨意啃噬我的肉身,而他遲暮寒螿卻如此輕鬆,之前他最多汲取我的營養,可......自從他知道我的血肉更能加固他蛋繭堅韌度還不被螽虱啃噬后,看我的眼神就有所不同,會不會是因為他曾吃過我的血肉,所以,我的鱗對他沒有任何防禦作用?如果是這樣,那我不是成了......」想到這,早已嚇出一身冷汗來。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還是自己人一個人走,可能還會活久一點。」我豁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次看向湖面,顯得異常詭異。

看了一眼深幽幽的森林,吸了一口氣,便邁著步子朝前行了數十米,我現在走路全靠直覺,心想到哪裏我人就跟到哪裏,反正我到哪裏都無所謂。

嘶吼聲羸羸弱弱但從不間斷,我四下張望走得步步為營。

「要死,活不過今晚了~~~」剛越過一棵古樹時,看見不遠處正卧著一頭野獸,它聽到響聲轉頭看了一眼,一對猩紅的珠子,警惕兇狠,我停下腳步看着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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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隱之:龍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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