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麼感覺比他還野！
忙活了一整天，吃過晚飯，黑燈瞎火的也做不了什麼活計，各自回房睡覺。季秋躺在炕上瞪着房頂的星空，默默把那床新被子提到下巴。炕是暖的，房間涼颼颼，還有風。這些勉強能接受，但是旁邊要是躺着半個人，這就有些不自在了。「季晴，你....」季秋清了清喉嚨，「你需要睡覺的嗎....」她問得很委婉。主要是不確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萬一碰到的是一具冰涼的身體，想想就頭皮發麻。季晴放好破夾襖，一骨碌滾進被窩，順勢把她往裏擠了擠，「要啊，不然怎麼讓這具身體融合我的魂魄和你的魂火。」說完眼睛滴溜溜一轉，賊兮兮一笑，「我看你膽挺大的啊，怎麼會怕鬼？我這麼善良，再說我又不會害你，怕什麼啊真是~」季秋冷哼了一聲，「呵，你說得好有道理，如果忽略我們為什麼躺在這裏的話。算了，明天還要早起等牛車，睡覺！」「姐，我有點睡不着。」季晴扭過身子興奮地看着她，「我還沒趕過集呢！好不好玩的？熱鬧不？」「明天不就知道了？趕緊睡，別作妖了。」季秋困得迷糊，懶得聊天。沒過一會，旁邊的呼吸聲變得平靜清淺，季晴憋著一肚子話，興奮得睡不着，只好瞪大眼睛一顆一顆數着房頂的星星。一夜無夢。天色剛破曉，季秋便醒了，搬開季晴搭在她身上的腿，出被窩的時候冷得瑟縮了一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看房頂，就算蓋不起瓦，茅草頂也得鋪一層上去，不然真的很冷。再次站在院子裏，季秋已經很淡定了，親手收拾乾淨的，多少有些微妙的感情。季晴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出了房間找了一圈，陶罐里的粥已經煮好了，趕集要帶的東西也準備好了，季秋卻沒在。曬壩那邊有響動，奔出去一瞧，季秋正拖着一棵竹子往這邊走來。她連忙上去幫忙，「砍竹子做什麼，你起來的時候怎麼沒叫我？」「你睡得跟豬一樣，反正也沒什麼事，讓你繼續做豬唄。」季秋抓着竹枝繼續往曬壩那拖，「季耀宗不是會編竹具么，今天可不能讓他閑着。」祖傳的篾匠活，也不用什麼精細工具，一把柴刀就夠用。傳到了季老爺子那一輩往後，男丁們個個懶得出奇，成天想着得過且過。普通家用竹具，賣不上價，挑一擔去趕集，有時候一件也賣不出去，原原本本地挑回來。村裏也有別的篾匠，做活精細認真，季家的竹具自然不受歡迎。多數都是編了給自家用，一年難得能拿東西換幾文錢換點糧食。「行，我這就踹他起來幹活。」季晴放下竹子衝進堂屋。沒一會就聽見裏面傳來嗷嗷叫的驚恐叫聲。季耀宗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衝到外面，一邊系衣帶哭喪著臉找季秋訴苦。「管管你那妹妹好嗎....哪有這麼大的姑娘家一腳踹開房門上來就掀被子的啊....這麼豪放，我遭不住啊....」芯是換了，那臉那身子還是他親侄女的....就算以前把兩侄女當下人使喚，那也還顧著點男女大防的啊！季秋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拎着柴刀往堂屋裏走，「行，那你以後自覺早點起來，她就不會去你房裏叫你了。」季晴嫌棄地撇撇嘴，「誰稀罕去你那臭烘烘的房間似的，你以為姑奶奶沒見過世面？別說你穿得那麼嚴實，沒穿的我都見多了。」說完哼了一聲跟上季秋。
兩人鎮定自若地走了，留下季耀宗一個人在晨風中凌亂。這兩姐妹到底是什麼來路啊！怎麼感覺比他還野！真怕她們兩個去禍禍村裏的年輕後生....吃過早飯，季秋交代季耀宗把兩間卧房的房頂鋪好，竹子也處理一下，把篾條剖出來。兩姐妹整理昨天收集來的各種草藥和野菜放進籮筐里，上頭用棕葉蓋得嚴嚴實實。太陽沒出來，村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女人小孩在等牛車，有說有笑地聊著家長里短。見着季晴挑着一擔籮筐，季秋手上挽著一個籃子往這邊走，紛紛停了話茬好奇地看着她們。「她們也來坐牛車？不是一文錢都拿不出來了嗎，怎麼這麼闊氣了？」「昨兒個春梅不是過來了么，估計是給了幾個銅板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點也不會過日子！」「哼，那擔新籮筐還是從我家挑去的。一會就要她們好看！」「哎？她們提籃挑籮的，家裏還有東西能賣？沒道理啊....不都....」季秋還沒走近，已經感受到了幾道不歡迎的視線，打眼一瞧，主要來自幾個婦人。鑒於自己在村裏的形象還是柔弱小白花，小碎步走過去抿嘴溫婉一笑，小聲地打招呼：「早，都在等三旺叔呢。」一個著素銀簪子的婦人挽著籃子走上前，嘲諷地看着她，「喲~季家大丫頭這是闊氣了？有錢坐牛車，沒錢還賬？」季秋眼皮跳了一下，這人還真不好懟，債主。欠人家一貫錢，這家人也沒上家裏來搬東西，也沒來鬧。「陳嬸子說哪裏話來，我家裏什麼光景各位也是曉得的。是我小叔借了幾文錢給我們姐妹坐牛車，還賬的事還請再緩些時日，這兩日的事，多謝陳大嫂體恤大度。」季秋低眉順眼，語氣溫和恭敬，表達感激之情也恰到好處。陳氏被她這麼一捧，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雖是被公爹明令禁止去季家鬧事，但心裏還是有些飄飄然。掃了一圈神色各異的眾人，撇撇嘴壓下心裏的歡喜，臉上很是自豪。「哼，我們是耕讀世家，家裏也是出了秀才的，自然看不上你家那些破爛物件~希望你那不著調的小叔早點找個正經營生，把村裏人的債早點還上吧。」「謝謝陳嬸子~」季秋咬了一下舌尖，止住想笑的念頭。這窮山溝有個毛線的耕讀世家。不過是族長這幾代人培養出了一個考中秀才的孫輩。一個窮村子能出個秀才確實不容易，值得自豪。耕讀沒毛病，但，世家就有點虛了。季秋忍得住，季晴卻噗呲一聲笑出來。沒文化還要硬吹，挺逗的。「你笑什麼！」陳氏柳眉倒豎。季晴被季秋不輕不重懟了一下，臉上笑得更燦爛了，頗有些傻氣，放下扁擔豎起大拇指，「耕讀世家，好！」「哎喲~連你都懂，好、好、好~」陳氏眉飛色舞地晃晃籃子，「我正要去鎮上給我兒置辦筆墨，看你們兩個這副可憐相，車錢我掏了吧！」季秋和季晴面面相覷，還有這種好事？季晴更是沖陳氏豎起兩個大拇指，傻乎乎地笑，「何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