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說錯話
景王府膳房。
奴僕們圍在灶台前，都在看熱鬧。
張興做好了數道菜，都被沈夢漁品評得稍顯差勁，沈夢漁還提出一些增色的意見。
眾人看得津津有味。
「都不用幹活兒了？！」周氏步入膳房，眾人立馬知趣散開，各回各位，但注意力都還集中在張興和沈夢漁這邊。
「菜都做好了？」周氏掃了一眼灶台。
張興殷勤地遞上一雙筷子：「費時的那幾道都做好了，二娘娘請嘗嘗。」
「瞧著還不錯。」周氏拿過筷子嘗了嘗，並未覺得驚艷，普普通通過得去。
張興瞧她臉色，似乎不太滿意，但又沒有厭棄或者表示贊可的表情，這便是過關了。
味道稍淡了，加點橙皮丁或許更有層次。」
「誒，好的二娘娘！」張興訕訕應道。
沈夢漁在旁露出了微笑，看著張興，表情似乎在說：看吧我方才就說這菜味道不夠突出，加了橙皮丁肯定更好吃！讓你不信我！
「沈娘子在這兒可習慣？」周氏挑眉道。
沈夢漁福了福身行禮：「多謝二娘娘關心，習慣的。」
「三殿下點名你做一道思念雞，用於晚宴招待驃騎大將軍伉儷，你可行？」
「行，當然行！」能下廚總比做雜活兒來得好！她已經被張興使喚著清洗各種食材，刷鍋碗瓢盆，添柴看火打掃各種雜活，就差讓她去劈柴了。
沈夢漁戴上圍裙，揮刀切雞腿，剔骨頭，撒料腌制，篤篤篤的切好各種配菜，雖然刀工依舊笨拙，但那架勢，讓膳房裡頭的奴僕們都看得差點忘了自己手裡的活兒。
張興頭一回見識她的掌廚功力，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些輕看這位小娘子。
周氏在一旁看了片刻，又喊來阿福吩咐幾句，便離開膳房，去打點其他事宜。
周氏對沈夢漁的表現還算滿意，若是撇開六殿下這層，她倒是願意將她收入景王府當廚。
「阿漁姑娘，莫非這道就是昨日三殿下讚不絕口的菜品？」阿福湊上前八卦道。
沈夢漁點點頭：「沒錯！」
「可有什麼訣竅？」阿福算是張興的副手，忙不過來時他也下廚。
沈夢漁開玩笑道：「阿福哥，這可是家傳秘訣哦！除非......你請我吃好吃的！我便悄悄告訴你！」
阿福點頭如搗蒜，爽快答應，有拖無欠。
沈夢漁便將這菜的做法教給他，美味要分享，才能得以流傳，讓更多人能品嘗。這和她當時下定決心要做探店視頻的初心是一致的。
張興在另一頭的灶台邊料理魚膾邊豎起耳朵偷聽著，心想：不過是尋常的材料，也無甚稀奇！不就炸雞腿兒再澆點醬嗎？毫無難度啦！
「都在呢！今夜做了什麼菜啊？」一個樂呵呵的老頭兒提著酒瓶子晃悠進來。
阿福：「杜舅爺！今夜府里宴客！菜色可豐盛了！」
他說著，在沈夢漁旁側輕聲告訴她：「這位便是膳房的總庖廚杜舅爺。他不下廚的。還總喝酒。聽說以前是名廚，以刀工著稱。」
「嗯好香！是什麼名堂？我看看！」杜舅爺摸著亮油油的大光頭，往沈夢漁的灶台瞧了幾眼。
阿福介紹道：「杜舅爺，這菜叫思念雞，三殿下親賜的菜名！」
杜舅爺挑了挑眉不以為然，他做過的菜，比沈夢漁吃過的飯都還多，沈夢漁到底功力如何，他一試便知。
沈夢漁雙手給他遞上筷子。
杜舅爺嘗了一塊雞肉，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小丫頭，有兩下子，」他拿著筷子撥弄了一下盤子里雞肉塊和配菜，「但你這刀工......嘖嘖，實在差勁。」
沈夢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這個不足之處，她承認。
不管是她，還是原主，刀工都一塌糊塗。
杜舅爺又吃了一塊雞肉，嚴肅道：「作為一個廚子，刀工的好壞，至關重要，甚至會影響一道菜的味道。」
沈夢漁虛心求教：「嗯，那杜舅爺，這刀工有什麼技巧嗎？聽聞您是高超的刀技名揚天下的大廚！」
杜舅爺突然臉色大變，一直提著酒瓶子的那隻手突然發抖得厲害，摔破了瓶子。
沈夢漁和阿福互相對視了一眼。
杜舅爺沒再說什麼，氣鼓鼓地離開了膳房。
張興在另一個灶台，邊烹制菜品邊不屑一笑，心想，到底是個黃毛丫頭，以為自己有兩下子，就能把景王府的人都哄得服帖么？這不，還是踩了雷！
沈夢漁不知所措，委屈地看了一眼阿福。
阿福撓撓頭，急忙道：「阿漁姑娘，你說錯話了！」
沈夢漁攤攤雙手，無辜道：「我哪裡說錯了？」
阿福壓低聲音說道：「杜舅爺最忌諱任何人再提他曾經是大廚和刀工高超的事情。」
沈夢漁不解道：「為什麼啊？這不是牛......神氣的事兒嗎？」
阿福神秘兮兮說道：「換作以前，那當然是神氣的事兒，但是如今，他的手已經廢了！」
沈夢漁驚訝道：「廢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故嗎？」
阿福搖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人家講，得罪了什麼權貴，廢了手，也不能再掌勺了，終日借酒澆愁，渾噩度日，風光不再。」
沈夢漁心裡笑，這阿福哥說了等於沒說嘛！
二人再要講話，見徐管事進來，便住了口專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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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暗下，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景王府門前，周氏領著徐管事和院衛到府外迎接大將軍夫婦。
李淳讓侍從去後院偏廂傳喚李霽一起用膳。
侍從回來稟報：「回三殿下，六殿下還未回府。」
李淳眉頭微蹙，這六弟，天色已晚還在外頭，令人掛心。
「派人去尋回來。」
「三殿下，六殿下進宮去了。」
「在宮裡頭？」李淳今日進宮也沒碰著他。
「是的。」
「罷了，他若回府，再來通傳吧。」李淳揮手讓侍從下去。
客人已經到了正廳，李淳上前應酬。
落座之後，一番寒暄，奴僕上菜，眾人紛紛動筷。
酒過三巡，長樂園的舞伎登場，絲竹弦樂繞樑流動，盪人心魄。
舞伎們跟著聲樂跳動。
領舞的曼妙女子，纖腰玉帶，舞姿輕靈，步步生蓮花般，又似花間起舞的蝴蝶，飄飄若若。
她跟隨著弦樂琴音的變奏，舞動著衣袖，抬腕低眉，若仙若靈，讓看客挪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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