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話凄涼

狂風，暴雨，風雨交加的凄涼夜，一道道閃電像飛舞的光蛇，撕裂了黑幕，映襯著黑幢幢的村莊。一戶高屋翎瓦的大宅院門房裡，幾盞氣死風燈晃悠悠的飄忽著，發著忽明忽暗的幽光。

「賤婢，不要臉的賤人，你別以為懷了二少爺的種就能一步登天，真沒想到啊，一個逃難的窮丫頭居然還有這種心機，告訴你，想進李府的大門，只要老娘我還活著，門都沒有，一個賤人居然還想飛上梧桐樹當鳳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身份！」一個衣香鬢影、珠圍翠繞、雍正華貴的富態女人正一手叉腰，另一手指點著地上跪著的一個年輕丫鬟叫罵著。

「不是，夫人，不是我，是二少爺他……」一個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的年輕女子低著頭辯解著。

「是二少爺他勾引你是吧，不要臉的賤貨，還有臉說，母狗不搖尾巴，公狗也不追，來人啊，把她給我拖出去淋淋雨清醒清醒！」

幾個下人如狼似虎的把女子拖到了雨地，風雨交加中，女子瑟瑟發抖，最後一頭栽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二夫人啊，消消氣，這天黑雨大風高夜，是要一屍兩命的，」一個下人模樣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勸說道，「她到是無所謂，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畢竟是老李家的，要是傳了出去，恐怕二少爺和老莊主那邊不好交代。」

「那，翠姨，你說怎麼辦？」婦人問道。

「她一個無依無靠的窮丫頭，哪能跟您比呢，即使生下了兒子也上不了位，最多給她個妾室的名份，以後是站著還是趴著，還不是任您來揉捏，何況二少爺只是新鮮一陣，久了就膩了。」

「也是，但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饒了她！」二夫人想了想，「先把她扔到柴房，別髒了我的地方。」

昏暗的柴房裡，破敗的蛛網隨風飄蕩，不時有老鼠的影子若隱若現。

女子半躺在柴草間，牙關不停的上下抖動。

「吱呀……」一股冷風陡然間涌了進來，翠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薑湯走了進來，慢慢給女子灌了下去。

「翠姨…謝謝你，還是讓我，死了算了……」一行清淚從女子的眼角淌了下來。

「子君啊，別這麼說，我也是從苦水裡熬過來的，活下去就有希望，只要你生下這個孩子，二少爺怎麼也得給你個名份……」

在翠姨的暗中幫助下，子君終於熬了過來，過了些時日，生下了一個兒子，二少爺知道后大喜，特意從外面趕了回來探望，向老莊主申請給了她一個妾室的身份，並給孩子起了個名字，李文浩。

「咣當！」二夫人知道后，氣的當場摔了盤子，「賤人，別以為生個兒子就能怎麼樣，這家還得是我做主，你就等著瞧吧……」

寒來暑往，光陰逐水，寒盡不知年。

「哎呦！」當李文浩費盡所有的力氣睜開那有些沉重的眼皮時，簡陋而整潔的房間頓時出現在眼中，熟悉的一幕讓得他愣了愣，旋即連忙轉頭，果然是見到，在那房中，一個女子正坐在桌旁。

「娘……」

「哎，文浩，你醒了？」聽到叫聲，女子頓時欣喜的道。

女子穿著樸素，約莫有三十歲左右，年紀不算大，但是烏髮中略顯銀絲，容顏秀美，給人一種溫婉柔和的感覺，而她正是文浩的母親，子君。

「文浩，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看著文浩略微有些浮腫的半邊臉龐，女子臉上露出心疼的意味。

「是，」文浩有些不服氣的說道：「誰讓那傢伙，罵我是，是賤人生的……娘，我爹，怎麼老也不來啊，爹來了他們就不敢了……」

「文浩，你這麼小，怎麼打的過他們，別人說什麼不用理，我去給你熬點葯。」女子說完從房樑上的荊條籠里拿出一顆人蔘模樣的東西。

「娘，那顆丹參不是給你留著治病的么，我沒事……」

「咣」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只見二夫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後面跟著幾個下人，「文傑，是不是他抓的？」二夫人指著孩子臉上的一道抓痕問道。

「嗯，就是他！」孩子點點頭。

「好啊殷子君，當上了妾室沒幾年，竟然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看你兒子乾的好事！」二夫人指著李文傑臉上的抓痕咬牙切齒的問道。

「夫人，」子君給二夫人行了一禮，「都是孩子之間的打鬧，文浩也受了傷，以後我會嚴加管教的。」

「是李文傑先罵我的，他說我是賤人生的，還說我們一家都是賤人……」李文浩憤憤不平。

「罵你是賤人生的？哈哈哈，罵的好，你跟你娘都是賤人！」二夫人狀若瘋子一般。

「你才是賤人呢！」李文浩怒髮衝冠，猛地跳起來一頭把二夫人撞了個趔趄，「好你個小崽子，連老娘也敢打，真是翻了天了，給我打，給我往死里打……」

屋裡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勢單力薄的李文浩和娘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啪，啪，啪！」二夫人一連幾個大嘴巴打的娘倆頭暈眼花，「再有下次，打死你們！別忘了這家誰說了算！」臨走又對著掉在地上的那株丹參，狠狠踩了幾腳。

「娘，我們找爹去吧……」李文浩摸著娘親臉上的紅腫，心疼的說道。

「你爹出了遠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子君撿起那株變了形的丹參，擦了又擦，「文浩，你記著，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李文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娘，他們為什麼欺負我們？」

「因為，娘是個落難的窮丫頭，身份低微，沒人撐腰。」

」娘，不要哭，我一定會努力的修鍊，到時候想辦法把娘的病治好。」李文浩拉著子君的衣角，低聲道。「我會給娘撐腰！誰敢欺負娘，我就，揍扁他！」李文浩伸出紅通通的小拳頭。

「娘，我聽說年底庄試，打進前三的，能夠得到一種名為血靈芝的靈藥，我曾聽平師傅說，那對於陰寒病很有效果，若是能夠得到，肯定對娘有所幫助。」李文浩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目光明亮的看著娘親說道。

聞言，子君也是一怔，旋即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庄比前三，可不容易進，你有這個心就好了，娘先去幫你把丹參熬了吧。」

說完，便是轉身對著房外行去，庄比前三？不可能。子君知道，由於當初雨夜被二夫人趕出門外淋了雨，導致陰寒入體，動了胎氣，不僅自己落了一身的陰寒毛病，而且亦連帶著李文浩天生稟賦不足，連老莊主派來的大夫都說過，這孩子修鍊一途很難走的遠。

望著娘親離去的背影，李文浩的嘴也是緊緊的抿了起來，小拳頭緊握：「娘，放心吧，我一會要把那血靈芝得到，把娘的病治好！今天的仇，我也早晚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