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凱珊卓
像個大字躺在草坪上的凌一下子坐了起來,嗖然貼近了阿宴的臉。
他那圓潤又漆黑的雙眼裡滿是好奇的神色。
「你,究竟是在哪裡長大的?」
阿宴十萬分不解,她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那……當然是花園裡了。」
凌的眉頭仍然緊蹙,根本不相信阿宴的話。
「你說謊。」
他認真的樣子真是蠻橫,直率中透露著兇殘的氣息。
「我……我……我沒有!」阿宴毫無底氣地反駁。
凌挑起眉尾,一臉正色:「生活在花園裡的女子們從小就接受園丁的指導。她們所學得的數千年歷史和生活在空間站表層的人們截然不同。」
這歷史居然都扯到幾千年了……凌的說辭讓阿宴惶恐。
她忽然記起舞廳里,那位壁花小姐的話語中曾提到了『園丁』這個人。那位壁花小姐顯然是將自己當成了園丁,隨後又因為某些原因否決了自己的園丁身份。
一個抖機靈的點子突然從阿宴腦子裡跳了出來。
「攤牌了,我不裝了,我就是園丁。」阿宴故作深沉地棒讀。
凌盯著阿宴的臉,就那麼一直望著,直到憋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我說,你可別裝了。放棄吧。」凌捂住肚子盡量保持體面。
「有那麼好笑嗎?」阿宴一臉茫然,仍然不知道自己的漏洞在哪裡。
凌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稍稍展開了這個話題:「培養花朵的園丁,一定得是一眾花叢中的佼佼者。」
「她們必須要像機器一樣精準快速地學習各種知識技能。」
「此外,她們還需要將『成為凱珊卓』作為自己的畢生目標。」
「等等,」阿宴打斷了凌的話,「她們為什麼要成為凱珊卓?」
凌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扮豬,這麼明顯的事情,你只需要照照鏡子就明白了。」
阿宴雖然摸不著這其中的門道,還是掏出了口袋裡的手鏡照了照臉。不想,手中圓形的小鏡子竟然碎裂開來。
她映在破碎鏡子上的容貌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不規則裂塊。
「怎麼這麼巧?」
不祥的預感在她心裡發芽。
她憤懣地把手鏡丟到一邊,走到池塘邊想顧影自憐。可一群鯉魚恰好經過,打亂了水面的平靜。
「我知道我的臉和那些女孩子很像,但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這裡有人企圖量產我的存在?」
「這又和那個凱珊卓有什麼關係?」
就在阿宴發出迫問三連擊之時,低頭沉思的凌突然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阿宴咬了咬嘴唇:「你先說。」
「我叫龍凌。你呢?」
「……宴棠。我的名字是宴棠。」
龍凌頗有些驚愕:「原來宴棠就是你……是你?」
阿宴更加不理解龍凌的態度了。
難道我的名號已經響徹到別的空間站去了嗎?不會吧?可為什麼這個龍凌似乎只知道我的名字,卻不認識我?
阿宴想要問,卻又害怕龍凌知曉的其實只是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愚蠢程度。
網上一些調侃宴家的段子雖然都被馬賽克刻意處理過,可是坪築宴家有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姑娘可是出了名的。
阿宴緊張得不知所措,龍凌反而輕鬆了很多。
「難怪宴老頭在我們面前總是要把你藏著掖著了,原來你長得和凱珊卓一摸一樣。」
「你說什麼……」
阿宴剛想擊中問題的核心,不遠處便傳來一陣稀娑匆忙的腳步聲。
二人回頭望向同一方向。
一隊人馬握著刺眼的手電筒浩浩蕩蕩朝池塘邊追來。
「龍凌先生,你在哪裡?」
「回星鑒的班機馬上就要起飛了,龍凌先生,你在哪裡呀?龍議長正在驛館等您吶!」
在被數十道光線集中掃射之前,龍凌抱起嬌小的阿宴,如無聲的旋風踩在羸弱的灌叢頂部,進而一躍而上,於婆娑樹影間來回穿梭,最後安坐於驛館的飛檐翹角之上。
望著腳下焦躁異常,四處巡視的人們,龍凌覺得十分有趣。
被他抱在懷中的阿宴耳朵赤裸裸地貼在他胸前,茁壯的心跳聲有著穩健的律動。
龍凌的淺笑和他身上淡淡的檸檬草味道幾近絕配。
然而阿宴並不懂得欣賞這樣的美好。她無視龍凌能飛檐走壁的體質,揪緊他寬鬆的領口,死死地盯著他那平滑清晰的下顎角。
「凱珊卓究竟是誰?!」
明明落下的是皎潔的月光,從阿宴的雙瞳里卻泛出了艷陽的光輝。
龍凌輕輕用大拇指擦拭著阿宴眼角的風塵,「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你的眼睛,明銳得能夠直視太陽。」
阿宴擒住龍凌的手,那力道換成龍凌暗自叫疼。
如果花園裡的那些女孩子並不是針對自己製作的克隆副本,而是仿製凱珊卓的樣本,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剛剛龍凌也說過,坐在沙發里看幻燈片的那個人只對凱珊卓感興趣。幻燈片里的那些照片,不出意外,也都是凱珊卓。
畢竟照片這種東西早已入土為安,現在的人想要留住美好瞬間都會使用全息投影。
可這也不能完全說明凱珊卓和自己沒有關係。
「凱珊卓究竟是什麼人?她和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嗎?」
看到阿宴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漏洞百出的話,龍凌啞然失笑。
「我不是說過了嘛……凱珊卓是千年以前的地球人。」
他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不過,你們兩個都是宴家的人,說不定也會有些什麼血緣上的聯繫……」
「啊?她也姓宴?」
龍凌猛的按住阿宴的腦袋,躲過了屋檐下一掃而過的手電筒燈光。
「我就知道宴家會向你隱瞞關於凱珊卓的事情。你和她實在是太像了。」他壓低嗓子說。
「一般人只知道宴家的開山者是宴培森,而不知道宴培森還有一位直系血親。」
雖然阿宴在學校里不怎麼學習文化歷史課,但是自家有多少人在,有多少人曾經存在,每年在飯桌上還是能聽親戚提起的。
「凱珊卓……我從來沒有聽叔叔嬸嬸提起過。而且……如果宴培森那樣的大人物還有兄弟姐妹,坪築的記錄里不可能不記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