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爺生氣了

此時，蘇培盛在如意閣主屋門口，側身倚靠着木樁子，正和陶香眉飛色舞的攀談著。蘇培盛在，那很有可能，四爺也在。想到這兒，梧靈停住了腳步，然後往回退。紫枝不明白：「公主，都到這兒了，您怎麼不進去？」「算了，我突然想到小玉閣還有事情沒有處理，紫枝，咱們改日再來吧。」可就在這個時候，嘎吱一聲，門從裏面被推開，耳畔傳來那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那是四爺的聲音。梧靈頓時慌亂，手中的經文順着掌心某處鬆懈的縫隙，一片片的滑落。她趕忙俯下身子去拾，梧靈的頭很低很低，只能瞧見低處的景象，她只瞧見，四爺那雲鶴鑲金黑袍的衣角，甚至還沾上了些許的灰塵，四爺在梧靈面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快步離開了。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梧靈舒了一口氣，緩緩的抬起頭，可心裏卻莫名的失落。她就是這樣，一直矛盾着。梧靈抱着滿滿一懷的經文，徑直朝主屋走去，每登上一個台階，她的心就沉了一下，到最後一階…「梧靈！」身後傳來四爺的聲音，冷沉的嗓音中還夾雜着些許的怒氣。原本，胤禛只是覺得在樹下撿拾經文的穿水藍色旗服的女子有些熟悉，很像梧靈，可是印象中，梧靈一直穿着寒梧的異族衣裙，胤禛覺得她穿寒梧衣裙很好看，很特別，所以從沒讓她更換服侍。走出去的路上，胤禛越想越不對勁，所以還是折返回來。梧靈下意識地轉頭，這是一個多月以來，梧靈頭一次瞧見四爺，想來修建河道辛苦，四爺明顯的瘦了一圈，下頜也多了些胡茬，整個人看來，是帶着些許滄桑的，不過，這倒是多了幾分性感。這一刻，梧靈與胤禛四目相對，眸子裏面，有思念、有委屈，但更多的，則是擔憂。梧靈低下頭，輕彎了彎身子：「四爺安好。」胤禛沒有回聲，他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梧靈，一副極具番邦異域特色的妖媚之容，卻穿着極具束縛性的水藍色旗服，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錦鞋。這就好像是，一個包裝密實的檀木盒子，裏面放着最香最濃的迷香，香氣逐漸沁入木盒子，直至浸透整個盒子，向外散發香氣，將人迷得神魂顛倒，夜不能寐。一收、一放，卻意外的相宜。見四爺愣在那裏，梧靈又稍微提高了聲音：「四爺安好。」胤禛回過神來，他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只從口中吐出來兩個冰冷的字，「過來！」說完，四爺就自顧自的在前面先走了。「啊？」梧靈還愣在原地，「可是…」可是她還沒將經文送給嫡福晉呢，前面是嫡福晉，後面是四爺，這兩個人，梧靈她都惹不起，所以她只能愣在原地，左右為難。捧著經文，梧靈狠狠的咬咬唇，最終還是跟着四爺的方向去了…。。。。。。胤禛身材高大，步子也就自然大了些，再加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加快腳步，讓梧靈好生追趕。

到最後，梧靈跟不上，甚至小跑了起來。回了四爺的住處，梧靈被扔在寢殿，胤禛則去了前院處理政務。抱着一懷的經文，梧靈就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等著，四爺的桌案十分整齊，但卻沒有任何一處空閑的、可放置經文的地方，所以梧靈就只好這樣捧著，胳膊酸了，就換另一隻，周而復始。今個兒，府里來了幾個朝廷大臣，一起商議處理渾河水患的大事，很久很久，一直到夜深了，四爺才回來。這時候，梧靈半靠着長椅，已經睡熟了，旗頭碰到椅背，有些歪斜，懷裏的經文散落了大半。瞧著梧靈睡熟的模樣，四爺心中積累的氣，好像瞬間消了一大半。他伸出帶着翡翠雲紋扳指的手，在梧靈的臉上輕輕撫了撫，可梧靈睡的淺，突然的涼意，讓她驚醒，一睜眼，就瞧見四爺在自己的跟前兒。梧靈趕緊從椅子上咕嚕嚕的下來，「四…四爺……」四爺低頭，看着散落的經文。「對不起。」梧靈連連抱歉，很慌亂的撿拾，今天這一沓子經文好像是中了什麼邪似的，總是往下掉…「今日去福晉那做什麼？」胤禛問。梧靈將懷裏的經文提了提，如實回答：「妾身是去送經文的。」「我回府，你知道嗎？」四爺的潛台詞就是，我回府了，你不來瞧我，去嫡福晉那幹嘛！「妾…知道。」梧靈怯懦懦的回答。然後，四周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樣，沒有了任何聲音。梧靈壯著膽子，輕輕說道：「爺，您這次回來，還會走嗎？」「這次會休息幾日。」四爺雖然傲嬌，但梧靈每問一句，他也是能答一句的。隨後，梧靈又淺淺嘆氣：「唉~」「嗯？」四爺疑惑。梧靈踮着腳挪到四爺跟前兒，道：「自從之前爺在妾面前昏倒，妾便擔心，爺是因為妾的緣故，才……」「胡話。」不等梧靈說完，胤禛不悅的截話。「是胡話了。」梧靈道：「妾日夜憂思，怕與爺過於親近，自己會擾了爺的身子，可又日日思念，寢食難安。等過了一個月，薩滿完成法事之後，妾便可以毫無顧忌的伺候爺了，可妾卻不知，到時…爺會不會忘了妾身…」「還是胡話。」原來，胤禛每一次回府不見梧靈，並不是梧靈有意躲着他，而是擔心自己的命格會損傷他的身子…男人嘛，果然是好哄，才說了三兩句話，胤禛心裏的結，就這麼簡單的解開了，他伸手拿過梧靈手裏的經文，隨意的扔在桌案上。梧靈手中得空，趕忙湊到胤禛的身邊，勾勾他的衣角，這一次，梧靈試探著碰了碰胤禛的手，沒想到直接被胤禛反手扣住。他問：「剛剛，睡足了嗎？」「嗯…」梧靈明白胤禛的意思，可轉瞬她又想到嫡福晉的叮囑，她言：「爺，妾擔心自己…會傷了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