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投無路
夜景冥眯了眯狹長的鳳眸，沉默片刻，視線驟然掃向了跟在身後的一群下人。
「影一，制毒需要器具，去查查，誰房中有。」
「是，王爺。」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影驟然出現，領命離開。
顏子玉眸色閃了一下，對於這種自己培養的暗衛有了點心思。
人群中，紫悅發白顫抖的面色分外顯眼，她視線掃向坐姿慵懶的顏子玉，暗自捏緊了手中的盤子，僥倖地想到，她在王府中多年，說不定，說不定暗衛不會排查她的房間呢。
夜景冥培養的暗衛動作極快，不一會，便重新出現在了房內，紫悅緊緊地閉上了眼，但暗衛還是如實彙報道：「王爺，屬下在紫悅房中發現了這個。」
言罷，將一個石盆和一個玉仵拿了出來，石盆中甚至還有沒有用完的山茶花根莖。
紫悅渾身一抖，猛地跪坐在了地上，裝着糕點的盤子摔得粉碎，糕點灑了一地。
雖然有了準備，但事情一經暴露，紫悅還是被嚇得肝膽俱裂。
「紫悅？」夜景冥嗓音陰沉，道：「當年你走投無路，還是雨涵求我收留了你，這年多年，就是條狗都該養熟了，你為何恩將仇報，反而下毒還雨涵。」
紫悅渾身一抖，猛地跪下，冷汗瞬間浸透了她背上的衣襟：「王爺，王爺饒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不行，我不可以供出莫姑娘，莫姑娘對我有恩，不能因為這件事敗壞了她在王爺心目中的形象。
「是嗎？」夜景冥應道，隨即將手中的山茶花丟到紫悅面前，一撩下擺坐在了顏子玉身旁，冷笑道：「我念在你跟着我已久，這件事你如實招來，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紫悅看着被扔到眼前的，殘破的花瓣，咬咬牙，突然大聲開口道：「王妃，都是因為王妃！」
「咦？」顏子玉好奇地支起了身子，想知道這事究竟關自己什麼事，夜景冥瞥了她一眼，對這種明目張膽看戲的行為不置可否。
「都是你。」紫悅眼神怨毒，「莫姑娘為人善良，只不過是因為與王爺關係好，卻被王妃說成不知檢點的女子，甚至在後花園裏侮辱她，我就是氣不過，才想了這麼個方法，想讓王爺懲罰你，替莫姑娘出口惡氣。」
「哈。」顏子玉短暫地笑了一聲，說不出是嘲諷還是什麼：「你們天晟人真是有趣，替誰出氣就給誰下毒，那還幸好沒人替我出氣，否則我這小身板可抵不過你幾次出氣的。」
「你——」紫悅還想再說些什麼，夜景冥眼神示意了一下暗一，暗一便上前直接捂住了紫悅的嘴巴。
顏子玉勾唇，伸了個懶腰，倚靠在床柱上，嗓音涼淡如水：
「王爺，既然事情真相已經出來了，你是否也該給我個交代，我好歹也是一國公主，皇上親封的王妃，你方才二話不說就闖入我的院子指責我下毒害人，還把我手都抓紅了。」
顏子玉說着，還晃了晃自己被印上了一個紅掌印的細瘦手腕，指印在皓白的腕骨上分外顯眼，看着便疼，她繼續道：「雖然我們沒什麼夫妻之情，不過王爺這做法也確實讓人寒心，自從我嫁來王府以後，便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丈夫對自己漠不關心，下人也總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現在還有人陷害我了，下次直接被投毒的是不是就該是我了。」
顏子玉挑眉，彷彿是真的很寒心一般，其實她根本不信紫悅所說的，這丫鬟一看就是受人指使，她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謀點福利而已
夜景冥頓了一下，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聽顏子玉又道：「王爺若是不喜歡我，直接給我一紙休書便是，何必這般兩相生厭。」
「不行。」夜景冥下意識回了一句，話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愣了一下，深邃的劍眉不由得擰成了一團，但即便如此，也俊美得令人心動。
只可惜顏子玉完全沒注意到，反而略顯不耐地道：「王爺既然又不喜歡我，何必如此，我們早日和離，你也能早日和你的莫姑娘在一起不是。」
夜景冥顰眉：「雨涵只是我的妹妹而已，我與她並沒有什麼除兄妹外的情分。」
想了想他又道：「之前是我忽略了你，以後你若是遇上不喜的下人，直接遣返就是，你是王府里的王妃，往後這些你看着辦，不必管下人如何想。」
「這次的事的確是我誤會了你，這便給你一個交代。」夜景冥說着，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肘撐在膝蓋上，他本就生得十分高大，身材極好，這般姿勢，使得長發傾斜滑落肩胛，襯得眉眼越發深邃，給人一種彷彿被深淵凝視的壓迫感。
夜景冥示意暗一放開紫悅，居高臨下道：「紫悅，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背後究竟是誰在指使你。」
紫悅渾身發抖，腦海里閃過了夜景冥從前教訓背叛他的人的畫面，喉嚨里便泛起了一股腥甜感。
四大王朝之一的天晟王朝家喻戶曉的戰神王爺，若是不用一些鐵血手段，如何製得住部下，護得了邊疆。
但最終卻還是堅定地道：「沒有人指使我，就是我自己想替莫姑娘出氣。」
夜景冥斂目，不再看紫悅，淡淡道：「暗一，帶下去，用紫邊木，打一百大板，如果她還有氣，就送去邊疆莊園里自生自滅吧。」
「是。」
「都下去吧。」夜景冥揮了揮手。
顏子玉見狀起身，卻被一把拽了回去，差點摔倒在了床上，惱羞成怒道：「做什麼。」
夜景冥抬眸，看了顏子玉一眼，眼神中冷厲還未散盡，卻伸手拿過了枕頭旁的藥盒，竟是伸手開始替顏子玉的手腕擦藥。
顏子玉難得怔住了，看着夜景冥清雋的眉眼低垂著，過去纖長的睫毛柔化了眉峰，動作輕柔地擦藥，竟給人一種無限溫柔的感覺，難怪原主會這麼喜歡夜景冥，這長得確實好看，態度稍微溫和一點，便會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沉淪下去。
可惜，終是無情帝王家，何況是奉旨成婚的二人。
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態，顏子玉沒忍住皮了一下：「嘖，想不到王爺一個大男人，擦藥時竟然像個小媳婦一樣。」
「……顏子玉。」夜景冥磨著后牙槽道：「我看你是越發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