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時宿被安錯拽著,來到了高三七班,也就是兩人所在班級里后,老師早已站在講台上。
「快點進去,別打擾上課進度。」英語老師是個年輕貌美的女老師,看見兩人遲到,只是催促。
安錯拉著時宿,不好意思的對她抱歉的鞠了個躬后,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和時宿走下台來到靠窗最後一桌位置。
幾乎所有同學的目光聚焦在兩人身上,他們坐下后,還是免不了這種目光。
安錯自動忽略掉令人不自在的視線,把空書包往桌上一扔,主動坐在了靠窗裡面的座位上。
安錯一系列自然的舉動,讓時宿有些不爽。
他的不爽安錯看在眼裡,畢竟整個高中甚至初中以來,他都沒有同桌,第一,是沒有想跟他坐,第二,他自身的排斥。
「只有這一桌位置空的,我只能坐這了。」安錯壓低聲音,解答他心理的不爽。
這一解釋,讓時宿也不好再找茬,拉開凳子坐在了她身旁位置上。
這,是默認了?
「我今天剛來,還沒領書,你能借我看看嗎?」
安錯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書桌,才想起來她還沒去拿書。
一到這個世界,就先去救他,都還沒去班主任那裡報道。
這個英語老師顯然對班上同學不熟悉,都沒發現她是新轉來的新生。
面對安錯的請求,時宿二話不說直接把英語書丟給她,隨後整個人懶散的趴在桌子上,睡覺。
安錯原不指望他能把自己的書給自己看,但看著桌上的英語書,她想錯了。
「謝謝。」安錯知道他不會回應,但還是小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而他的確沒有回應。
這個時空的時宿,渾身都散發著頹廢,沒有慾望,對世界充滿厭惡。
那個滿是痛苦的世界二的時宿,也如同這個世界的一樣嗎?
安錯伸出纖細的手指,翻開嶄新的英語書,裡面如外殼,新的連一滴墨水都未看見,連名字都沒有。
安錯側目,只看見少年一頭柔軟的黑色短髮,發頂些許白的漩渦,整張臉埋進臂港里。
今天救下了他,往後又會如何?
安錯來時就沒想過把今天自殺的他救下之後就回去,畢竟,自殺過的人,永遠都在自殺的路上。
台上是老師口齒清晰正式的英語授課,台下是有些吵鬧的說小話的同學,旁邊的是安靜睡覺的少年。
安錯收回目光,拉開黑白書包,拿出裡面的唯一一隻性鉛筆,打開,在英語書的第一頁空白處寫上兩個字:時宿。
安錯的字很大氣,筆鋒鋒利有勁,把時宿這兩個字凸顯出非凡。
時宿,這名字還挺好聽的,只希望,他能掌握自己的宿命,無論是在這個時空,還是另一個時空。
安錯收回筆,抬起頭聽老師的講課。
安錯在時空管理局的時候,就特別羨慕坐在教室里,聽著老師講課的學生。
至少,她羨慕她們充實的人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老師的講課中過去,下課鈴聲輕快的響起,因為是午飯時間,大家都結伴同行愉悅的去食堂。
然而坐在她旁邊的時宿一動不動的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著。
這讓安錯懷疑雷都打不動他。
等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時宿終於有醒來的痕迹。
他動了動被枕麻了的手臂,抬起頭,一臉惺忪的模樣茫然的看著前方。
這讓安錯想到了一種動物,剛睡醒的狗狗。
「你醒了?」安錯小心的開口詢問他。
聽見突然闖入的問話,時宿大幅度側頭看向她。
這表情好像在說,她為什麼在這。
這明顯是睡懵了。
「還用我自我介紹第三遍嗎?」安錯打趣的說到。
「不用。」時宿回過神來,站起身,抬起腿就走。
這梗接的還挺順的。
安錯見他離開,隨後也站起身離開座位跟上:「你要去吃飯嗎?」
沒有回答。
爛梗他都接了,正常的問話居然無視了。
安錯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
時宿停下腳步,轉身,一雙暗沉的黑眸俯視著面前的女孩。
她像極了那個女孩。
他把書丟給她,趴在桌上的時候,他原以為他會睡不著,畢竟,他從未在課堂上睡著過。
可是,聽著她在自己旁邊淺淺的呼吸聲,不知何時,他睡了過去。
這讓他害怕,他害怕眼前這個女孩。
「我剛來,不認識去食堂的路,你能帶我去嗎?」安錯忍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好氣的再問一遍,畢竟,跟他拉近關係更重要。
這次,時宿終於有了反應,雖然還是悶不吭聲,但邁出了腳步。
這是要帶她去食堂?
安錯趕緊跟上,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但他的腿很長,他一步就頂她的兩步,何況他走得又極快,讓安錯不得不小跑起來。
沒多久,兩人的面前就出現了三層食堂大樓,人有些少,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去外面吃了。
安錯沒參觀多久,跟著時宿進入食堂,這環境還不錯。
跟普通食堂沒有區別,中間全是藍色座椅就餐區,四周是不同菜色打菜區。
安錯收回視線,卻不見了時宿的身影。
安錯趕緊四處張望,尋找著時宿。
突然,一個女生端著餐盤從安錯身後路過,安錯被身旁的人一撞,眼看后腰就要撞上女生,一雙手及時的出現拉過安錯。
安錯驚魂未定的看向拉自己的人,正是她四處尋找的時宿。
「謝謝。」
「不用。」他撒開拉住她白皙瘦弱的手腕,冷淡回應后,又徑直離去。
「不好意思。」安錯見他離開,趕忙向差點被她打翻中餐的女生道歉後去追趕時宿。
「一起吃個飯唄。」安錯跟在時宿身後像個跟屁蟲一樣。
而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但這也不妨礙她的「厚臉皮」。
不過,安錯跟著他來到的餐區時,後悔了。
這餐區是饅頭和榨菜,時宿點了一份榨菜和兩個饅頭,總共花了四塊錢。
他一直以來,都是吃這個?
時宿打完后,低垂著腦袋走到沒人的桌餐坐下,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吃還是不吃?安錯陷入對美食的糾結。
在思想的掙紮下,安錯為了大義,選擇了,吃。
安錯喪著一張臉跟著時宿要了一樣的菜,刷卡後端著兩個大白饅頭和榨菜坐到了他的旁邊。
安錯把榨菜放饅頭上,一口下去,滿是饅頭和榨菜。
還別說,有一種美味感。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人間美味,好吃還不說,還省錢。」安錯滿足的嘆謂,不見剛才的哭喪。
撕著饅頭的時宿的手頓了一下,並沒有搭話。
他劉海有些遮住了眼睛,一直低著腦袋,這讓安錯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腦袋,好像一直是低著的,無論是走路還是吃飯,還是上課,抬起來的次數少的可憐。
這是一種自卑的表現,可,在安錯的觀念里,這種自卑,出現在容貌焦慮上的人最多。
對於時宿來說,他的外貌幾乎是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應該不會容貌焦慮。
那為什……么…
安錯聯想到他的身世,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