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用管
唐筱在街頭下了車后，直接走了，沒等費森來接她。
原本被傅時晏扔下，她就一肚子氣，正巧又接到了叔叔的電話。
原本不想接的，但想著上次場面鬧得如此尷尬，遲早要緩和一下關係，就接起了。
「筱筱，你挺久沒和時晏回溏園吃飯了，什麼時候回來一趟啊？」電話里，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關心至極。
外頭烈日當空，手裡也沒有傘，她曬得皮膚都覺得有些痛，眼底一片抑鬱，擰起秀眉：「最近忙，改天有空會回來。」
那頭遲疑了一下，隨後又試探性地開口：「這樣啊，那時晏也很忙嗎？我怎麼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啊？」
唐筱這時聽到「傅時晏」這個名字，心裡的怒火就像在熊熊燃燒一般，沒太注意語氣，態度也有些惡劣：「叔叔，他忙不忙我怎麼知道，再說他不接你電話，難道你不該自己好好想想時是為什麼嗎？我怎麼知道！」
她氣急敗壞的時候，嘴上沒個把門的，哪會管那是自己的叔叔，每一句都像吃了炮仗一樣在嗆人。
「哎我說筱筱，有你這樣和長輩這樣說話的嗎？而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不該讓時晏……」
唐雄均的話還沒有說完，唐筱就直接索性把電話給掐了。
女人攥著手機，一臉的不耐煩。
毒日頭，該死的電話，還有傅時晏那條狗，能不能直接刮一陣颱風把他們都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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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森是臨時被傅時晏叫來接唐筱的，到的時候卻沒找到人，給唐筱打電話那頭也不接。
怕被責怪，就給傅時晏發了條信息。
「傅總，沒看見唐小姐。」
費森上午發的消息，傅時晏直到下午才回他：「不用管。」
閑庭外，盛夏的火燒雲燒了半片天空，緋色與燦黃交織在天之邊界，耀眼的光芒折射在大地之上，光彩奪目。
遠方有鳥飛過，停在樹梢旁，再次翱翔之際，只留在片刻的痕迹。
邱昭睜開眼的時候，已近黃昏，但整個房間卻像是無窮無盡的黑夜一般，找不到時間的盡頭。
她無力地瞪大雙眼，雙眸空洞無神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胳膊上包纏著紗布的位置傳來陣陣疼痛感，那是她早上摔東西的時候，被碎片劃到的。
因為她不能聽到一絲絲尖銳吵鬧的聲音，所以閑庭里擺放的東西幾乎沒有什麼瓷器玻璃之類的，但總避免不了還是有一些，其實下人注意一下，都不會發生今天這種情況。
邱昭躺在床上，試圖想用力蜷縮一下手指，卻發現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力氣，雙唇微張：「傅哥……」
男人靠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正閉眼養神，聽到微弱的動靜便醒了過來。
傅時晏像是她的鎮定劑，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她全身上下每一個欲發躁動的細胞都能安靜下來。
「傅哥，抱歉，我控制不住，又鬧了……」她眼眶裡的淚花順著臉頰往下滑落，滴落在枕巾上。
傅時晏垂眸看著床上的女孩，依稀能看到那雙水汪汪里杏眸中飽含淚水的痛苦模樣。
他不緊不慢地回：「阿昭聽話，傅哥不怪阿昭。」
女孩一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坐起來，撲到傅時晏的懷裡，雙臂緊緊地環抱著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身，臉埋在他小腹上面，微弱地發出聲音：「傅哥……留下來陪我……我怕……」
她怕一個人住在這間大別墅里，她怕那些傭人，她們會在她發瘋的時候將她摁住，甚至還會把她捆起來。
她怕那些家庭醫生，他們每天都會給她喂進各種藥物，還會給她打針。
她怕每一天都是晴空萬里的天氣，就像今天一樣。
她無法控制自己，無法不接受治療，也沒辦法控制天氣如何。
這麼多年了，醫生和傭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從熟悉到陌生。
但只有傅時晏一個人，從始至終都陪伴在她身側。
她只希望，雨能一直下，天不會晴，這個別墅里，只有她和傅哥兩個人。
傅時晏伸手摸了摸邱昭的腦袋，動作溫柔寵溺，良久才聽他回：「好。」
「要不要喝水？」他溫聲問。
邱昭窩在他懷裡，雙手抱住男人的腰就不肯鬆手，沒回話但搖了搖頭。
「傅哥不走，讓人給你送上來？」
邱昭呢喃，哼聲：「嗯……」
邱昭醒后，家庭醫生來給她再次做了個檢查，閑庭裡面最多的，除了醫生和傭人之外，就是醫療器械和藥物。
今晚原本因為傅時晏的留宿，傭人們的心情都舒緩了不少，卻沒想到到了凌晨左右，邱昭又出了突髮狀況。
她的狀況一直都不太穩定，時好時壞，所以傅時晏才會請一大批醫生在閑庭裡邊養著，就是為了應付各種突髮狀況。
男人坐在露天的陽台上，整個人身上都沾染著頹靡的氣質，眼眸里有一層怎麼撥也撥不開的濃霧，鼻翼里的煙圈順著翻滾出來，模糊了傅時晏的視線。
耳邊不斷地傳來裡面邱昭的尖叫聲，悲鳴與低咒像是困在了閑庭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感覺，是傅時晏原本順暢的人生里，難得會產生的無力感。
遠方的天際，漸漸翻起了魚肚皮，到黎明時分，天空開始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城市的霧霾籠罩著上空，濃濃的陰鬱氣息。
也不知道是到什麼幾時幾分，屋內再沒有傳來邱昭的聲音。
算是穩定住了，閑庭里的每一個人經此後，都有些疲憊不堪。
包括傅時晏。
一大早，費森就來閑庭接他了。
看傅時晏周遭一片死氣沉沉，就也猜到是那位邱小姐犯病了。
「傅總，唐先生給助理部撥了好幾通電話，說想和您約見一面。」
稅務局那邊已經有人開始著手徹查了，唐氏家底被查清不過時早晚的事兒，唐雄均這時候自然想著要聯繫傅時晏了。
傅時晏靠在座椅上，懶懶地掀了掀嘴皮子：「不見，讓人回了他。」
唐雄均既然有膽子跟著旁人做狗，反咬主人一口，就也應該想好了有今天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