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迴光返照

沐芸姝目光眺望遠方，暗暗嘆氣，低聲呢喃道，「也不知道現在大哥人在哪裏，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她小小的感慨一下，一道聲音將沐芸姝的思緒拉了回來。

「阿芸，怎麼了？你怎麼不走了。」走到半路察覺不對的玉塵瑤轉過身來，就看到沐芸姝還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眸滿是迷茫，出聲問道。

沐芸姝聽到有人在叫她，愣一下回過神來，看向前方的玉塵瑤連忙應道，「哦，沒什麼，這就來。」

抬步往山下走，想那麼多也沒用，只要沐宸宇在瀾川大陸，很快就能知道他們的消息。

若是不在也沒關係，等他們把宗門建立起來，有的是時間尋人。

殊不知沐宸宇早就知道來他們的消息，一直沒有現身是因為他此時實在是走不開。

之前他也曾去過沐芸姝所經過的地方，等他去的時候，沐芸姝和寒溟泫已經離開了，雙方就此錯過了。

而後又因為蘇樂珍的病情加重，離不開身，沐宸宇也沒有時間去打聽他們的消息。

看着床榻上氣若遊絲的女子，沐宸宇紅着眼眶，更咽的道，「母親，您在撐幾日，我已經打聽到了二弟，小妹他們的消息，我去找他們，很快，很快就能找到他們的，小妹，對小妹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

病弱的蘇樂珍在看到沐宸宇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掉了下來，病了這麼多年，今天的狀況看起來要比往常精神的多。

而一直照顧她的沐蕭心中一緊，眼中的眸光黯淡下來，他心裏明白蘇樂珍此刻的狀態不是好轉的跡象，而是……而是迴光返照。

蘇樂珍自己也意識到了，她讓沐宸宇扶她坐起來。

沐宸宇拿出靠墊放在蘇樂珍的身後，半坐在床上的蘇樂珍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沐宸宇。

她想將這張面容深刻的記在心裏，她想抬手去撫摸一下他的臉龐，多年的沉睡讓她的肢體僵硬。

沐宸宇眼眸微動，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舉動，抓住她的手輕撫在自己的臉頰上。

蘇樂珍鼻頭一酸，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微微一笑，一轉眼，孩子都長這麼大了，而她卻沒有參與他們的成長過程，她是一位不稱職的母親。

蘇樂珍看沐宸宇的眼睛充滿了慈愛，嘴角擎著笑，略顯得有些激動。

「孩子，我的好孩子，知道你們都好好的，為母也就放心了，至於我的情況我自己心裏清楚，逆天改命本就觸犯了天道的規則，這一切都是我該承受的，如今讓我還能在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沐宸宇眼含淚水，看着母親那急切的神情，無奈的點點頭，「我沒有責怪二弟他們，只是，只是……」

蘇樂珍輕聲道，「母親知道，母親心裏都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只要你們過的好，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心裏也不要對他們心存恨意，當年他們都還是孩子，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願，不要記恨，答應我。」

沐宸宇鄭重的點頭答應，他不知道母親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他心裏確實沒有記恨過他們，甚至還很心疼他們，自己好歹還享受過母愛幾年時光，尤其是小妹，連母親的面都不曾見過。

與他們相比，自己已經很是幸運了。

沐宸宇暗暗苦笑道，「母親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會的，弟弟妹妹他們都很好，與他們相比，我比他們幸福多了，再說了我之所以能有今天這般修為，也多虧了他們，二弟和小妹都是丹師，小妹還得到了丹師宗的傳承，以後……」

沐宸宇知道母親心裏定是想了解更多弟弟妹妹們的消息，便多說了一些，也讓母親知道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很好。

不會出現她以為的那些事情發生。

這樣的選擇，他不知是對是錯，但這是母親的決定，他會遵循她的選擇。

之前他以為沐芸姝手裏擁有逆天的靈泉，或許她會有辦法治療母親的病症。

後來他從父親那裏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便知道這一切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

母親費盡心力，甚至不惜動用禁術也要改變了二弟，小妹的命運。

從她決定的要這麼做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會是這樣的結局。

母親或者是二弟，小妹，他們之間二者留一。

蘇母用自己的命換取了沐宸熙和沐芸姝的命，如果說現在將蘇母治癒，那麼沐宸熙和沐芸姝的命運便會回歸到原來的軌跡。

那蘇母這麼多年的精心籌謀，她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蘇母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也決不允許這樣的結果出現。

那天沐宸宇說了許多有關他們兄妹之前發生的事情，當然都是一些好的事情。

經過那一段的談心以後，蘇母也算是徹底放心了，在聽到他們之間的那些經歷，她相信沐宸宇心裏是真的沒有在記恨他的弟弟妹妹。

沐宸宇沒有霸佔蘇母太長時間，他將時間留給了沐父，他們之間定然是有許多話要說，他便將時間留給了他們獨處。

接下來他還有事情需要他去做。

看到沐蕭，他的面容略顯的有些蒼老，以他的修為，不應該是這副模樣的。

蘇樂珍眼裏說不出的愧疚，要說這麼多年，她最對不起的人便是沐蕭。

只是這一次在允許她在自私一回，「對不起！」

沐蕭與蘇樂珍在一起那麼多年，又豈會看不懂她所表達的意思，他眼眶濕潤，「阿珍，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你做的每個決定我都支持，雖然有些決定是我心裏不願，只要你不後悔，我便無悔！」

蘇樂珍靠在沐蕭的懷裏，聽着他跳動的心，一如當年她遇到他時的那般，讓她心動。

彌留之際蘇樂珍將她隱藏多年的心裏話告訴了沐蕭，「阿蕭，我不會後悔，不後悔來到蒼岩大陸，不後悔遇到你，也不後悔嫁給你，更不後悔為你生兒育女。」

沐蕭聞言，終是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這件事情一直憋在他心裏多年，今天他終於等到了。

曾經蘇樂慈也問過她這個問題，「你後悔嗎，如果沒有遇到沐蕭，如果沒有去過蒼岩大陸，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當時她便回應了蘇樂慈，不後悔，她不後悔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甚至感謝這一切都發生了。

如果她沒有遇到沐蕭，沒有到蒼岩大陸，或許會像蘇樂慈所說的那般，現在的她還是蘇家的聖女，沒有愛人，沒有兒女，卻也不會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在沒有經歷過這些時，她或許會認為蘇樂慈說的有道理，也會認同她的說法。

沒有如果不是嗎。

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就像她說的那般，沐蕭的出現給了她不一樣的生活經歷，與沐蕭在一起的那些年裏，是她這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只有自己親身體會過才知道這種情感是多麼的難得可貴。

與其讓她一輩子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聖女，她寧願選擇與沐蕭在一起，那怕只有短短几年的時光。

最終蘇樂慈在沐蕭的懷裏逝世，離開時面帶笑容，可以看得出她是幸福的。

沐蕭抱着她失聲痛哭，沐宸宇站門外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