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逼他動手

「清清在哪裏？」

傅辰眸色低冷，直接開口，語調迫切。

刀上有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鄭曉濤勾唇低笑，用指尖輕輕地抹著刀鋒上的血：「傅辰，你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看着刀子上觸目驚心的鮮血，傅辰的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心裏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不安。

「清清在哪裏？」

他像是聽不懂鄭曉濤的話，機械性地重複了一遍。

「她死了，刀子捅在她的腹部，你的孩子應該也活不成了。」

鄭曉濤說話的語調平靜，毫無波瀾，像是在講述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他正在觀察傅辰的反應，正在試圖用言語刺激傅辰。

「她一直在求我，求我放過她，放過她腹中的胎兒，可是我家都散了，老婆都跑了，孩子也沒了，這一切還不是拜你們所賜，我憑什麼讓你們好過呢？」

「她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一直在等你，等你過來救她呢。」

「她臨死前，我好心讓她留下遺言了，她說她只想讓你好好活着，為她活着，別做傻事，別為她報仇。」

「傅辰，她那麼愛你，就算臨死之前，心裏想的還是你。」

「人是我殺的，你難道就不想親手為她報仇嗎？」

鄭曉濤的每一句話如同一根根尖銳的刺正悄然地刺入他的腦子裏，正在擊垮他的理智，勾起他的衝動。

鄭曉濤步步緊逼，甚至已經將沾了血的刀子主動塞到傅辰的手裏。

他猙獰地大笑，興奮地嘶吼道：「傅辰，你來啊！為你女人報仇啊！」

看着屏幕里的傅辰逐漸陷入崩潰絕望，看着被塞到傅辰手裏的刀子，沈清妤眼眶通紅，拚命地嗚咽著。

不要啊！

傅辰，我沒事。

我還活着。

不要衝動！

不要殺人！

千萬不要！

她挪動着椅子，試圖發出聲響，讓傅辰聽見。

可她又不敢將挪動掙扎的動作放大，生怕一不小心將椅子跌倒，自己也連同一起倒下。

她自己無所謂。

可是肚子裏的寶寶呢？

她怕寶寶出事。

傅辰雙眼猩紅，冰冷的眼眸閃過淚光，劃過一抹殺意。

他殺氣騰騰，一手揪著鄭曉濤的衣領，一手握緊手中的刀子，可掌心卻不受控制地在顫抖。

鄭曉濤猙獰一笑，低冷的眼眸閃著一抹迫不及待的光芒，在心裏頭不停地吶喊叫囂著。

動手！

快點動手啊！

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傅辰一身戾氣，舉起手中的刀子，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只要他抬手一揮動，瞬間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嚨，為他的清清還是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小寶貝報仇了。

鄭曉濤見他遲遲不動手，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想要替他做決定：「傅辰，你殺了我吧！快點動手吧！為你的妻兒報仇吧！」

只聽見當的一聲，傅辰忽然笑出了聲，果斷鬆手，小刀應聲落地。

鄭曉濤當場愣住了，摸不透他的心思：「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是在笑你。」

鄭曉濤：「？？」

他微微勾唇：「笑你太天真了。」

往刀子上抹點雞血，就想讓他信以為真。

這點演技，未免太拙劣了吧？

下一秒，埋伏在周圍的警察一擁而上，很快將鄭曉濤控制住。

鄭曉濤還像發瘋似的，扯著嗓門大吼大叫：「你們抓我幹嘛？是他，是他要殺我，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啊……」

從一開始，鄭曉濤手持沾了血的刀子，聲稱沈清妤已經遇害。

傅辰聽到這個消息確實有點恐慌，以至於差點自亂陣腳。

但他很快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保持清醒的頭腦，看穿了這裏頭的破綻。

鄭曉濤的目標其實是他。

一直在逼他。

逼他動手。

逼他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衝動犯罪。

可是鄭曉濤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真實性。

沈清妤已經遇害。

那鄭曉濤為什麼不幹脆將她的屍體呈現在他面前，讓他親眼看見血淋淋的一幕呢？

沒有什麼比親眼所見來的更加刺眼心痛。

只有親眼所見，更能刺激到他，逼他發瘋失控，以至於持刀傷人。

他過往每一次失控動手，是因為沈清妤。

可他現在已為人夫，也即將為人父，他比任何人更加珍惜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

他不能失去她。

但為了她，他必須心向光明，遠離深淵。

鄭曉濤以為傅辰會不顧一切，一個人單槍匹馬地衝過來的。

但是他終究還是失算了。

傅辰在接到鄭曉濤的電話之後，主動選擇報警，積極與警方配合。

他的耳朵里藏着微型耳機。

警方暗中潛入工廠，一邊盯着鄭曉濤的一舉一動，一邊秘密地搜尋沈清妤的下落。

傅辰只不過在拖延時間，給警方的搜尋爭取時間。

他故意在鄭曉濤面前演戲，讓對方以為他真的聽信了沈清妤遇害的消息，然後承受不住打擊，即將失控動手。

當傅辰聽見耳朵里傳來警方已經找到沈清妤，確認她的安全之後，他心裏頭緊繃的那根弦鬆了下來，毫不猶豫地放下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