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退回去 城堤潰散
酉時一刻
日光落下，內閣內，多了些清涼的晚風，褪去了些白日裏的燥熱和煩悶，變的輕和起來。
大殿內
初一小心翼翼的推開殿門，抬腳走了進來，道：「首輔大人，派去芙源殿的宮人回來了。」
桌案前，盛稷手持公務冊將要展開，聞言動作停了下來，隨即抬眸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
初一微咳嗽了一聲，離他遠遠的，說道：「郡、郡主摔了面碗，未用午膳，一直到此刻，還未進食。」
「所以？」盛稷的聲音沉了下去，明明面色還未變化，卻讓人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涼。
初一身子一顫，說出的話都有些發着抖，「下、下屬也不知啊，那、那些個芙源殿當值的宮人是怎麼回事？怎能讓建平郡主餓著呢？」
「啪——」他猛的將手中的公務冊甩了下來，嚇得初一連忙往一旁躲去。
「大人？！」
「讓蔣川重新擬定一份上奏的摺子，本首輔不想看到這樣廢物的佈局。」
「大、大人，您還沒看……」怎麼就知道尚書大人的佈局不好了？
初一又不敢說後面的話，只能弓著身子，點着頭，撿起地下的公務冊道：「是，是，下屬這就讓尚書大人重新擬定一份。」
「還有這個。」盛稷將手邊的公務冊又抽了一本出來，重重的砸了下去，沉着臉道：「要戰，不和，卻沒有要戰的雄心和壯志，倒是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有什麼用？」
「大、大人？」
「這個，不戰，要和，卻推舉不出要和的人選來，倒是期著那蠻夷韃喇主動過來降和？好大的臉面啊！」
「大、大人……」
「這個，不戰，不和，保持中立？呵，他以為他是朝堂政務談判呢？本首輔要他提個議，他在這兒和本首輔耍著玩兒呢？」
「大人！」初一都快哭了，這一本又一本的砸下來，他都快撿不過來了。
「將這些全部都給本首輔退回去！竟然他們沒有上奏提議的心，就不要當職這官！」
初一：「……」
得得得，所有人都是錯的。
合著弄到最後，這上奏的摺子，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也不知是這摺子真的入不了眼，還是那芙源殿的美人，太過讓人魂牽夢縈了？
「咚咚——」殿門在此刻被人敲響。
殿門還未打開，那人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首輔大人，外營的蘇瞞校尉進宮了，說要見您，剛巧下臣從宮外回來，便托下臣特意轉告您一聲。」
「弗蘭大人？」初一驚訝極了，連忙將書冊子撿起來，站起身道：「蘇瞞大人怎的進宮了，還這樣急切的要來見您？」
盛稷聽到弗蘭的聲音，臉色便沉了下來，顯然還記着他逼迫他救鄧承雁一事呢，不過事關外營，他還是先壓下心裏的不舒服，沉聲道：「讓他進來。」
初一點點頭，轉過身子去，剛要開口讓弗蘭進來，沒成想，人家倒是先開了口。
「不必了，下臣政務繁忙，就不進去打擾首輔大人了。」
盛稷：「……」
合著他清閑是吧？
「下臣告退。」弗蘭行了一禮，門也沒進，轉身就走了。
「哎，大人？！」初一急忙放下書冊子，拉開殿門追了出去，卻也只看到那不近人情，面無表情的弗蘭大人冷漠的離開了。
「這人也忒無情了些吧。」
初一小聲吐槽，怎麼這樣不顧禮儀，不尊他們家的首輔大人呢，就像個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出去看看。」盛稷站起身來，抬腳便出了大殿，向內閣外走去。
「可大人，這些冊子……」
「退回去，讓他們重新提議。」
「是，下屬知道了。」
……
延滎殿
主殿內
公公阿雲急忙的抬腳進了殿，臉色不好道：「掌印，西廠出事了。」
「你說，何？」穆兼章冷冷的抬起眼來，手中拿着的長長狼毫筆在頃刻間被捏碎，如同粉末一般，從中間斷開。
「真的啊掌印，您快過去吧，聽說城外的河堤潰散，四處衝擊，已經損壞了不少的莊子和良田，淹沒半山了。」
「首輔大人方才隨着外營的人出了宮，誰知西廠那邊又在圍護堤壩的份上，與百姓衝突上了，當街還死了人。」
「此事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民心難測啊。」
穆兼章跨過桌案，神色冷靜自持，絲毫不見任何的慌張，沉穩至極道：「查出是何原因了沒有？陛下那邊可知曉？派了哪幾位大臣前去處理？」
「大人！」阿雲急的直搓手，緊緊的皺着眉頭回道：「陛下那邊早已知曉！可是軒轅殿的殿門緊閉，不論大臣們如何上奏，都閉門不出，視若無睹啊！」
「那天殺的欒靖還勸說大臣們回府，說是禁了東雀門，不讓他們進來，陛下這幾日是要閉關不見人的。」
「大人，您聽聽，聽聽啊，這是人說的話嗎？」
穆兼章捏緊了手，臉色變的寒沉道：「本掌印問你，是何原因造成的，可查明白了？！」
「是、是是是——」阿雲嚇的結巴起來，急忙道：「是一戶農家私自挖渠，滿足自家的私慾，以至於河水漫灌之時，無一物遮擋，這才潰散了開。」
「農戶挖渠能有多大的本識，讓河提潰散？又能有多大的本識，讓這潰散的河提，漫過農田莊戶，淹沒半山？」
「這、這奴才也不知啊，西廠的人確是這樣傳奏的。」
他越發冷酷，面無表情的輕嗤道：「那傳信的人在哪，沒說與百姓衝突是為何？」
「在、在外面……」阿雲急急忙忙的轉過身去，衝出大殿。
「阿林！快讓他進來！！」
「掌印要向他問話！！」
在殿外候着的阿林聽到后，才放開了阻攔西廠人的手，低聲道：「你可以進去了，我們掌印大人要見你。」
「是是是，多謝阿林公公。」西廠的侍衛林蒙沖他行了一禮，隨即匆匆越過他，抬腳進了大殿。
「下屬林蒙，見過掌印大人。」
「起來回話。」
「是，」林蒙站起身來，神色間難掩焦急之色，道：「大人，提督大人帶着我等前去河提潰散的地兒，卻不想遭了幾戶田家的阻攔，說我們損壞良田，要賠償千兩。我等不願，他們便與我等打了起來，傷…傷了幾個人……」
「傷？！」穆兼章咬緊了這個字，臉色具是冷寒之意，隱隱有爆發的威壓之事。
「砰——」林蒙腿腳一彎，便再次跪了下去，抱拳低聲道：「下屬有罪，沒有勸好提督大人，讓他們與農家衝突起來，死…死……」
林蒙糾結半晌，終是閉上了眼，說了出來：「死了幾個人。」
「嘭——」穆兼章抬腳便踹了上去，一張冷沉而陰森的臉，徹底寒了下來，「廢物。」
「下、下屬有罪！」林蒙連忙跪地叩首，即使被踹了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一群廢物，本掌印留着你們，就是這般處事的？！」
「大、大人，可是他們先挑的事，不關我們西廠啊！」
穆兼章那凌厲森寒的眼神，極具壓迫感的便落了下來，「閉嘴，別給本掌印找那些借口，速帶本掌印過去，此事若是處理不好，落人口舌，本掌印必叫你們，刀鋸鼎鑊。」
「下、下屬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