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結局

「讓她走！」

季陵冷聲命令著，步履款款朝席遙走來。

他堪比濃墨的眼眸里，綴滿了落日的餘暉，綺麗而絢爛。

那是夜幕降臨之前，最後一抹溫暖的光了。

「我還以為，你會永遠將我遺忘。」

季陵伸出手，一臉寵溺的揉了揉席遙的小腦袋，內心忽有種失而復得的滿足感。

「遙遙，你知道嗎？

在劇組和你朝夕相對的那幾個月里，我每一天都在想該如何將你帶走。

我本不想這麼粗魯的對待你，可你讓我太失望了。

我那樣對你好，日日守護在你的身邊，陪伴着你。

而你，對我的告白不僅視而不見，還那般諷刺我！！！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只能選擇出此下策。」

音落，季陵憂鬱的神情逐漸變得歡喜，他手向下劃去。

冰涼的指腹，掠過席遙的眉宇、眼眸，鼻樑，最終落在她有些泛白的粉唇上。

他繾綣目光里，多了一分濃郁的貪戀。

季陵喉結明顯滾動了下，聲音忽變得低沉起來：「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點兒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記起我來了，遙遙，我們還會擁有很多個以後的，對不對！！！」

季陵異常興奮的說完，俯下身，就想要親席遙。

席遙及時後退一小步，躲開了，「我雖然想起來一些事，但記憶還是很混亂。

我需要一點兒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季陵，你能幫幫我嗎？！」

季陵之前送給她的那封道歉信，席遙當時忙着帶大黑出去遛彎兒，也沒有來得及細想。

後來，又遇到「耳朵」事件，以及蘇向雪和系統的事情。

等席遙忙完這一切，終於得空收拾一下東西時。

這才發現季陵的筆跡，竟然同她那位老粉tloml的筆跡有些一樣。

兩人字跡外形雖看起來不太一樣，但每一次的落筆，收尾都出奇的神似。

讓席遙不禁心生懷疑。

她將這近十年來，tloml寄給她的百份信件一一拆開重新對比了一下。

每一封都像極了。

席遙內心更加確定，季陵同tloml就是同一個人。

人會演戲，說假話，但字跡是永遠都不會騙人的。

再好的筆跡臨摹大師，也絕對不可能臨摹出原作的風味兒來。

同理，再想隱藏自己筆跡的人，也永遠無法做到完美。

也因此，席遙對季陵開始產生的了懷疑。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理成真了。

席遙開始頻繁的做同一個夢。

夢裏的她不過五六歲的年紀，被一個大約比她大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拉着，在迷霧中不停奔跑着。

他說，他會送她回家。

作為回禮，席遙戴在她手上的小花仙紅玫瑰戒指取下來，鄭重的戴在了小男孩兒小拇指身上。

她說，她會回來找他，帶他一起走。

夢境至此結束。

唯一遺憾的是，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不論席遙如何去想，始終都想不起來那個男孩兒的臉。

模糊不清，隱藏在夢裏的濃霧裏。

席遙只記得，他的那隻手很冷，冷的像握著一塊兒冰一般。

她想試着，將那塊兒冰融化。

……

這件事，席遙沒有同任何人講過。

季珩與席昭忙着調查案件，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

席遙不想用這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事情，讓他們煩心。

他們已經是夠累的了。

而季陵這個名字，也只是剛剛才突然浮現在她腦海里而已。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席遙抱着這種想法叫出了聲，沒成想竟真讓她給碰對了！

季珩、季陵！

zero的事情，鍾景他們並沒有在她的面前多提，席遙也並不是很清楚。

而聽季陵剛剛的意思，付雲和他原先應該是一夥的，只不過後來付雲叛變了。

至於季珩，席遙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腦海里一直有個聲音再告訴她，這件事同他牽扯至深。

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些，席遙目前也就只能從季陵身上着手了。

……

席遙回過神，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季陵，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不應該是他的，

怎麼會是他呢！

在席遙的記憶裏面，從未有過一個叫做季陵的人出現。

倒是她幼年時同季珩模糊不清的初次相遇，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同他們在電梯中相遇一般。

僅僅一眼，席遙便沉浸在季珩那雙彷彿天生就會勾人心魄的碧藍眼眸里。

她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小哥哥。

只是小哥哥不愛講話，總冷著一張小臉，都不可愛了。

可那也抵擋不住席遙對他的喜歡。

按她哥哥席昭的話來講，席遙遲早會因為自己的顏控，而被人拐跑了。

而事實，同席昭所預料的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出入。

畢竟，席遙還倒貼了一根彩虹棒棒糖呢！！！可甜了！！！

但席遙被「拐跑」……呸，她被季珩顏值給勾引走後的事情，她就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

這時，席遙只聽季陵開始興奮的講起他們倆的初遇，以及後來他究竟經受了多麼大的磨難，廢了多大的功夫，才終於將席遙成功安全送離開。

「你說過，你會回來找我的。

你知道我等那一天，究竟等了有多久嗎？！

十七年！！！

直到我把那個憑證送到你手上，你都沒有能夠將我想起來。

遙遙！你可知道我心裏面究竟有多難受嗎！」

季陵一臉痛苦的說着，眉宇間落下一個深刻的「川」字。

席遙聽着，腦海里那些被她給淡忘掉的記憶，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將其一一串聯，勉強湊出個大概。

事實，同季陵所說的相差無幾。

但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個讓她情不自禁偷偷跟在其身後離開的人，以及最後傾盡全力送她回家的人。

並不是，他！

是——季珩！

從始至今，一直都是季珩！

席遙想起來了，她將一切都想起來了。

席遙抬起頭，正對上季陵逐漸佈滿紅血絲的墨瞳。

他定定的望着她，溫柔繾綣的情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可，那些不過是浮於表面罷了。

再往深處會發現，他那雙眼眸冷的毫無溫度。

席遙身後握著匕首的手，下意識更攥緊了幾分。

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先呆在原地，揚起一張滿含歉意的笑臉，順着季陵的話往下說。

「對不起，我那時候年紀還小，記得並不是那麼清楚。

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道歉，我們握手言和好不好？！」

音落，席遙目光輕輕撇過季陵手中控制器，朝他伸出了手。

季陵扯扯嘴角，笑，卻不達眼底。

「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和好，還是只想要這個呢？！」

音落，季陵指腹落在了控制器的按鈕上。

將旁邊的路霏霏和付雲，看的心裏猛地一突。

路霏霏是想要席遙死，這其中可並不包括她！

想着，路霏霏厭惡的瞪了眼席遙：呸，就知道找事兒！

這種女人，究竟是入了季珩眼中的！

而旁邊緩過氣兒來的付雲，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季陵居然會做的這麼過火。

她留下來的信息，鍾景他們應該已經是看到了吧。

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得及趕過來。

或許，他們不來才好，至少能少犧牲幾條人命。

...…

此時，季陵臉上笑容盡收，英俊的面容顯得淡漠冰冷極了。

當席遙看到他連對自己僅浮於表面的情義，也都漸漸褪去時，席遙知道……季陵已經知道，她都知道了。

一時間，席遙也懶得再演下去。

「你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那我當然是想要好好活着了，至於其他，你心裏面不應該是有數的嗎？！」

席遙冷冷說着，朝季陵逼近了一小步，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彷彿有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季陵，我的確記得你。

你是那個……我被關進實驗基地房間里后，第一個來看我的小男孩兒。

知道我餓，你還將自己偷偷攢下的包子送給了我。

那，是我在那個地方，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你明明就是季陵，為什麼要將自己套進季珩的故事裏。

如果你早一點兒和我說，你覺得，我會不與你相認嗎？！」

「……」

季陵沉默幾息，那雙眼睛忽然泛了紅：「因為，席遙只喜歡季珩。

而季陵又算得了什麼？！

一個陌路人，還是一個朋友？」

「季珩帶你逃走的那個晚上，我去告了密。

我以為那樣子就可以讓你留下來，可不曾想……

那些個沒有用的大人，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抓不住！！！

我想要你待在我身邊，永永遠遠只屬於我一個人。

席遙，我並不比季珩差的，甚至我會比他要對你更好。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做到！！！」

「遙遙，跟我走吧。

只要你跟我走，季珩他們想要的東西，我全部都可以給他們。

我只要你就可以。」

季陵話說到動情處，忍不住伸出雙手，挾制住席遙的肩頭，他就像一個討要玩具的小孩兒。

苦苦哀求沒有回應，便打算開始死纏爛打。

這時，席遙剛好瞥到左邊軒窗處晃動的人影。

她慌亂的心，瞬間就安了。

「好，我答應和你走，你先把手裏的東西給我好不好？！

萬一不小心碰到了，我們可就真的沒有以後了。」

席遙低聲誘哄着他，出奇的時，季陵這次猶豫沒多久，竟然真的將手中控制器交到了席遙手中。

與此同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聲。

季珩與鍾景帶人沖了進來，在旁邊隊員的幫助下，付雲將路霏霏成功制服。

接下來，就只剩下季陵而已，一切順利的似乎有些過了頭。

季陵回過身，冷冷瞥了眼突然出現在周圍的人，唇角微勾，笑的有幾分凄涼。

「季珩來了，你還會跟我走嗎？！」

「你覺得，你還走的掉嗎！」

季陵掠過說話的鐘景，直直看向對面神色異常緊張的季珩。

「嗨，好久不見，一號。

我派人跟你打了那麼多次招呼，你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呢？！

你知道的，只要你想你就一定有辦法能夠找到我。

可你偏偏全部都無視掉了，多麼的無情冷血啊！

我們之前多年的情義，難道都是假的嗎！」

「季陵，你走不掉的，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季珩冷冷的說着，擔憂的看一眼他身側的席遙。

「收手？！」

季陵嘴角扯的更大了些，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收手難道就能改正過去了嗎？！

說一句對不起，無辜枉死的人就能夠重新活過來嗎？！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比季風，季珩父子要做的有意義的多。

他想要收手，那些在底層受苦受難的人們會同意嗎！！！

「呵呵，季珩，你總是這麼的天真。」

季陵一邊說着，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開他的西裝扣。

腰上一圈圈雷管，徹底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你們說，我現在能不能走的掉呢？！」

季陵偏過頭，看着一臉差異的席遙，「沒錯，真正的炸彈就在我的身上，而你手裏不過只是點煙器罷了。」

「是該要履行你的承諾了，跟我走吧，遙遙。」

音落，季陵不顧席遙的意願，便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教堂外面。

鍾景考慮到眾人的安危，也不敢讓人輕易犯險跟過去。

只有季珩，從人群中走出來，大步跟隨季陵走到了教堂外。

此時，季陵正微微低頭，湊到席遙耳邊說話：「今天，我本來打算想要你看完好戲后，直接和我在教堂里舉行婚禮的。

現在看來，是都泡湯了，不過沒關係……」

季陵話未來得及說完，季珩清冽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真正天真的人，其實一直都是你吧，季陵！

你真的喜歡阿遙嗎？

你不過就只是想要和我爭而已！！！」

「……」

被點破心思，季陵腳下步伐忽然一頓，他回過頭看向季珩。

季陵心下思緒複雜萬千，他說不出一個不字，卻也不敢大聲承認他有多麼多麼「愛」席遙。

沒錯，他是喜歡和季珩爭。

季珩有的，他也必須要有，季風的誇讚，同伴們的擁戴等等。

而席遙，卻是那個最令他頭疼的人。

起初，季陵只是想要看看，那個跟着季珩回來的白痴，究竟是有多蠢而已。

可看到她蹲在房間的牆角，瘦瘦小小縮成一團的身影時。

他僅存的一點兒良心，讓他將自己攢下來的食物分給了他。

知道她喜歡季珩。

她對他的意義，就又更加多了一重。

他要將席遙從季珩身邊搶過來。

這個念頭一起，這十幾年年來，他就從未放棄過。

直至如今，季陵已經分不清自己對席遙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了？

僅僅是出於佔有慾？！

好像不只是這樣，要真說到「愛」，「愛」到底是什麼？！

像季陵這種沒有家，生來就只知道競爭，只有不停競爭向上才能過的更好的人，「愛」從不是他們能夠考慮的東西。

季珩，是他們之間的另類。

……

季陵俯下身子，一手放置在他的心口處，朝席遙行了一個紳士禮。

「不論如何，你都永遠是我的玫瑰。」

盛開在淤泥里的花，永不會凋零。

他目光輕輕掠過席遙的唇上，「下次吧！」

說罷，季陵在席遙左手無名指處落下一吻后便倒著朝後退去。

他看着匆匆跑過來，將席遙擁入懷中的季珩，扯扯嘴角，笑容出奇的真誠。

「theloveofmylife。

再見。」

音落，隨即便只聽到「砰」的一聲，浪花濺起來，打濕了季珩與席遙的衣衫。

他們回頭看過來是，季陵已經是不在了。

而隨後，就聽到「砰砰砰」幾下，爆炸的聲音。

浪翻起十幾米高，將匆匆趕來鍾景等人淋成落湯雞。

……

之後近半個月，鍾景派人在教堂附近的海域裏搜尋了許久都沒有搜到季陵的屍體。

那麼短的時間，加上那麼多的炸藥，季陵還生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案件就此結束。

zero所建立的那個網站，在同一天也徹底被關閉。

僅，留給他們一句話。

黑暗與光明，彼此交替，它永不會消失。

zero存在於這世界的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裏。

為弱者的正義而戰。

鍾景他們見此，內心早已是波瀾不驚。

就如同zero所說的，黑暗與光明交替，只要黑暗的地方，就永遠一定會有光的存在。

這是他們必勝的一場持久戰。

而被帶回來的兩位，路霏霏接受了最終審判，之後小半輩子將會在牢獄中度過。

另一位蘇向雪則在那一天後，精神忽然出了問題。

經過專業醫生檢測，她現在的智商僅僅只為五六歲的孩童。

還有她的那一張臉，在系統脫離后，也逐漸潰爛的不成樣，連最原先的是十分之一都不如。

以後，將常年住在精神病院中。

案件告一段落後，鍾景前去參加景瑟電影的首映禮，也不知道兩人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只知道，鍾爸爸和鍾媽媽倒是不用再為鍾景的個人私事而操心了。

……

至於，季珩與席遙。

因為案件又一次牽扯到《女法醫》男二的事情。

席遙被叫回劇組，同新同事進行了補拍拍攝。

等電影正式上映，已是到了冬天。

雖然一拖再拖，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電影的人氣。

上映第一天，席遙出資請鍾景隊里的人前去看了。

大家評論都很不錯，各大網絡上更是正火的不了。

好評如潮，拿獎項，不過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

看電影回家的路上。

季珩與席遙攜手走在路燈下，兩人背影被拉的斜長，緊緊靠在一起，彷彿再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們倆分開。

零點的鐘聲響起，大雪如約而至。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轉瞬間，季珩與席遙在這一刻里竟都白了頭。

席遙微揚起頭，漂亮的狐狸眼定定看向對面的男人，笑吟吟的道：「你能將那天問我的話，再說一遍嗎？」

「……」

季珩沒想到席遙會忽然問這個，稍微懵了一下。

緊接着，他沒有絲毫遲疑，無比鄭重的對上席遙期待的目光，淺淺笑道：「我想要一直牽着阿遙的手走下去，不知道席小姐允許不允許。」

「許了！」

音落，兩人相視一笑。

將來的路很長很長很長，他們將永遠陪伴在彼此身邊，永不分離。

席遙蜜月旅行回來后，接受了電視台的採訪。

記者問她，什麼是最美好的愛情。

席遙微微低頭，轉動了下自己無名指上戒指，眼裏滿是幸福：「這個很難說，畢竟每個人對愛情的定義都不一樣。

對我來說，愛情就是穿越了時間空間，當你再一次遇見那個人時，你依然會義無反顧的愛上他。

就像，我和我的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