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番外：萬歲
萬佛寺的鐘聲響起。
一個身着白衣的僧人從寺中出來。
他雙手端著一個樸素的木盒，抬頭時，卻看見面前正站着祁溶與江鎖。
「貧僧參見陛下，參見……」
江鎖還是一副小公子打扮。
葉游元一時也不知該叫她什麼好。
她也從來不在意旁人怎麼叫她，只需祁溶叫她「晚晴」，便足矣。
「真的不留？」
祁溶問：「要帶他回倭國？」
那白衣僧人正是葉游元。
他將青絲剃盡，著一身雪白僧衣，終是活成了豐川玄的樣子。
「我答應過他——」
葉游元垂眸看着木盒，道：「明年櫻花開時，與他一同賞花。」
「既是如此，那朕便不留你。」
祁溶側身為葉游元留出一條路，道：「若是想回來，這萬佛寺的門永遠為你而開。」
葉游元心懷感念，向祁溶與江鎖鄭重施禮，飄然遠去。
*
從萬佛寺下山。
江鎖攏袖走在前面。
祁溶故意拖着步子，走得不快。
江鎖回頭瞧他，問道：「怎麼了？」
「從前，他們叫你江公公，後來知道了你是女子之身，便喚你一聲姑娘。」
祁溶若有所思地道：「可是如今我做了皇帝，你不能只是姑娘。」
在外人面前，祁溶自稱為「朕」，可在江鎖面前，只說「我」。
「那我便做你的皇后。」
江鎖笑着，順手從樹枝上摘下一串桂花，貪婪地聞着香味。
祁溶臉含笑意，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白衣小公子，很難將她與「皇后」的形象聯繫在一起。
「還不夠。」
祁溶搖頭道。
江鎖吃驚：「還不夠？」
這要再往上，便是太后了，豈不是差了輩分？
祁溶走上前，細細端詳著江鎖那張毫無瑕疵的臉，道：「若是為後，便將你困在了後宮之中。你是蛟龍，不是金絲雀。蛟龍生來便要騰淵，我怎麼忍心將你困於後宮之中？」
江鎖道：「你知道，我不在乎什麼后位、妃位、首輔之位的。」
祁溶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大祁江山需要你。」
江鎖明白祁溶心中已有打算，便靜靜地看着他，等他說話。
祁溶便說了：「我為帝，你為王，我們革新朝政，共主天下，你可願意？」
江鎖有些怔忡，問：「需要我什麼？」
祁溶道：「我需要你坐鎮吏部、戶部、刑部。剩下的兵部、禮部、工部，由我主理。」
祁溶這樣的佈局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江鎖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但精於算賬以及刑罰，識人斷人也自有她的手段。
「我……」
江鎖猶豫。
「你想說於禮法不合？」
祁溶將江鎖額前的亂髮撩在耳後，道：「朕的天下，朕說了算。更何況，禮部還在朕的手上。他們敢不同意？」
「可是……」
江鎖尚在思考方案的可行性，卻被一陣暴跳如雷的聲音打斷。
「還可是什麼呀可是！這朝堂都亂成什麼樣了！你還可是！」
程繼烈不知從什麼地方沖了出來，嚇了祁溶和江鎖一大跳。
秦粟提着衣擺，氣喘吁吁地跟在程繼烈身後，顯然他是想阻止程繼烈衝動行事，奈何根本跑不過。
「程大人……」
秦粟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尚書大人誒！歇口氣兒……」
程繼烈叉著腰，喝道：「趕緊的吧！二位還有心思在這荒山上談情說愛呢。禁軍、錦衣衛、燼風軍、風雷軍都等著陛下坐鎮指揮呢！還有戶部，國庫已經是個底朝天，今年的軍餉如何出？此前陛下當庭廷杖大臣，許多位子如今還懸著，得往裏面加人……」
事情太多，江鎖聽得摳了摳耳蝸。
好好的指點江山，怎麼被他說成談情說愛呢？
他們方才聊的可都是正事！
祁溶聽得也煩，拉着江鎖朝山下跑。
江鎖小聲問祁溶：「我還沒答應你坐鎮吏部、戶部、刑部呢。」
這麼多事情，她躲還來不及。
「那不行。」
祁溶斬釘截鐵地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得對我負責。」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江鎖的身後追着程繼烈和秦粟二人。
他們被祁溶重新任命為戶部尚書與兵部尚書，成天焦慮得不成樣子，頭髮都變少了。
二人匆匆上了馬車，在暗衛的保護下，回了皇宮。
卧龍殿前
海尼耶正帶着三皇子和小虎走出來。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破衣爛衫，大包小包地背了滿身，不知道的還以為卧龍殿進了賊。
他頭頂的鸚鵡眼尖，看了祁溶便大叫：「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鎖看到他們，便問：「搬家去哪兒啊？」
海尼耶高興得紅光滿面，手舞足蹈地說：「蘇克玉那小子在祁都鬧市開了個青雲書院，邀請我去做客吶！」
江鎖問：「做客便做客，搬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海尼耶笑嘻嘻回答：「我想着小虎也到了上書塾的年紀，去了青雲書院，蘇克玉也能手把手教教。」
江鎖正欲開口說宮中有太傅教書，何須去青雲書院。
但她看了看海尼耶頭上的鸚鵡，堆在嘴邊的話愣是沒有說出口。
走吧。
走吧。
省得嘰嘰喳喳吵得人心煩。
住不習慣了，他自然會回來。
反正他臉皮厚。
江鎖又問：「蘇克玉的表弟楚……」
「楚溫良。」
海尼耶揮了揮手，留下一道背影，道：「那臭小子與海姑娘遊山玩水去啦。樂不思蜀喲。」
這時，如酥從卧龍殿跨門而出。
江鎖便問他：「你呢？你是什麼打算？也要與大師一同去青雲書院？」
如酥說：「我留在宮中伺候你不成啊？」
他總是能把軟話說得特別硬氣。
「成啊。」
江鎖猜到了如酥不會離開宮中。
畢竟，裴戰還欠他好多銀子。
「陛下。」
風逸前來稟報：「全軍已在玄武門城樓下集結，靜候陛下指示。」
「走。」
祁溶牽過江鎖的手，前往玄武門。
烈風呼嘯。
全軍整齊劃一的肅立着。
祁溶與江鎖一黑一白站立在城樓之上。
祁溶道：「禁軍統領裴戰擢升為御前侍衛大統領，依舊統帥禁軍軍務，侍奉御前。白戎灼擢升為熾煉軍將軍，盛暄擢升為燼風軍將軍，路驍霆擢升為錦衣衛指揮使。」
全軍黑壓壓地跪了下來，三呼萬歲。
自始至終，祁溶都牽着江鎖的手。
今後的路還很長，接下來，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