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火柴
那年天依舊是那麼的藍,雲,
卻有那麼些不一樣。
一股熱浪從谷里傳來,火光自下而上的的蔓延,燒到了天邊染紅了雲層。
「葯兒啊,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嗎?」
葯兒抬著頭看著眼前這個五十來歲的老者,長長的白鬍子,兩鬢自然垂落的髮髻已然花白。
穿著一身白色的寬鬆袍子,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可神情表現的卻不似仙家那般的洒脫,反倒有幾分世俗人的無奈。
老者輕輕的撫摸著葯兒頭頂,看著有幾分不舍。
「爺爺,你是要帶葯兒出去玩嗎?可是谷里著了大火我們不回去幫忙嗎?」
葯兒將小手放在頭頂,稚嫩的小手抓著老者那乾癟粗糙的大手。
「沒事,一會會下一場大雨的,不礙事的。」
「真的?」葯兒抬著個小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老者。
「當然是真的,我算卦可是很準的。」
老者咧著嘴角笑了笑,目光看向了旁那十六七歲的少年。
「誠,葯兒這丫頭就交給你了,你打小便跟在葯兒身邊,把她交給你我放心。」
少年點點頭,神情有些堅毅。
十六七歲的少年牽著八歲的葯兒朝著山下走去。葯兒回頭站在原地的老者有些好奇的問道:「爺爺,你不跟葯兒一起出去玩嗎?」
「在谷里可無聊了,沒有糖人也沒有糖葫蘆。也沒有人陪我玩。」
葯兒神情有些落寞的看著老者。
「葯兒你先去,爺爺我腿腳快,很快便會追上你們的。」
老者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那八顆牙齒,有些泛黃。
「那爺爺你要快些來哦。」
小葯兒朝老者揮揮手,朝山下走去。
小手牽著大手,揣著二十來張百兩的銀票。
山下,那兒有一處村莊。
葯兒低著頭有些落寞的說著,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爺爺了,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這小丫頭片子懂得到是蠻多的。」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冷笑,與山上的嘴臉宛若兩人。
「怎麼會呢?長老他這麼疼愛葯兒的,怎麼會不要葯兒了呢。」
少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和藹的說著。
「葯兒你肚子餓了沒,我去幫你買些吃的來怎麼樣?」
葯兒摸摸肚子,點了點頭。
「呀,忘記帶錢袋子出來了。」少年一摸腰間露出一副驚疑的神情。
「葯兒啊,我出門忘記帶錢了,你能不能借我些呢?我去幫你買糖葫蘆去。」
葯兒猶豫了會,將懷裡的銀票拿給了少年。
少年看著那一百兩的銀票搖搖頭,表示不夠。
葯兒掏了一張又一張,直到一張不剩。
少年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子說道:「你在這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葯兒坐站在飯館門口,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
葯兒出生那年,少年九歲。除去那故去的父母,少年算的上是最親近的人。
葯兒帶有先天疾病,剛滿月就患了場大病,差點就活不下來。病好了,本以為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可在葯兒三歲那年這病又複發了,腦袋燒的厲害,整個人昏沉沉的,吃了很多名貴的藥材也不見好。
病來的蹊蹺去的也蹊蹺,在床上躺了十來天,燒退了,病好了。
族中的長老翻看族志,發現了相關記載。
氣虛,是書里對於病症的描述。很草率的名字,聽著也不是很嚴重的樣子。
可書中記載了六人,無一人活過雙十之數。
患者就像是體內的氣流失一般,整個人開始虛脫,渾身無力。大腦開始缺氧,漲紅了臉一股窒息感襲來。
呼吸不順暢,腦袋昏沉沉的。
有些像風寒,卻要比風寒嚴重百倍。風寒藥石可醫,可氣虛因為患這病的人少,並沒有具體的藥方。
書中有著一副模稜兩可的藥方,可因為藥材的難尋,至今沒有患者嘗試。
一個持劍的年輕男子出了谷,葯兒看著那人的背影,再也沒見到過。
一年過去了。
谷里人說,一年而已,很正常,隨便出一趟遠門便是好幾月的功夫,這找藥材嘛,時間長一些很正常。
又是一年過去。
谷里人說,可能是快要找著了,一時半會脫不來身。明年,明年便回來了。
又是一年過去,男子依舊沒有回來。
谷里人嘀咕著,這也該回來了啊,再不濟也該捎個口信回來。該不會…,那人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又是一年,
谷里傳來消息說那人在山中遇到一頭猛虎,與那猛虎一起去了。
又有人說他因為一味藥材,與人發生衝突被一夥江湖人拋屍野外。
還有人說...
總而言之就是葯兒再也見不到那人了。再也見不著自己的便宜老爹。
至於葯兒的娘親,葯兒出生那天就難產死了。
有娘生沒娘養這句話用來形容葯兒在合適不過。
又是一年過去,每當有人提起這事,都是一臉的唏噓。
「何必呢,還那麼年輕。一個丫頭而已,沒了再生一個便是。」
「就是啊,虧他被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醫術奇才,如此不珍愛自己的性命。」
幾個婦人小聲的嘀咕著,從葯兒的身旁走過。
少年衝上去將那兩人狠狠的罵了一頓。
漲紅了臉對葯兒說道:「不要聽她們胡說,她們說的算不得數。」
葯兒點了頭,有些沮喪的笑了笑。
這時葯兒還是谷中的合法繼承人。
火依舊很大,可天卻漸漸黑了下來,瞅著像是要下雨。
老者看著山下有些唏噓。
「何必呢,一個小女孩而已,何必趕盡殺絕呢。」
「繼承權而已,葯兒她又怎麼在乎這種東西,你們想要拿去便是,」
「繼承權,沒了繼承權她還算個什麼?」
少年懷裡揣著那兩千兩的一票一臉不憤的說著。
「枉我還以為哪怕他那便宜老爹去了,她也是這谷中唯一的合法繼承者,想著處好關係,到時候做個倒插門的豈不美哉。」
「到時這谷中偌大的基業,便全是我一人的了。」
「晦氣,浪費我那麼多精力。」
少年揣著銀票愈走愈遠,天顯得更加昏沉。
「哐~」的一聲,一道光從天邊閃過,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雨下了起來,颳起了大風,下的很大。
風吹的那雨打濕了站在飯館門口的葯兒,顯得有些落寞。
「我明明把他想要的東西都給他了,他怎麼還是走了呢?」
葯兒蹲坐在屋檐下,看著雨。
伸出小手接著雨,雨滴打在手上又些冷。
葯兒喃喃的說道:「爺爺,真的下雨了呢,你什麼時候來找葯兒呢?」
眼皮有些沉重,意識有些昏沉。腦海中出現了一束光,很溫暖。
一根小木棍矗立在空中,腦袋上冒著火,愈來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