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覺醒者的本質

諸神之間因為舊怨，為了爭奪權柄和信徒而大打出手，以這個世界為戰場掀起了慘烈的神戰。

神戰，無論從規模還是程度上，都是凡人間戰爭所不能想像的。

大地開裂，洪水蔓延，元素湮滅……大片的土地化為焦土和永不解封的死獄。

無數的生命被輕易抹去，脆弱的凡人別說反抗神靈，他們就連對付神靈造物和眷屬的力量都沒有。

他們能做的只有祈禱，渴求神靈憐惜，向神靈祈求庇護，然後……

死亡。

無盡的死亡，在大地的每一處角落發生。

終於，一次次的無視和冷漠，讓凡人們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並沒有那麼重要，他們的神，並不在意自己信徒的死亡。

凡人信徒，只不過是玩膩了的玩具，丟掉了也無所謂。

主不在乎。

從來都不在乎。

絕望，終於成為了那個最黑暗時代，深不見底的底色。

天災、瘟疫、飢餓、死亡成為那個時代不變的主題。

在這種狀況下，不再被信仰枷鎖束縛的凡人逐漸走向了兩個極端。

一部分人不做抵抗地順應着絕望，徹底放縱了自己深埋已久的慾望，染指了各種禁忌的領域。

徹底墮落的他們，成為了另一種絕望本身。

而另一部分人，即使最絕望的時刻，他們也不曾放棄反抗。

那些不甘放棄的凡人創立了不同的組織，他們對神靈眷屬們進行研究探索，不斷進行嘗試。

以囚犯、奴隸，甚至是自身和親人，他們以各種人當做試驗品，付出各種代價試圖獲得力量。

不瘋魔，不成活。

在那個時候，他們到底是屬於光明，還是屬於黑暗，似乎沒有人說的清。

但這些人和前者是不同的，因為他們心中懷揣著希望，哪怕這希望渺小到無法看清。

所幸，他們成功了。

魔力、瑪娜、原力、靈氣……不同的組織間稱呼這力量的方式不同，但這些細枝末節都不是問題。

因為凡人確確實實獲得了力量！

這些人，成為了最初的覺醒者。

只可惜，他們獲得的力量只是很粗糙的，並沒有強大到阻止神戰，凡人依舊只能蜷縮在角落。

這些組織聯合起來，一邊抵禦那些神靈的眷屬，守護著那些更加弱小的普通人，一邊繼續進行着研究，苦苦等待着神戰的結局。

可是，他們並沒有等到最後的結局。

因為，突然有一天，所有的神靈都消失了。

那一天，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就像祂們任性的到來一樣，沒有絲毫徵兆，沒有任何神諭和啟示，神靈們集體陷入了沉眠。

所有的神靈都在同一時刻消失，回歸了自己的神國之中。

只留下一片殘破的大地和殘存的神靈眷屬，昭示著曾經發生過的殘酷現實。

世界的沉寂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雖然神靈不在，但這綿延數百年的仇恨卻並不會憑空消失。

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在一位領袖的帶領下，曾在神靈陰霾下蟄伏不出的覺醒者們匯聚到了一起，將目光投向了同一個地方。

凡人將刀兵，指向了曾經高高在上的神靈使徒！

反攻的號角至此吹響。

當第三個百年到來時，經歷了數十年的分化和聯合，絕大部分神靈眷屬退回到了神靈的國度自封不出，剩下的則只能隱匿在山林再不成氣候。m.

至此，人類獲得了全面的勝利。

人與人的戰爭，神與神的戰爭，人與神靈眷屬的戰爭，長達三百年的黑暗時代至此終結。

覺醒者們創造了屬於凡人的史詩，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時代。

而當時領導覺醒者們反攻的首腦組織，正是守望會的前身。

當時的人類領袖，也就是第一代守望會會長。

一位在無數次絕境中為人類尋找到生機的傳奇人物，是人類當之無愧的英雄。

在那之後組織重新解散，倖存的人類回到故土的廢墟上重新建立秩序，一直發展今天。

但與之不同的是，有着超凡力量的覺醒者卻並沒有出現在明面上，而是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社會。

明面上，是寧封熟悉的現代法治社會，看不到超凡力量的蹤跡，人們正常生活。

暗地裏，覺醒者們成立了各種組織，相互間交易往來，默默抵禦著非人力量的侵蝕。

兩個社會相互依存，又不互相干預。

當然，兩者不會毫無關聯，一些家族和勢力的背後有着覺醒者的身影。

而一些遇到超凡事件或是覺醒了天賦的普通人也會被吸納到另一邊，寧封就曾是這樣的一員。

而覺醒者們隱藏起自己的原因只有一個。

抵禦神靈的歸來。

想到這裏，寧封沉思中無意識撫摸黑貓背脊光滑毛髮的手停了下來，他忽然間明白了雅莉安娜的意思。

「嗯？想明白啦？」

喉嚨里發出的嚕嚕聲停止，半睜開眯著的眼睛，黑貓將頭搭在爪子上，用一種沒睡醒的語氣說道：

「神靈，就是一群任性的傢伙。」

「神靈是一切奇迹之源。」

祂們帶來繁榮，帶來信仰，帶來奇迹。

「同時，神靈也是一切禍亂之源。」

祂們帶來災厄，帶來混亂，帶來死亡。

「而覺醒者，就是試圖反抗神靈的人。」

「無論是奇迹，還是禍亂，他們統統不要別人賞賜的，他們自己會拿。」

雅莉安娜的語氣雖然沒有改變，但聲音里卻似乎多了一些笑意。

「但有趣的是，無論怎麼掩飾，他們的力量源頭都是來自神靈，他們所做的一直都是試圖竊取神靈的權柄，所以……」

眼睛完全笑成了月牙，雅莉安娜語氣中充滿了對神靈的幸災樂禍，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們，全都是瀆神者。」

「多有趣啊！曾經的凡人向神靈舉起了刀兵，將他們的權柄蠶食殆盡，而神靈們卻陷入沉睡無力反抗。」

「你說……會有比這更令人感到愉悅的事情嗎？」

寧封沉默著，在回想起那段殘酷的歷史時，他沒有辦法體會到和雅莉安娜相同的喜悅。

他所抱有的，只是對那些先烈的敬仰和悲傷，以及對造成那一切的神靈的厭惡。

「你知道嗎？其實，是有的。」

雅莉安娜也沒有想要聽到回答，她自語着抬起頭，看向寧封的雙眼，緩緩道：

「比如……」

「神靈正在蘇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