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衾

晚衾

秦紡施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是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呢,「前、前些日子聽、聽說舒州有地方暴、暴發了瘟疫,我不清楚現在怎麼樣了...」

舒州瘟疫...雲匪還未聽到這件事情的任何傳言……不禁讓她想到了多年前那場瘟疫——於西部地區暴發,那時梧國還沒有現在這樣安定,西部地區人少並且也不算富裕,感染瘟疫的人皆是昏闕不醒,這種情況很奇怪並且算是史無前例,加上暴發瘟疫的那塊地方其實大部分是遷到那邊去的遊民,真正的暴發的因素是西部還是那群人,一直有兩種聲音,在準備查的時候,被一場大火燒之殆盡。

來不及管火是如何來的,只知道大火燒光了所有,沒剩下什麼,再要查也無從下手了。

距離現在這次,過去了幾十年了。

然後…她便想起來蘇緹,暴發瘟疫,舒州一行是否會取消...

正想着,有人走進了醫館,循着腳步聲,二人一齊看去,是個小廝,他行禮后仍躬身道:「我家小姐想邀請蘇小姐喝茶,不知蘇小姐願不願意移步...?」雲匪面露疑色,稍稍思索,心中已經猜到了什麼,只對他道:「...走吧。」

臨走前簡單跟秦紡施交代了幾句,小廝便退了出去,雲匪跟着,前腳剛跨過門檻,迎面一陣輕風,吹動素色長裙,光照恰好,如天女般,吹動額前碎發,吹動幾縷髮絲,拂過她小巧白凈的臉,變着花樣襯托她,有些癢。紅唇點睛,好似畫中仙。

雲匪,就像是初晨的雲,不染塵埃卻又莫名神秘,用手,一定抓不住,煙消雲散后餘音繞梁般,揮之不去的,是她的一切。

……

面前停著一輛馬車,可能因為近來總是坐聶家的馬車,她第一反應就是他們。聶家是近幾月遷進泗京城的,頗為低調,雲匪上了馬車之後,沿途莫名想到聶明辭,她還沒搞清楚他是什麼人。

...

馬車停下來,雲匪能想像到馬車上墜著的流蘇正漸漸停止盪動。

下馬車后,牌匾上的「聶府」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再看看整座府的規模跟裝飾,————————(外觀)倒不像一個普通的人家能住得起的。

她跟着小廝進去,一路來到右邊的小院子,有好幾間房子,小廝直接敲了最中間的那扇,馬上便有人開門,開門的侍女看到了雲匪之後,側身行禮然後為她讓了一條道,小廝馬上便退下了,雲匪抬腳往裏走,等她進去,侍女便關上了門,雲匪看到聶晚衾正在欣賞幾個墨跡未乾的字,應該是她剛寫的,「常言道,」也許她本來是想抄什麼經文的。

「蘇姐姐,坐。」聶晚衾將手中的紙放下,兩眼彎彎說着,還用手拍了拍她旁邊的——木凳子,雲匪「嗯」了聲,到她身邊坐下,兩個人之間好像除了虞樞恆的事之外,沒什麼好說的。

「...晚衾...」雲匪試探性叫她,怕她不喜歡這麼叫。聶晚衾認真看着她,等她說出下文。

...見她沒有說話,聶晚衾先說道:「蘇姐姐,我們在山上沒受傷,除了住的地方比較簡陋,但是吃的東西很乾凈,也不敷衍,我們別的什麼也沒幹,他們不讓出去,負責管禹山的遇娘也被關在了旁邊,我一直聽他們說話,總覺得綁人這件事情不是虞樞恆的本意...」她自己也覺得最後那句評價不太合時宜,說到那兒聲音漸漸小了。

她看到雲匪的臉上帶着些類似於不情願的樣子,後者目光溫柔道:「總歸是過去了,憂心事勿放心上了。」就是想告訴她,這件事情不再跟你我有關,勿理、勿憶。

聶晚衾其實認同,只是覺得這個還是要讓雲匪知道,才選擇說出來。「也對,」她點點頭,「摻和別人的愛恨糾葛沒什麼意思。」

她這樣說,雲匪還是挺開心的,眉眼舒展開來,道:「晚衾今年也不過十六七歲,碰上這種事情你怎麼看上去不害怕?」聶晚衾立刻答道:「因為我相信我哥會來救我。」

房間門被打開,剛剛那個侍女端著一壺茶和兩個白色小瓷杯走進來,把東西放在桌上,為二人各沏了一杯茶,端到二人面前,雲匪才發現這小瓷杯跟自己府上的那個有些相像。

...待聶晚衾的嘴感受到茶的溫度,因此被燙退,放下茶杯時,她道:「其實我害怕,但是我哥告訴我,不要輕易讓別人看透,真面目也可以留給重要的人。」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堅定。雲匪認真想了想,覺得這話不無道理,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遇事也會害怕,別人便不會在她身上花太多功夫。

雲匪有一點點不好意思,見過幾次面就被人信任,心頭莫名一陣緊張,「你哥說的對,但我們總歸沒見過幾次,以後不要這麼輕易相信別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雲匪認真教導她,畢竟虞樞恆跟晚衾也不相識,無怨無仇還不是綁架走了。

...

「對了,你哥為什麼在幫陛下查案?那日山上的估計都是陛下的人吧。」雲匪問她。

「我哥整日都閑,時不時會幫忙查案,碰上什麼查什麼,這次不知為何,陛下也參與其中,他跟陛下年少時有些交情...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幫陛下查案。」

雲匪似懂非懂道:「這樣啊。」

雲匪只覺得,陛下是為了掩人耳目,這案子沒有公之於眾,就必然不能讓朝臣參與,聶明辭這種…正正好。

雲匪還奇怪怎麼沒見到聶明辭,就聽聶晚衾說陪着蘇緹去了舒州了,她立馬想起來瘟疫的事,「舒州鬧瘟疫,他們此行是不是不太妥當?」

聶晚衾卻是一臉無所謂道:「給我診病的大夫就是舒州來的,瘟疫只在一小塊地方發病,他跟我說這次的瘟疫同多年前那次一樣,很多大夫都沒法治。哥在城中查案,離暴發瘟疫的郊外有距離,應該沒什麼。」

雲匪對這個有點興趣,用毒天才駱道賢的父親曾寫過關於多年前那場瘟疫的文章,裏面寫過這其實不能算瘟疫,因為並不會傳染。

當然還未能得到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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