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證身份

「嘶...好強，他到底什麼修為！」

在張韜的視野中，趙百戶體內氣血旺盛，陽氣充足，猶如一鼎可移動的小火爐，體表散發的殺氣不斷衝擊著周圍黑暗環境。

武者！

一個強大的武者！

「不說，那就死！」

趙功平眼睛一眯，面露殺意，發現對方站在遠處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他作勢就要拔出佩劍斬殺對方，以絕後患。

「趙大人，請住手，劍下留人！」

灰塵落下，眾人發現院牆廢墟後面站了一個人。

是一個氣質古怪的書生。

見狀，李嫣然急忙站出來，出聲阻止，看見局面有些僵持，她開口替對方解釋道：「他是我府上的畫師張先生，不是什麼妖人...」

她原本蘇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沒有對方的身影，當時還憂心忡忡，緊張對方的安全。

尤其在兄長李飛鵬支支吾吾的狀態下，還一問三不知，可是愁死她了。

如今，瞧見對方沒有受傷，並且還安然無恙，她懸挂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你們府上的畫師？那為何他渾身陰氣森森，雙眸不似人眼！」

聞言，趙百戶眉頭一挑，目光僅僅斜視了一旁倖存的兄妹二人，隨即又看向張韜，眼睛緊緊盯著對方，對於這個行跡可疑，身份不明的男子，他不敢掉以輕心，放鬆任何一絲警惕。

「這...這個......」

聽到他的質問，李嫣然聲音一滯，一時半會兒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妹妹，你別說話，子謙兄可能被鬼上身了...」

適時，一旁瑟瑟發抖的李飛鵬拉過對方的衣袖，緊張兮兮的嘀咕道：「在書房的時候，我就看到福生屍體上突然飛出一個可怕鬼影，沖入到他的身體。」

「不...不會吧！」

李嫣然芳容驟變，一瞬間嚇得面無血色，看向張韜方向的目光變得閃爍複雜起來，呢喃自語道：「爹爹死了，娘親也死了，如今，就連張先生也......」

說到一半，她已經泣不成聲，兩行清淚布滿她俏麗的臉頰，神色黯淡，一股憂愁而悲慟的情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看的讓人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呵護一下。

「妹妹，你不要怕，以後有哥哥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

李飛鵬面露疼惜之色，伸手撫摸對方黝黑柔順的秀髮，在其耳邊安慰道：「以後李府就剩下咱倆兄妹兩個，我會照顧你的。」

「可是張先生死了，我的心好疼！」李嫣然凄凄然道。

「......」張韜一陣無語。

原先他看到有人出來替自己說話，還十分開心，尤其對方還是小家碧玉的嫣然妹子，心情就變得更加好了。

在發現他們兄妹二人安然無恙，他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誰知，這二人交談的畫風越來越不對，到最後直接說他死了，已經變成鬼了。

見狀，張韜當即心中大感不妙。

他小心翼翼的瞥向對面的魁梧大漢。

果然!

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經再次變得殺氣騰騰，手中的八面利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了。

「該死！」

張韜暗罵一聲，及時收斂體內氣息，露出儒家獨有的浩然真意，急忙擺手解釋道：「趙百戶，請勿動武，我真的不是妖人...不信你在看我現在的情況！」

看到對方將信將疑的目光，他急的額頭冷汗直流，生怕對方寧錯殺也不願錯放，他知道巡天司的作風，萬一對方執意要將自己斬殺於劍下，他也只能有苦說不出。

隨著腦海里觀想的火寒鴉形象逐漸消失，他灰白可怖的眼眸慢慢恢復正常，周身再也沒有散發出那股陰氣沉沉的氣息。

「你是儒家弟子？」

趙功平輕咦一聲，他顯然發現對方體內氣息的變化，感受到那一縷正氣凜凜的浩然真意。

他劍鞘剛拔出一半的動作，當即一頓，不確定的詢問道：「你來自哪一個書院？」

眾所周知，能在大離皇朝內修鍊出浩然真意的讀書人，只有來自兩處儒門聖地，一個是玄州順天府的奉天書院，一個是京都城的春秋出院。

其它地方，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並且，凡是身懷浩然正氣的讀書人，根本不可能與妖魔鬼怪為伍！

「呃...小生哪個書院都不是。」

張韜聞言，不由尷尬的撓了撓頭，他都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是被奉天書院淘汰下來的事。

隨即，他含糊其辭的低語道：「我這浩然真意，是不久前僥倖領悟突破的...」

「原來如此！」

趙功平微微點頭，緩緩收起了手中寒氣凜然的利劍。

閱歷豐富的他，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看到眼前忸怩的青年神態，頓時猜測到在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歷年都有許多書生因為無法領悟浩然真意，被書院淘汰，這樣的案例多的數不勝數，之後他們又機緣巧合突破瓶頸，再次被書院招收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

這些情況，他都見怪不怪了！

「你能克服重重困難，突破儒門一重天也是難得！」

他說著，看向張韜的目光變得和善起來，不由開口讚許起來。

隨即，他話鋒一轉，彷彿想到了什麼對方身上異常的現象，當即語氣冰冷的質問道：「不對，既然你體內有儒家的浩然真意，那怎麼又會身懷陰森鬼氣？」

既有正氣，又有陰氣，這就顯得很是矛盾！

「這....」

看到對方逐漸冷酷的眼神，張韜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一聲糟糕，若是他不能給對方一個合理的答案，那麼他今天肯定是無法安全的活著走出這裡。

他心念急轉，迅速思索著對策，在迎上對方那雙猶如星辰般深邃的目光時，他腦海里靈光一閃，瞬間有了對策。

「趙百戶，你看。」

登時，他從身後竹藤書簍內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紅印契約，解釋道：「這是我作為捉妖人的契約憑證，在我沒有突破養氣境一層之前，都是倚靠祖傳的旁門左道來斬妖除魔的...」

說的好聽是斬妖除魔，其實實際上就是苟延殘喘的討生活。

「所以我身上沾染陰森氣息，也是迫不得已。」他面露苦澀盯著對方，滿口胡謅起來，希望對方能接受這個解釋。

「你還是一個捉妖人？」

趙百戶詫異不已，沒想到眼前這個身體看似孱弱的書生，竟然還是一個命不保夕的捉妖人。

要知道，能成為捉妖人的存在，都是身懷絕技之人，實力都不容小覷，甚至在某一方面，還比官府的捕快厲害。

畢竟，江湖上也有很多小門小派就是以捉妖除魔為生賞金組織。

這也就說明，對方為什麼會在死屍鬼物的襲擊下，還能鎮定自若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嗯，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等出去后，隨我前往官府驗證，若再下口中有一句假話，到時任殺任刮悉聽尊便，皆以趙大人做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態度不卑不亢，眼神極其真誠，表現出一副行得正坐得端，我是好人的姿態。

「嗯！那就暫時饒你一命！」

聞言，趙功平眉頭舒緩，拔出的長劍也慢慢收了回去。

「還好糊弄過去了！」

張韜暗呼一口氣，看到對方語氣鬆動，不似剛剛劍拔弩張的態度，趁熱打鐵繼續道：「大人，這些屍奴其實並沒有完全死絕...」

說著，他轉移話題，將眾人的目光轉移到院落內被斬殺了頭顱的怨念屍奴身上。

「哦？此話何意？」

果然。

趙功平目光微動，面露好奇之色，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緊接著，他不假思索的介紹著對付死屍鬼物的方法，疑惑道：「這些低階的死屍根本就不足為慮，只要砍掉他們的頭顱，就再也翻不起浪花！」

「然而，他們不是單純的死屍，而是怨念屍奴，是被一種強大妖物所控制的屍奴，就算軀體被毀，他們也能化為魂體形態繼續殘害生靈。」

張韜不置可否，神情認真的看著眾人，他知道只有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價值，才能夠完全打消眼前這位殺伐果斷的除魔堂百戶敵意。

隨即，他又道：「而我這灰白雙瞳，就是利用祖傳秘法修鍊出來的陰冥眼，它可以洞穿各種陰魂靈體，在我的注視下任何邪祟都無所遁形......」

張韜乘機扯虎皮做大旗，反正對方也不知道他灰白雙瞳的底細，他也不會犯傻將擁有【妖魔圖鑑】的事情告訴對方。

他可以將這一切解釋甩鍋給祖傳秘法上。

反正，他祖上確實出過一位小有名氣的捉妖人，一切都有跡可循，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如果他傻傻的告訴別人有關【妖魔圖鑑】的秘密，那無疑於自掘墳墓！

當然，除非他不想活了！

「真有這麼一回事？」

趙百戶臉色一緊，神色有些緊張的走他身前。

對於這樣的特殊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若不是聽到張韜信誓旦旦的解釋，這些無頭屍體，他根本就不會在放心上。

「嗯！」

張韜頷首，雙眸在不知不覺之中又再次變得灰白，目光警惕的打量著院落內四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這一刻，火寒鴉的陰冥之眼，又被他觀想使用出來。

張韜驚喜發現，果然如他所想，在【妖魔圖鑑】上點亮的火寒鴉圖案真的可以借用對方的天賦能力。

如今，他再次感受到雙眸內涌動的不詳力量。

「不對勁！」

目光掃過眼前的屍體，他震驚的發現，存在屍體內的厲鬼魂體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該死！厲鬼不見了...」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整個庭院內變得伸手不，沒有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