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相談溪邊 不歡而散

星河谷。

離開聽風苑后，凌霄第一時間便來到了這裡。經過韻娘明裡暗裡的提醒，此時的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亦或者，在他的心中，似乎並不能真正放下那個人。

谷外。

谷口處，凌霄剛剛現身，便見一道甚是熟悉的身影飄然踏歌而來。

歌曰：山外青山樓外樓，世間紛擾幾時休？最是難解胸中意，絕代芳華無盡憂！不墮凡塵心入道，一輪皓月一抹秋！

嗖！

踏踏踏！

歌聲一落，仙姿又自清晰入眼，幾步之間，明姬已然出現在凌霄的面前。

「你來了！」衣裙無風自舞，淡香迷醉，明姬微微一禮道。

「是！」微微點頭，眼神閃爍間，凌霄頗為詫異道，「明姬姑娘如此，莫不是有意等我？！」

「呵！你似乎又變了許多。」聞言，明姬不由輕笑一聲，看著凌霄的雙眼，點點頭道，「正如公子所言，明姬的確是在等你。」

踏踏！

「隨我來吧！」緊接著，明姬轉身即走。

一處溪流邊。

流水潺潺，一目入底，至清之下，幾條小魚清晰可見。

「姑娘知曉我之來意？」看了明姬一眼，又看向溪流底部的小魚，凌霄問道。

「不瞞公子！師尊行蹤，我並不知曉。」也自看著水中魚兒，明姬緩緩搖頭道，「甚至，師尊究竟是否仍在星河谷，我亦不能確定。」

「因此，公子此番前來，並不能與師尊相見。」轉頭看向凌霄，明姬直言道。

「如此...」不由微微一怔，凌霄沉默片刻，也自看向明姬，詫異道，「那明姬姑娘等我，又是為何？」

「呵！自是與公子一般，為了師尊的安危。」輕笑一聲，明姬眼神閃爍間，竟是看不出喜怒，緩緩又道，「只是不知，到底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擔憂，亦或者是應該順其自然。」

哦？

聞言，凌霄不由眉頭一挑，一時間有些不明白明姬話中之意。

「武林風雨，恩怨情仇，不論時間如何流逝，人既在，便無休。」與凌霄對視一眼，明姬慨然道，「師尊與拔神，亦或者是令師尊達，過往恩怨至今，終究要做個了斷。」

「你已然知曉了？！」不由心中一震，凌霄詫異非常道。

「是！」看了凌霄一眼，明姬微微點頭，隨即卻是突然輕笑一聲道，「呵！此時此刻，有些事，我亦無需再瞞你。」

踏踏！

「胸中大浪無波，三千點墨；手中勁風不舍，八百游蛇；年少如我，夜夢而歌；不知輕狂者，沒奈何，人生何處醉蹉跎！」看著越發詫異而又好奇的凌霄，明姬微笑之間，又自輕踏而歌。

「小秦？！」歌聲入耳，凌霄忍不住就是一怔，下意識地喊出了小秦的名字。

「是啊！」輕輕點頭，明姬眼神閃爍間，微微一頓，轉身又道，「我與這位純情小哥，雖然不如公子相處更久，但姐弟情深，卻是要比公子更濃。詳情聽說！」

「呵！竟是如此！」恍然大悟間，凌霄忍不住輕嘆一聲，慨然道，「以我對小秦了解，在這個世間，能讓他如此相待者，似乎也只有明姬姑娘這等人物。」

對小秦脾性，凌霄自是再清楚不過。別看他年紀不大，但血脈之中，卻是有著絕對的高傲與個性。能讓他傾心交往之人，說是萬不存一，也絕不為過。

即便是與之相處了十數年的自己，小秦也有著不少的保留。是以二人之間，關係其實微妙非常，並不只是朋友與同師這麼簡單。甚至是塵無瑕，在那三年的歲月中，也不能讓小秦完全敞開心扉以待。

而眼前的明姬，芳華脫塵之處自是不必多說，她身上的那種更加俘獲任何人心神的獨特氣質，即便是凌霄，每每見之，亦忍不住生出一種不舍離開之感。

「因此，正是有我的相助，才讓小秦再不用為了斷壁谷的衣食而愁。」對於凌霄的讚美，明姬似乎全不在意，繼續道，「否則，以小秦脾性，這許多年來，怕是真要愁到少年白頭了。」

「呵！雖不知師尊是否知情，單就我來說，的確從未想到這衣食細節。」忍不住又自輕嘆一聲，凌霄眼神閃爍間，不無自嘲道，「甚至，便是連何時發生改變，至今想起，亦是一頭霧水！」

尷尬之間，凌霄一時間忍不住直搖頭。可是，突然間，他似是一下子記起什麼，不由頓時臉色微變，卻是越發顯得十分不自在。

「那日...」沉默許久，凌霄緩緩平復心境，這才眼神依舊有些躲閃地看了明姬一眼，問道，「我被拔神重創...曾有人對我救助施針...」

「呵！公子還是問小秦為好。」然而，還不待凌霄把話說完，明姬卻是面色無波間，輕笑一聲道，「畢竟，公子當日狀況，小秦最是清楚。」

「如今，對於拔神之事，公子又是如何看待？」緊接著，明姬直接轉移話題，卻是又自言歸正傳道。

「我么？！」不由微微一怔，凌霄隨即無奈搖頭，卻是忍不住輕嘆一聲道，「呵！不論我作何感想，想來亦不能改變什麼。任何一方，任何一人，都不是我能左右。」

「即便是有所為，如今的我，卻也不知何從下手。」微微一頓，凌霄看向水中吞吐泥沙的魚兒，一臉茫然道，「這一切，來的有些突然，來的有些迅猛，來的讓我根本猝不及防。」

到這一刻，凌霄才似乎有些明白了，先前明姬為何會說出那樣一番話。儘管兩人的思慮不盡相同，甚至兩人的立場亦不相同，但那即將發生的巔峰一戰，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似乎都將讓人不能接受，尤其是對凌霄。

然而，不論是凌霄還是明姬，正如凌霄所言，卻又對此無能為力。

「若當真戰起...」兩廂無言許久，凌霄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自突然開口，問道，「以明姬姑娘猜測，會是什麼結局？」

「不知！」只見明姬直接搖搖頭道，「巔峰強者博弈，已然無法以常理推之，縱是明姬心有所想，卻也不敢貿然開口。」

「只是...」可緊接著，明姬卻是突然氣息微變，直視凌霄雙眼，問道，「明姬心中有一問，縱然有些唐突，但卻很想知道公子答案。」

哦？

聞言，凌霄不由一怔。但眼神閃爍間，似是又一瞬間有所猜測。

「姑娘莫不是想問...在我的心中，如何看待曉天子前輩？」沉默一瞬，凌霄反問道。

「曉天子前輩？！」一聽到這三個字，明姬的臉色不由頓時一變，眼神閃爍間，卻是不再言語。

「縱是七叔當初所言全部是真，在未向曉天子前輩求證之前，我亦不會相信。」不做掩飾，凌霄直言心中所想，緩緩道，「這一點，還望明姬姑娘莫要介懷。」

踏踏！

「即便，事實當真如此...」緊接著，凌霄也自踏前一步，直視明姬雙目，開口問道，「敢問明姬姑娘，是只有生育之實的血緣更濃，還是二十年養育之情的恩德更深？」

「這...」聞言，明姬不由微微一怔，氣息起伏間，卻是一時無言以對。

「甚至...」沉默片刻，凌霄也不由氣息起伏，緩緩又道，「對於我的母親，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我稱呼他一聲前輩，已然是最大極限！」

一語落地，凌霄的氣息越發的起伏無定，讓一旁的明姬只感到一股蠢蠢欲動的不善之氣躁動。凌霄的眼神也自閃爍幽深，更讓明姬只感一道道近似凝實的怨怒之劍意欲破瞳而出。

「既是如此，那公子此番前來...」避開凌霄的目光，明姬看向遠處，問道，「真正目的，又是為何？莫不是，僅僅只是想要驗證當初七叔所言？」

「是！」幾乎毫不猶豫，凌霄直接點頭。

「可如今，師尊下落不明，便是連七叔亦不知曉。」稍稍平復心境，明姬又問道，「如此狀況，公子又欲如何？」

「七叔，如今在哪裡？」卻見凌霄並不回答，反而開口問道。

哦？

聞言，明姬不由一怔，眼神閃爍間，忍不住黛眉微蹙。

「公子在懷疑七叔？！」一時間，明姬臉現一抹不悅之色，也自反問道。

「是！」依舊不加掩飾，凌霄再次直接點頭，卻是並不做任何解釋。

「呵！看來...」沉默片刻，但見明姬轉身，看了凌霄一眼，輕笑一聲道，「我對公子的看法，的確出現了偏差！」

踏踏！

緊接著，明姬再不理會凌霄，卻是直接轉身便走。背影之中，氣息浮動，一股從未出現過的冷陌感覺，直觸凌霄心神。

面對這等不歡而散之境，看著明姬漸遠的身影，凌霄眼神閃爍間，一時間再無話語出口。

「明姬姑娘！恕我冒昧一問！」而眼看著明姬的身影越發遙遠，凌霄氣息起伏間，突然朗聲問道。

踏踏！

聞言，明姬微微一怔，緩緩駐足間，卻是並未回頭。

「姑娘既是曉天子前輩親傳弟子，不知戰力如何？」凌霄直接開口道。

「呵！這個問題...」卻見明姬只是輕笑一聲，又自抬腳邁步，聲音卻是清晰地傳入凌霄耳中，「或許日後，公子自然知曉！」

待聲音完全入耳，凌霄只是沉默一瞬，再抬眸，明姬的身影已然再也不見。

噌！

「呵！日後一戰...」忍不住無奈搖頭，凌霄突然蘭凰劍出鞘，看著鋒銳無匹的劍鋒，不由輕嘆一聲道，「終究...不可避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