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申冤

此刻的寧古縣衙內，慕李白已經身穿官服，正坐在案台之後，明鏡高懸四個大字之下，而宋大軍也帶上了軍營的名冊，印璽，還有滿滿兩箱子火籤令，端坐在右邊的案台前，依舊是面無表情。

慕李白自然知道這火籤令的用途，令箭到處，死刑立刻執行。

他看著面無表情的宋大軍，一肚子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怎麼了，莫不是中邪了？

「呸！子不語怪力亂神，虧你飽讀聖賢書，難道這世間，真的有惡人會放下屠刀，真心懺悔？」他自言自語著。

何止是他，堂內堂外的人，無一不是這樣想的，而且大家都知道宋大軍臉上有恐怖的燒傷，但是今日看他已經是面潔如玉，不過在百姓眼中，他還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宋人屠。

白棠他們一行人坐著馬車到縣衙門口時，縣衙門口的鳴冤鼓，已經換了個新的，立在那裡，門口可以說是水泄不通，全是穿的破破爛爛的百姓，少有的穿的乾淨的，也都是些普通人家。

真真可以說是宋大軍的管轄之下，三年來，寧古塔已無富戶，少有的賭場，酒樓，也都是掌握在軍隊手中。

白棠下車后，對洛琳張大鎚還有車上幾個腿腳不便的村民說：「幾位叔伯，張大哥，洛琳，你們在車上坐著等就好，這裡人很多，我們看清楚情況后，再來接你們過去。」

「好的弟妹，我會看好洛琳姑娘的，」張大鎚點頭。

「唉唉，好嘞，謝謝你啦，肖家媳婦兒。」幾人連連感謝，雖沒下車，但是也趴在馬車上張望著。

白棠拿出一塊布，遮住口鼻，然後擠著穿過人群，肖戰庭和裴鎮則跟在後面護著，看著這些面黃肌瘦的百姓，白棠故意擠到了門內的牆角，背對著人立刻下了一道指令。

大堂內的宋大軍站了起來，對著門口的衙役說：「令城內所有酒樓，茶館，全部開始蒸饅頭，做燉肉，做羹湯，從今日起到所有案件審理完為止，所有前來鳴冤的百姓按人頭，每人每日一碗紅燒肉，羹湯，白面饅頭不限，肉管夠，饅頭管夠，米糧肉鋪自行送貨到酒樓，保證食材充足，這所有的銀錢都由總督府出，各個商家店鋪自己去總督府拿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可賒賬，再令各村縣村官按人頭登記，開糧倉準備好糧食，凡我寧古塔百姓，無論是何身份，各家各戶按三個月糧食量分發下去，你們去幾個人和我府中的管家速速去辦。」

宋大軍的管家此刻站在旁邊，聽著他主子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些話，是眼睛瞪的像銅鈴，嘴巴張的老大，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宋大軍說出來的話，昨日聽人說宋大軍寫了什麼陳情令，他還以為是坊間流傳的假話，誰知今天一早就被叫著跟到了這裡，他才徹底相信了，宋大軍這是來真的。

他雖疑惑，但是卻不敢多言，只領了命令，就迅速回府去準備銀子了。

宋大軍說完這話，繼續走回椅子上坐了下來，仍然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

這下縣衙內外，都開始沸騰了起來，慢慢的大街上的百姓你傳我，我傳你，都知道了，可大家還是不太相信，只靜靜的等著。

「宋大軍，你這是何意？」慕李白實在忍不住了。

「請客吃飯而已，你讓外面百姓排隊，一個個來申冤，快開始審案吧，就按照陳情令上的來，我帶了兩箱子火籤令，不夠再做，直到殺盡兇徒為止！」

此話一出，從慕李白開始，到門內外的百姓，全部都震驚無比，大家都看著這個宋人屠。

慕李白愣了半天，乾脆清了清嗓子，拍了一下驚堂木，喊著：「大家都聽到了，有何冤屈，快快一一道來吧，本官定會秉公辦理！」

堂內外百姓大多都認得這個縣令，也知道他是個好官，只是被宋大軍害了而已，可是大傢伙看著坐在那裡的宋大軍，卻又都不敢動不敢說話，好半天，堂內都是安靜的很，就連有人餓的肚皮打鼓，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棠看著這些人，忍不住心酸，她正想做些什麼。

突然，門口的鳴冤鼓響了起來，白棠一抬頭，就看見喜鵲的爹娘還有弟弟站在那裡，喜鵲爹正舉著棍子一下一下的敲著鼓。

「大人，草民有冤，草民有冤吶！」喜鵲爹喊著。

慕李白一聽，立刻道：「有何冤屈，來堂內說，快帶上來。」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都在發抖。

喜鵲爹扶著喜鵲的娘，牽著王小栓的手，抖抖嗖嗖的走進了縣衙大堂，他們雖然害怕，但是三人還是擁的很緊，意志堅定。

「草民流水村王大全，這是我婆娘張二娘，兒子王小栓，今日前來為我那死去的可憐的女兒王喜鵲鳴冤，求大人做主！」三人齊齊跪下，磕了一個響頭。

「有何冤屈，細細說來，本官定會為你們做主！」慕李白立刻說。

王大全看了一眼宋大軍。

白棠見了，立刻躲在肖戰庭身後，肖戰庭也很自覺的擋著他，不讓人看見，白棠又對著宋大軍下了指令。

宋大軍說：「你們儘管申冤，一切按陳情令來，我絕不食言！」

王大全心一橫，說到：「回稟大人，我女兒喜鵲一個月前去了鎮子南面的鐵礦上做工，到了滿月領工錢的時候，他們不肯給工錢，還誣陷我女兒偷了一個饅頭，我女兒氣不過和他們理論，那軍頭夥同一眾看守的披甲人，還有那廚房的伙頭娘子，將我女兒打至重傷不治，沒幾天就吐血而亡，求大人做主。」

王大全說完又磕了一個響頭，額頭已經是青紫一片了。

慕李白一拍驚堂木，豈有此理：「你們速去將一干人等帶來審問。」

他這話一出，幾個衙役看著宋大軍，不敢動也吭聲，軍頭可不是他們區區衙役敢拿的。

宋大軍從懷裡掏出金令，然後對著身邊站著的幾個兵說：「你們幾個帶著衙役一起，拿著我的金令，去巡防營調一隊精兵，然後去拿人，凡是有干係的，全部拿來，再令人調幾隊人馬，將所有礦藏看守起來，防止罪魁禍首出逃。」

「是，大人！」幾個兵拿著金令，和四個衙役一道小跑了出去。

「這……這宋人屠是動真格的？」終於有人忍不住，小聲議論了一句。

旁邊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小聲點，哪裡能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咱們且再看看吧。」

眾人只見宋大軍說完話，就又面無表情的坐著那裡。

慕李白走到了堂下，大聲說：「既然如此，你們三人起來吧，縣衙沒有那麼多凳子，百姓們都可席地而坐，我們等著他們拿人來！」

他此話一出，門內外黑壓壓的，坐下了一大片，全都很安靜，沒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