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紋身」
夜間,沈氿剛剛給兩人收拾好睡下不久,聒噪的手機鈴聲便突兀的響起。
溫野朦朧間聽到沈氿嚴肅的答聲,心中瞭然,便費力的睜開眼去看他。
沈氿掛了電話,伸手搭在溫野的腰上,慢慢摩挲,溫柔的給她緩解疲憊。
溫野抬眼看他,柔柔的笑,然後似是困極累極的半閉著眼,嗓音喑啞,像是用之過度之後殘留的後遺症,「我沒事的。」她輕聲說。
「哥哥注意安全。」每次離開,溫野總不會忘記叮囑。
次次這樣,像是成了習慣,也像是成了執念。
空氣里沉浸了一聲默嘆,沈氿低垂下頭顱,尋著溫野的口舌去吮吻,一點一點的安撫。
然後,終歸是在半黑的夜色里匆匆離去。
後半夜,溫野儘管又困又累,卻怎樣翻騰打滾都睡不著。
又要失眠了。
身體的虛軟在緩緩的恢復,溫野通過窗外的光線強弱感知時間的流逝。
因為一夜沒睡,所以早晨起床時眼睛裡布了些淺淡的紅血絲。
溫野沒休息好,身體帶來的疲憊感讓她一天的精神都格外沉重。
接下來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以溫野計算時間的觀念來看,大概每隔三兩個月,她才能和沈氿短暫的相處幾天。
「浮雲朝露,星霜屢移。」
溫野筆尖打磨著書頁上的這幾個字,暗嘆當真是這樣的。
又是深冬,落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溫野懶洋洋的裹著一層厚毛毯坐在新添置的懶人沙發上,整一個窩成一團陷在深深地棉花里,因為太舒適,而有些犯困了。
這是年後的第一場雪,沈氿前幾日才結束假期回去了。
只要沈氿不在的時候,溫野不學習看書工作時,總是提不起精神。
即便學習看書工作時,她也彷彿是個機器人,失去了屬於人類的精神。
她感覺自己的病像是加重了。
有一次差點沒忍住在沈氿面前露餡吐出來。
溫野放下手裡的書,面色安然的閉著眼睛,等了好一會,才把自己喉腔處湧出的噁心感壓下。
還有幾天開學,這是溫野在學校的最後一個學期。
她提前兩年畢業的計劃,無疑是快要成功了。
雖然付出的也很多,但卻很值得。
因為用了力氣,溫野捏著書頁的手指微微泛白,她眼角因為強壓下嘔吐的感覺而有些潮濕。
溫野輕輕吐了一口氣,用手指隨意的擦了一下眼尾處。
心口舒適了許多。
不過這種短暫的舒服僅僅一會兒,溫野猝然丟了書本,她手指用力的抓著身下懶人沙發的棉麻布料,試圖將嘔意壓下。
這次持續的時間有點久,她泄力的倒在沙發里的時候,額頭上都布了一層汗。
溫野長長輸了幾口氣,歇了一會,才費力的爬起來。
因為脫力,腳步有些虛浮,但到底安全的到了衛生間。
她坐在洗手台前的椅子上,手臂無力的放在盥洗台上,腦袋枕著手臂,小聲的喘息。
嘴裡含了一口涼水漱口,重複幾次,溫野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要用完了。
她眼尾嫣紅而潮濕,看向空洞洞的門外時,心裡只覺得荒蕪又痛苦。
她真的病的更重了。
該怎麼辦?
溫野抓緊了自己的細白的手指,心尖卻驚懼而惶恐的戰慄著。
手指顫抖的打開盥洗台下面的一個小抽屜,猶豫一會兒,才將胳膊伸進去摸索,好久,終於找到了——
一支黑色的簽字筆。
半小時后,客廳里疑似還殘留著淺淡的鐵鏽味,而溫野,趴在沙發一角,已經睡著了。
她的腰背和腿都露在空氣里,腿根處被仔細而認真的包了一層紗布,且腰間的那朵玫瑰,彷彿開的更鮮艷了。
一周后,溫野再次去了當初那個紋身店。
跟在她後面的林易微微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學霸竟然也有這麼獨特的喜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溫野這次去並不是紋身。
「什麼?小姑娘,我沒聽錯吧?你要當學徒?」
溫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溫和的眉眼裡染上幾分尷尬和羞窘,但是語氣還很堅定,「師傅,我可以交學費的,你只交我一些基礎的步驟和操作就好了,我只是自己好奇,想玩一玩的。」
紋身師傅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人,聞言,他瞭然的點點頭。
年輕人不少也有這種愛好的,不過也僅是鬧著玩的愛好罷了。
他手裡還拿著單子,屋裡還正在等著客人,似乎很忙碌。
「行,給你骨折價,5000塊,半個月,覺得能接受就跟我來吧。」
這價格和時限絕對是刁難人的了。
溫野有些猶豫,「可以便宜點嗎師傅?」
「愛來不來。」紋身師傅很不耐煩,說完便掀了帘子進了裡面。
溫野並非沒有錢,她的兼職翻譯工作足夠她生活,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免學費入學,且每月學校還會有補貼。除此之外,更是有眾多的獎學金、比賽獎金的收入。
溫野的錢每一筆都會記錄的很仔細,她不是愛花錢的人,但是她一直覺得自己很窮,窮的都養不起沈氿。
溫野坐在一旁垂著頭咬著唇思考,一不小心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吳書逸出來,他去洗了手消了毒,回頭看時,溫野還在那坐著。
「真想學?」吳書逸叼著一根電子煙問。
溫野在他出來時便回神了,聽到問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吳書逸似乎很煩躁,他凶著臉問,「你心裡價位多少?」
「5…1000。」溫野想說500,但是想到這邊紋一次紋身都差不多這個數,便機智的又加了500。
結果吳書逸聽了直接翻了白眼,他指著門口,語氣不善,「小姑娘家家的,趕緊回去好好學習吧,別瞎瘠…天天胡思亂想。」
估計是這人心裡還留著最後一絲善念,所以在看起來跟個小仙女一樣的溫野面前收住了即將出口的髒話。
「最低三千,一個星期,不接受就滾吧。」
溫野看他似乎是想攆人的樣子,又糾結了五分鐘同意了。
不過儘管如此,溫野依舊扣扣搜搜的按照自己的時間表排好了「七天」的學習課程。
橫跨時限,竟然將近了一個月。且大多都在周末。
吳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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