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您已經待在房間里好幾天了,不想出去玩玩嗎？」羂索敲了敲門，語氣溫柔。這是他位於盤星教的住所，教徒們被他打發了出去,如今偌大的盤星教內只剩下了他和月神鏡兩個「人」。自從那天知道了有關失去信徒的真相后,月神鏡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到今天已經是自閉的第五天了。羂索每天都會來敲敲門，詢問她要不要出去玩,表現得像是一個關心朋友的普通人一樣,就算被拒絕了也不會有羞惱的情緒，只會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回答：「那你好好休息。」跟前幾次不同,這一回,房間里傳來了回應,月神鏡的聲音平靜，如同從未被人類的情緒沾染的清泉,她問道：「去哪裡玩？」羂索稍稍愣了愣，面上的公式化的微笑更深，他擺出了一個思考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您來到人類世界這麼久了，應該還沒有去遊樂園玩過吧,我帶您去如何？」「遊樂園？從字面上來看，是專門遊玩的地方嗎？」月神鏡的聲音沒有起伏，羂索卻從中聽出了一絲迷惑與茫然的意味。「對。」羂索應道。下一刻，在他面前緊閉了好幾天的房門終於打開了,細小的粉塵從門框處落下，懸在空氣中被驟然而起的微風吹得做起了不規則運動,白髮垂腰的神明一雙緋色的眸子看了過來,眼裡無悲無喜,像是一塊玉石。可不就是一塊玉石嘛，用來雕刻月神鏡神體的那塊石頭，是千年前狗卷一族能找出的，最美麗的一塊。神明又恢復了剛從神社出來時的那副打扮，也就是神體原本的樣子，長發披散，面容悲憫，穿著白色的長裙，卻赤著雙足。月神鏡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打扮有什麼問題，只是沖著羂索抬了抬下巴：「走吧。」又是兩手空空的模樣了。月神鏡的手機掉落在了真人受傷的地方，想必也沒什麼緊要，她也沒有想過要去拿回來。反正這個世界與她如此格格不入，拿著手機才能響應別人的呼喚，這對神明而言算什麼呢？雖然這樣想著，但是腦海里順平的呼喚聲從未停止，她也沒有要回應的意願。無論怎麼樣，順平的生命也就只有幾十年，這在她的生命的長度里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點。或許人生來便是孤獨的，人類如此，神明也是如此。月神鏡本不會想這些，但是信仰她的家族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不幸，這件事還是讓她有些受到打擊，她短時間內不想回到高專，特別，特別是不想看見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眼睛。跟著羂索上了車，眼前這個活了千年的，姑且稱作是人類吧，活了千年的人類對現代生活十分適應。他熟練地擰動車鑰匙，黑色的車子如同被他馴服地野獸般轟鳴一聲，然後平穩地開了出去。若是幾天前，月神鏡肯定會對開車這件事非常感興趣，但是剛剛受到了暴擊，她完全沒辦法提起興趣了，表現得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倒是羂索表現得很開心，似乎對跟月神鏡一起去遊樂園這件事充滿了期待。無論是什麼日子，遊樂園的人都很多，放眼望去，什麼樣的組合都有，很多人都穿上了平時不敢穿的誇張服飾，但是混在遊樂園的隊伍里，無論是什麼樣的打扮都不顯得離奇。今天的羂索沒有穿著往日常穿的那件袈裟，他換上了一件怎麼看怎麼跟五條悟的教師服很像的衣服，與白裙赤足的月神鏡站在一起，兩個人在周圍人盛裝包圍下顯得那麼的……樸素。月神鏡稍微有了一點興趣，她過去漫長的時光里，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面積的，專門為了遊玩而存在的地方。「很多家長都會選擇帶小孩來遊樂園。」羂索走在月神鏡身邊，那雙狐狸一般的紫色眼睛一直盯著月神鏡的臉，似乎想確定她喜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月神鏡的臉上沒有表情，對於她來說，羂索不是那種需要她將內心演繹在臉上的重要角色。羂索垂下眼瞼，他走在月神鏡的身邊，看起來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一般，而走在他身邊的月神鏡的外表看起來更是像個高中生一般。販賣小飾品的商人沖他們揮舞著手裡的貓咪耳朵發箍，臉上的笑容比飛在半空中的氣球還要鮮艷。「稍微等我一下。」羂索這樣說著，朝著商人的方向跑了過去。等他回來后，兩人的頭上都多了一對貓咪耳朵，月神鏡冷著臉，頭上頂著毛茸茸的白色貓耳，倒是顯得格外貓系。羂索腦袋上是一對黑色的貓耳，配合上那張笑眯眯的俊臉，不像是貓咪，更像是狐狸之類的犬科動物。「我們來拍張照片吧。」羂索掏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笑靨如花地湊過去，他將冷著臉的月神鏡納入鏡頭，按下了拍照鍵。兩人分明都不是人類，但是自拍這種人類用來記錄自身的方式，還是好好地將兩人的影像都錄入了進去。拍完照后，羂索又開始興緻勃勃地提議。「我們去坐過山車吧？」羂索側過頭，語氣愉快，「還是去旋轉木馬？或者去鬼屋遊玩？」月神鏡眼皮都不抬一下。「都不感興趣嗎？」羂索也不急，悠悠地問了一句，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假面一般的笑臉上出現了一絲真實的興奮，他像獻寶一樣說著，「那我帶你去看一樣有趣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