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王7
這場歌劇是喜劇不是悲劇的屬性，兩人心照不宣的當做不知道。
離開歌劇院時天色剛染上暮色，正好是吃晚餐的時間。
他們就站在歌劇院外頭的長台階前。
駱頌燃覺得既然是約會那就得一條龍的這麼順理成章的繼續進行，於是他側身看向段亦舟：「段老師，你餓了嗎？」
如果能在浪漫的西餐廳里，聽着悠揚美妙的琴聲接個吻，那今天就美了呀。
段亦舟抬腕看錶，已經七點：「嗯，該吃晚餐了，你想吃什麼？」
「段老師你想吃什麼呀？」駱頌燃心想他還是先從段亦舟這邊入手才行，先下手為強：「你喜歡吃西餐嗎？」
段亦舟聽到駱頌燃要吃西餐不由得蹙了蹙眉，西餐中高蛋白的食物太多，醫生應該有對他說過這段時間必須忌口：「要不吃點清淡的吧。」
駱頌燃目光幽幽的盯着段亦舟。
段亦舟感覺到後背涼意，他看向駱頌燃。
駱頌燃見段亦舟看着他立刻綻開微笑：「好吧，那我聽你的，我們去喝粥怎麼樣？」為了吃到男人忍一忍算什麼，退一步什麼都有！
段亦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粥清淡，飲食清淡更有利於晶片與身體融合，他莞爾道：「嗯，好的。」
這小孩還是挺乖的，說讓吃清淡的就清淡的。
有句話說得好，英雄難過美人關，駱頌燃被這男人一笑，感覺自己的魂都認為自己吃西餐就是錯誤的，喝粥才是正確的。
顏值控有時候真的挺離譜。
所以在如此美好的星期六，他從沒有覺得自己這輩子會有一天是這樣的平淡無奇，一向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喜歡玩一些刺激的。
而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因為這男人的臉跟身材饞成這樣，偽裝，妥協，就為了換口肉吃，跟這男人來路邊攤約會。
夜市的路邊攤，帳篷下氤氳著煙火氣。
駱頌燃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一時之間看着這樣有點油的桌椅無從落腳。
在他還沒有說話時，就看見段亦舟抽了幾張桌面上的紙巾，仔仔細細的，把桌子四周擦乾淨，又抽了幾張紙巾把他們要坐的膠椅子擦了擦。
最後把髒的紙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坐吧，我擦乾淨了。」段亦舟先坐下。
這張桌子並不大，如此高大的段亦舟坐下來硬是讓這張桌子又小了一圈，桌底下的大長腿都有點無處安放，但這男人似乎無所謂那般，像是很經常來這裏吃東西。
駱頌燃看了眼段亦舟頭頂那個吊在帳篷鐵桿上的燈泡，風吹過晃啊晃的，還連帶着把帳篷也吹鼓動着，就很簡陋還帶着油煙味的環境，這讓他的心情略有些微妙。
在這裏吃東西也太不浪漫了吧。
西餐廳×，燭光晚餐×，鋼琴伴奏×，接吻×
路邊攤√，頭頂燈泡√，人聲伴奏√，接吻？
他走到椅子旁遲疑的坐下，用手指戳了戳桌子，桌子是擦乾淨了，沒油，而後小心翼翼抬眸看了段亦舟一眼：「段老師，你經常來這裏吃東西嗎？」
「嗯。」段亦舟側過身，看向不遠處夜幕下依舊燈火通明的教學樓：「我是在這邊讀書的，小學初中高中都在這裏讀，以前我是走讀生，只要下課了我就會來這裏吃東西，然後再自己走回家。」
駱頌燃對公立學校完全沒有概念，也對這一片老城區沒有任何的印象，只能用這周圍一片一磚一瓦的痕迹中看出歲月的痕迹。
「哦，我沒有來過。」他順着段亦舟的目光望過去，不遠處最亮的建築就是那一片校區。
還有就是，這個校區外竟然有那麼多好吃的，剛才走進這個夜市裏他就看到各種各樣的美食，是他從沒有接觸過的，不是他不愛吃，而是沒有人告訴他這裏有好吃的。
段亦舟對上面前小孩茫然又新奇的表情，在帳篷燈泡照亮下，這個穿着一身名牌的小金豆存在感都比頭頂這個簡陋的燈泡要明亮，是與這裏格格不入的氣質。
這就是一朵在溫室里嬌養滋潤着長大的玫瑰花，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不需要為任何事煩惱，更是嬌生慣養，恣意妄為。
就如駱董說的，這小孩脾氣很不好，越要他去做什麼偏不願意做什麼，可又偏偏是在家族是在父母庇護下長大的，從本質上，這就是一朵看起來明艷卻不諳世事的花。
所以駱董說不論是花費多少的精力與財力都希望他能把這枚晶片研發出來，植入駱頌燃的體內，讓他安心。
對他來說，不需要駱董強調他也會這麼做，接連兩次晶片在駱頌燃身上出現不適應性多少有點打擊他，但他接受挫折，並試圖挽救。
「你是一個帶我來這裏的人。」駱頌燃收回視線，他有種說不出的新鮮感，是跟踏進來那一瞬不一樣的感覺。
可沒有人敢帶他來吃路邊攤。
段亦舟拿起一旁裝着酸梅汁的玻璃壺，給駱頌燃倒了一杯：「這裏有很多好吃的。」
「那你以後可以經常帶我來嗎？」駱頌燃雙手放在桌面上，托著下巴注視着段亦舟。
「哎呀小段，好久不見啊，還是老樣子嗎？」
就在這時，用手擦著圍裙的老闆娘走了過來，體型圓潤，笑得十分和藹走到段亦舟面前,她好奇的看了眼段亦舟面前的漂亮青年，立刻笑了起來：「這位小朋友是……？」
段亦舟聽到相識許久的阿姨這麼問，一時之間他竟然想不到一個合適的關係來介紹，就在他準備說話時，就聽到對面的駱頌燃說道。
「我是他侄子。」
段亦舟：「……」好像又很合理哦。
老闆娘還是覺得面前這小孩漂亮得很，她打趣著段亦舟：「小段啊，你說你男朋友沒帶一個來，怎麼改成帶侄子來吃東西了。」
「照常。」段亦舟覺得這個話題不是他擅長的，只能換個話題，他說完看向駱頌燃：「你不能吃海鮮，砂鍋瘦肉粥可以嗎？」
駱頌燃頓時一愣，這男人怎麼知道他不能吃海鮮的：「可以。」
老闆娘說了句『好咧』便轉身走去準備。
段亦舟拿了兩雙竹筷，拆開后先將其中一雙竹筷相互摩擦摩掉筷子上碎末，感覺到駱頌燃盯着他看：「以後你有空的話可以來這邊吃東西，雖然我也不建議你經常來。」
「下次我能跟你一塊來嗎？」駱頌燃又開始托腮痴漢盯。
「有空的話。」段亦舟把弄好的筷子遞給駱頌燃。
駱頌燃接過筷子：「對了段老師，我突然想起我都還沒有問過你是在哪裏教書的呢。」
段亦舟：「……」他磨筷子的手一頓，靜止沉默了兩秒，說道：「其實我還在考，還沒考上。」
興許是氛圍到位，場地應景，這句話顯得格外心酸。駱頌燃望着段亦舟的眼神突然變了，像是有些心疼那樣：「你沒工作了啊。」
哎，這怪不得帶他吃路邊攤呢，沒工作就沒錢了呀。
段亦舟沒有回答，他抽了張紙巾擦掉自己桌前的竹筷屑，給自己爭取一點思考的時間。
「你是不是想去燕城第一中學教書啊？」駱頌燃見他沒說話以為是默認，於是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中學：「我把你搞進去當校長怎麼樣？」
段亦舟：「……」承蒙厚愛。
駱頌燃說出口后又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對不起對不起，我這人說話不過腦的，怎麼能這樣白費你的努力呢？所以你在夜店拿着平板其實是在刷題？」
段亦舟心想，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邏輯鏈竟然在駱頌燃嘴裏如此的順理成章：「差不多吧。」
或許這小孩也就是覺得好玩，等他過段時間出差，或許就會忘了認識過他這個「段非舟」。
「你別生氣啊，我不是那個意思。」駱頌燃握住段亦舟的手，生怕這男人覺得這話傷到自尊心，連忙哄道：「我覺得你一定能夠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
「怎麼說？」段亦舟被這句話有所觸動。
駱頌燃見段亦舟竟然沒有抽開他的手，心想有戲！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在事業上遭遇挫折的alpha借酒消愁，這時就需要一個溫柔嬌軟的omega依偎在旁安慰鼓勵。
雖然他不是omega，但是嬌軟他可以。
於是他雙手握住段亦舟的大手，目光堅定望着他：「段老師，我是一個喊你老師的對吧，沒關係，加油，你一定很快就會當上老師的！」
駱頌燃介於少年與青年的嗓音清越，光線落在這張白凈透著自然紅暈的臉上，頭頂簡陋燈泡的光線其實已經很明亮，但是面前這小孩透亮的雙眸，篤定得神采奕奕，眼神比頭頂的燈泡都要亮。
而且很認真。
看起來真的很乖，並不是像是駱董說的，如果明著對駱頌燃說要來觀察他晶片植入的情況，這傢伙肯定不依，可能還跟反著來。
段亦舟突然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拿這種來忽悠小孩，實在是有點內疚。出此下策，走到真情實感這一步真的是沒想到。
更沒想到的是這小孩挺好的，還鼓勵他努力考上老師。
他會心一笑：「好，借你吉言。」
要不，有空去燕大上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