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松鼠阿栗
胖青蟲越發逼近。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松鼠一邊尖叫，一邊條件反射地踢腿，彷彿自己的動作能給里克帶來什麼幫助似的，「誰能想到我栗松鼠沒有死在最強大的蒼鷹手裡，而是被蟲子給吃掉的！這也太丟臉了吧！」
里克哭笑不得，腦袋被松鼠踹得生疼，連忙揚聲打斷他：「別叫了，你快看看，我現在應該往哪兒走？」
話音剛落，一陣微風吹來。松鼠和狐狸同時聳了聳鼻子，停頓一瞬，而後異口同聲地喊出聲：
「猞猁！」
電光石火間，里克抬腳一蹬地面，原本直直往前走的路線拐了個彎兒，往右邊蔥蘢的灌木叢衝去。
灌木叢中藏著不少尖刺，他忍著皮膚被劃破的痛楚，毫不停頓地跑走，耳邊聽著松鼠彙報青蟲與自己的距離，仰頭一個火球甩出去，正中不遠處一棵三米多粗的大樹底端。
樹底傳來憤怒的咆哮聲。
被火球燎燒大半的草叢后，露出黑黝黝的樹洞，一隻土黃色的粗壯猞猁低吼著從洞口鑽出，兇狠的目光四下一掃，不等細嗅破壞自己午睡時光的兇手，便被匆匆趕來的青蟲迎面噗了滿臉的白絲。
猞猁怒了。
向來吃了睡睡了吃的宅界大佬被打攪了午後淺眠，氣得耳後長毛豎直如刺蝟，它前爪用力跺地，憑空創造出尖銳的石頭，沖著胖青蟲打去。
胖青蟲與猞猁纏鬥起來。
這猞猁不愧是能讓里克和松鼠隔著老遠便嗅到危險捕食者味道的強大凶獸，竟能跟可怕的青蟲打得有來有回，雙方硬是僵持了近半小時，猞猁漸漸體力不支后，才讓青蟲尋到破綻，兩隻前爪被絲線捆起，無力掙扎著被包裹成繭。
……
胖青蟲滿足地打了個嗝。吃飽喝足后，怒吼一聲威懾周遭的捕食者：
「嚶！」
它抬頭瞧了瞧燦爛的眼光，撐得飽飽的肚子讓他再無動力再去捕捉那兩個難抓又難吃的弱小食物，於是晃晃頭頂細長的觸鬚，慢悠悠離開此處。
過了好一會兒，里克才敢從灌木叢中探出頭。
他看向面前乾乾淨淨的地面，想著方才猞猁的掙扎和怒吼，一時間竟有些不寒而慄。
「嘿，嘿！你在想什麼？」松鼠蹦蹦跳跳地跑到樹洞底下，小半個身子謹慎地探進去，嗅了一圈，沒聞到其他猞猁的味道，於是又高高興興地跑回來，「快來！這個樹洞看上去超贊！」
樹洞？！
里克瞬間丟下滿腦子的悲秋傷月唇亡齒寒，衝到旁邊一同看樹洞了。
這棵樹本就高大，里克粗略看去，樹的直徑約有三米多，高度更是不可估量，以他現在一個小狐狸的視角，真可以算得上直插雲霄。
而樹洞內部更是寬闊大氣，從外面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樹洞，內里卻別有洞天。
唯一的缺點不過是東西擺設簡陋了些，只有一堆茅草組成個破破爛爛的小窩，以及邊緣處摞成一堆、散發著異味的死老鼠和死兔子。
里克真實地心動了。
他從穿越后流浪至今，連一個穩定的居所都沒找到過！這處樹洞，可不就是夢想家園嘛！
「小狐狸，你覺得，」松鼠忽然開口，「我們兩個合作怎麼樣？」
合作？里克歪頭看向松鼠。
「我們兩個剛才配合得很默契不是嗎？」松鼠扭捏道，見里克沒什麼反應，又連忙補充，「我知道很多森林的知識，可以在你狩獵時幫你望風，規避很多危險。」
里克舔了舔爪子，認真思考起兩人合作的可能性：「可是我的食譜里是有松鼠的。你就不怕我哪天找不到食物把你吃了？」
「拜託，我要是不相信你，才不會問你呢，」松鼠叉腰，大尾巴搖來擺去，「如果你是那樣的臭狐狸，你剛才就不會來救我了。」
里克大笑。
一狐一鼠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地伸出爪子，鄭重地碰了碰。
「我叫里克。玄火狐里克。」
「我叫阿栗。栗松鼠阿栗。」
此時還沒有人知道，某個惡名傳遍妖精森林的可怕組織，已經在偏僻的樹洞中、在死老鼠和死兔子的見證下，悄悄地建立了雛形。
……
「這些老鼠和兔子都要丟出去！」
「丟得遠遠的，埋在坑裡，剩下的殘渣和血用火燒乾凈，絕對不能留一點味道！沒有強大猞猁的威懾，鬣狗循著味道很快就會過來了！」
太陽西斜，松鼠阿栗站在樹枝上，神氣地指揮著。
里克深吸一口氣，而後吐出火焰，將樹洞中剩下的腐肉燒得一乾二淨，只留下尚且能用的皮毛和其中一隻還沒有開始腐爛的兔子準備當自己的晚餐。
現代人的眼光讓他對樹洞里的破爛草墊極其看不過眼，咬著一頭將其艱難地拽出去扔掉，預備用兔子皮給自己和松鼠阿栗做個更舒服的墊子用來睡覺。
在里克燒完腐肉后就離開的阿栗，等到里克吃完兔子才終於回到了樹洞中。它背著比自己個頭還大的樹葉，葉子捲成包裹的形狀，裡面鼓鼓囊囊地顯然裝著許多東西。
里克好奇地湊過去。
樹葉鋪開，裡面是堆成小山的堅果，不少顏色鮮艷的果實混雜其中，里克確信自己還看到了一兩顆花生。
「這是我積攢下預備過冬的食物！」阿栗驕傲地挺起胸膛，鼻子幾乎要翹到半空，顯然對自己的成就非常滿意，「怎麼樣，是不是很多！」
里克真心實意地讚歎了幾句。對比自己飢一頓飽一頓、吃食全靠運氣的凄涼局面，他真心覺得這隻松鼠超厲害的。
「這個送你！」松鼠阿栗把樹葉小心翼翼地拖到樹洞最裡面，在堅果堆里扒拉許久，將終於找出的果子舉到里克面前。
這果子呈透明的品紅色，形狀橢圓，內里則彷彿有火焰燃燒，漂亮極了。
「這個果子叫烈焰葡萄，是你們玄火狐一族最喜愛的食物，」阿栗解釋，看見里克驚訝的表情，嘻嘻一笑，「你們玄火狐一族才不是只能吃肉好吧！也有很多火屬性的水果可以吃的，還能增強你們的火焰能力呢！」
里克眨眨眼睛，不可思議地瞧著面前的烈焰葡萄，伸爪試探著碰了碰。
與普通葡萄一般無二的觸感，卻帶給他暖融融的奇異感受，彷彿激發了血脈里某種原始的力量，竟讓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於是他啊嗚一口將烈焰葡萄吞進肚子里。
「嗷！好吃！」里克眼睛亮了。
比烤兔子還好吃！
「那當然！這可是我珍藏的果實，玄火狐一族的最愛！」松鼠阿栗眉飛色舞地比劃著，「我知道烈焰葡萄會生長的地方，不過那裡現在是長尾蜥蜴的地盤，至少現在還不能去。」
里克連連點頭。
此時天色已晚，一狐一鼠齊心協力地找了塊石頭將洞口堵住，舒適地趴在洞內談天說地。里克一邊噴射著細小的火焰將兔子和老鼠皮毛上的殘渣碎肉焚燒乾凈，一邊聽著阿栗大談他在森林生活的經歷和經驗，數月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由衷的愉悅和溫暖。
微熱的空氣中，青草與焦肉的味道瀰漫。
「秋天已經快到了，冬天也不會太遠，在第一場雪之前，我們一定要存儲足夠多的食物，不然，等到雪獸出現，覓食會變得相當困難，超級危險的！還有還有……」
在松鼠阿栗興奮的嘟囔中，里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在無數個噴嚏聲中，他被松鼠不安分的大尾巴撓醒。
松鼠阿栗睡得正香，他的四爪交錯著團成一團，鼻尖輕輕聳動，吹出一連串的小呼嚕，身後的尾巴也隨著節奏搖來晃去。
囫圇打個哈欠，里克揉揉眼睛，拽拽阿栗的尾巴，正打算把他叫醒，後者已經一個利落的仰卧起坐竄到半空，齜牙咧嘴地擺出攻擊的架勢，直到看清里克的模樣，銳利的目光才又變回睡眼朦朧的模樣。他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嚇我一跳。」
身處危機四伏的大森林，里克倒是對阿栗這般警惕的態度接受良好，甚至頗有些欽佩，「早上好呀！我準備去抓兔子了，你要去哪兒？」
「等會兒嗷，我先吃個早飯。」
說完，松鼠阿栗用爪子大力揉搓著臉頰，里克還以為他在洗臉，然而沒一會兒的功夫，他竟從腮幫子處倒出一小堆松子，然後又一個個剝了殼珍惜地吃下。
這是吐出來又吃回去了嗎？里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注意到里克詭異的目光，阿栗微微一頓，晃晃尾巴：「我們松鼠是可以用嘴巴旁邊的小袋子裝食物的。栗松鼠一族之所以叫栗松鼠，就是因為栗松鼠的小袋子非常大，甚至能裝下全森林最大的栗子！」
「……」
勉強回憶了下印象里栗子的大小，里克明智地決定不說話。
他原地坐了一會兒，順便把昨晚收拾好的兔皮和鼠皮拎到外面的樹根上曬太陽，等了約莫幾分鐘的時間，阿栗便吃飽喝足，精神充沛地爬到里克的腦袋頂上。
「走啦！我們去東邊的紅松林！」他拽著狐狸的毛耳朵，抑揚頓挫地喊，「我知道那裡有好多腿兔洞！直接一網打盡抓到全家！」
里克被他的熱情所感染，同樣興奮地嗷了一聲，撒開蹄子飛快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