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想把我說給你聽
夕陽西斜，黃昏已至。
「此事當真？」
「回稟皇上，千真萬確，如今，京中都已經傳遍了。」
朝陽殿裏，江文遠一臉不可思議，又滿臉地幸災樂禍。
「好啊，朕算是見識這位安家了，女兒回個門，竟然還能鬧這麼一出。」
「奴才聽說，安大人都被氣暈了。」
「這個老匹夫，除了賣女求榮這件事外，可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江文遠冷笑：「如今，被傳出這樣的醜聞，可不就是要殺了他。」
「皇上，那我們要做什麼嗎？」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不過根本就不需要朕來做什麼，這朝中，看不慣他安鴻鵬的人，大有人在，朕只需要等待。」
「皇上聖明！」
「用不着你來誇朕，朕自己心裏清楚。」江文遠心情大好，扭頭：「聽風殿那邊，貴妃和如妃沒有做什麼吧？」
「回稟皇上，貴妃娘娘派了侍衛，將李小主的聽風殿封住了。如妃娘娘那邊，並沒有什麼動作。」
江文遠拍桌而起：「她羅素雲是當朕死了嗎，想圈禁誰就圈禁誰，這東黎國，乾脆讓她來做主好了。」
「皇上息怒！」
「派人悄悄將守着的侍衛支開，給朕更衣。」
「是，皇上！」
聽風殿裏，早已預料到這一切的李沐歌十分淡然。
門打開，有小太監將飯菜送進來。
才一進門，老遠就聞到一股子酸味。
李沐歌皺眉，就是打發乞丐，也不是這樣的。
小太監將飯菜放下，冷哼了一聲，就十分臭屁地轉身離開了。
知音咬牙切齒，想說什麼，可最終都是於事無補，索性省着力氣，不說了。
捂著鼻子，將食盒放到了一邊，無奈坐下。
「主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別急，咱們的野菜不是還沒有吃完嗎？」
一想起野菜，知音頭皮發麻。
「小姐，你剛說那野菜能傷人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居然真的那麼厲害。」
「那是，夠她們受的。」
「真是解氣，那貴妃一直欺負我們，活該！」
知音已經看出來了，那貴妃沒什麼腦子。但是有權，說不定真能將她們趕出宮去。
只是在這段時間裏，她和主子，只怕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雖然，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不時飄來的酸臭味，讓知音想起了昨夜那文五郎送來的燒雞。
一時間忍不住感嘆起來：「主子，要是今晚還有燒雞吃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沒有，小丫頭！」
聞聲，李沐歌和知音都站了起來。
就快要完全落下的夕陽，還留有一些餘暉。
兩人看到，江文遠身後帶着光，翻牆而過，落在了院中。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文五郎，李沐歌心中複雜。
利落落地，絲毫沒有影響手中的食盒。
一股酸臭味鑽入江文遠的鼻中，他瞬間一陣反胃，擰著眉頭，看向了李沐歌。
「什麼味道，這麼難聞。」
「喏！」李沐歌指了指被放在一旁的食盒，回道：「御膳房送來的晚飯。」
將食盒放在桌上，走向李沐歌所指的食盒。
用腳掀開蓋子，一股濃厚的味道襲向他的面門，江文遠臉色一變，忙將蓋子蓋上。
憋著氣，將食盒翻牆送出，回來后，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算是緩了過來。
看着李沐歌，江文遠不由問道：「你沒吃吧？」
「我還不想死。」李沐歌輕笑。
「那就好！」
席文遠將食盒打開，肉香瞬間瀰漫開來。
一隻燒雞，一條魚，還有幾個菜，可以說是十分豐盛。
「我可沒有值錢的東西給你了。」李沐歌嚴肅道：「我跟你說過的，幫我不會有出路。」
席文遠看着李沐歌的眼睛，回想起李沐歌所說的，要離開皇宮的話，心中看到李沐歌的欣喜全然消失不見。
「我知道，你那簪子值錢，就這樣的飯菜，就是繼續吃一兩月，也不是問題。」
李沐歌疑惑，她那簪子真這麼值錢？
她剛來就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外面的物價水平，一時間不好判斷。
可是，她跟着文五郎也沒有什麼交情，也不過剛見面幾次，他也犯不着對自己這麼好。
「文大人，你真是太好了。」知音最先行禮感謝了。
江文遠夾了飯菜，遞給知音，讓其去門口守着。
目光不離李沐歌，腦海里響起王興所說的話。
「女子大多心軟，皇上，越是悲慘的遭遇，越是能讓一個女子揪心同情。」
越悲慘嗎？他心中有許多心裏話，一直沒能跟人說出來。
遇到了李沐歌，他心裏就有了一種衝動，他想要將心中那些事，告訴她。
「至於你說的幫你，不會有出路這件事，我根本就不在乎。」
李沐歌微微一驚，看着面帶笑意的男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從食盒的最底層拿出了一壺酒，又拿出了兩個酒杯。
「喝一杯，如何？」
李沐歌沒有回應，卻接過了江文遠手中已然倒滿酒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入喉，並不烈，反而十分溫和。
「爽快，我曾經有一個妹妹，跟你一樣爽快。」
「曾經？」李沐歌不由得疑惑。
「是啊，曾經，」席文遠收起了笑意，繼續道：「她十幾歲的時候，十分活潑可愛。可是很快，為了家族的榮譽，她被逼穿上了嫁衣，嫁給了她不喜歡人。」
李沐歌面色一僵，心猛然揪起來。
「你知道嗎，她出嫁那一天，坐在鏡子前，默默流着眼淚，一句話也沒有說。」江文遠喝了一口酒，繼續道：「你知道嗎，是我親手將她送出去的，在上花轎前，她突然掀起了蓋頭，哭着對我說：『兄長，我不想嫁！』」
似乎已經看到結局的李沐歌不敢問，只是靜靜聽着。
「當時，我多想截下她，可是身邊的人圍過來，硬生生將她塞進了花轎里。而我，只能看着花轎越走越遠，還有她在上花轎前，無助地看着我的淚眼。」
李沐歌明白，生活永遠不是小說，每個平凡人也都不可能是主角，每個人都有太多的無奈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輕輕搖頭，李沐歌輕聲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隨意抉擇的，就像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