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善惡
陸如酒狀態不佳，並沒有注意到莫子歸離開后的動向，
莫子歸見陸如酒之前，枕寒流曾叮囑過，陸如酒有任何異常，都要及時向他彙報。陸如酒現在的情況，至少她覺得是不太對勁。
所以莫子歸十分乾脆地如實轉告給了枕寒流，她反正是管不了，還是讓君上去頭疼吧。
陸如酒並不知道這些，所以在武陵谷內見到枕寒流的時候，腦子慢了一拍，眼裡流露出幾分淺淡的驚訝。
按照莫子歸的說法，枕寒流不應該這麼清閑，在武陵谷內隨意閑逛才是。
「君上，」陸如酒身在武陵谷，入鄉隨俗，為了不顯得太突兀，也就學著這樣稱呼枕寒流，枕寒流也就無比自然地接受了。
枕寒流注意到陸如酒飄忽不定的眼神，微微皺眉，他曾見過被魔氣侵蝕精神的人，他們瘋瘋癲癲，分不清真實與虛妄，遠比陸如酒現在的樣子更加誇張。
枕寒流雖然保留了早年修鍊的靈力，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魔修，幫不了陸如酒。
「陸如酒，你是不是能看到別的東西？」枕寒流直接問道，武陵谷魔君，養尊處優，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自然不需要拐彎抹角地試探。
這樣直白的質問，讓陸如酒臉上的微笑有些凝固，她此前並未聽說過修真界有類似的記載，還以為可以掩飾過去，看來，武陵谷對這方面也有涉獵。
陸如酒苦笑一聲，努力忽視掉的信息又傳入耳中，枕寒流，望舒閣首徒，曾有天水明珠的美譽，早年遊歷各地，與魔修之女相愛，朋友反目，割袍斷義，血債無數。
她不想當高高在上的審判者，這些是非功過，說給她有什麼用？
陸如酒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這些情緒堆積在心裡，她確實無法自己解決，「君上是否聽說過志怪故事中的判官？」
她揉了揉太陽穴，換了個輕鬆的姿勢站著，這時說話倒是隨意了許多。
「或者是，十殿閻羅，羅列罪數。」
陸如酒說得很抽象，枕寒流不禁皺眉，「我不關注你的想法，不過，這才只是第一步，你就要認輸了嗎？」
「這是兩回事，我只是向君上描述我所面對的困境，畢竟這是您先問的，不是嗎？」陸如酒本來還想說兩句，稍微驗證下真假，現在看枕寒流這種諱莫如深的模樣，她還是算了吧，
萬一知道了不得了的東西別滅口，得不償失，陸如酒自娛自樂，最後還抿唇一笑。
枕寒流垂下眼睛，無論過了多久，那些往事，他都不願意再提及。
「天玄淵附近，有座法華寺，我有一位好友，曾在那裡準備了些東西，他素來神機妙算，應該是為你而準備的，」枕寒流淡淡地說。
這樣的描述聽起來太過耳順，陸如酒神色微妙，試圖確認，「您的好友，是褚曠的師傅嗎？」
枕寒流心中有些意外，陸如酒竟然知道這些，不過，既然陸如酒有所耳聞，他也沒必要刻意隱瞞。
「是常青，想必你也聽說過，他出身天璣府，不可避免地，會對某些事有所預見。」
越窺測天機的人，就無法逃離命運。
正是因為天命不可違，所以天璣府對弟子從未有過限制，
哪怕你走一步算十步，百密一疏，仍舊逃不開既定的結果。
「原來如此，」陸如酒頷首，隨後枕寒流向她介紹了剩餘的三處魔氣鬱結之地，以及法華寺的情況。
枕寒流皺眉，對陸如酒的狀態有些不滿，陸如酒神色懨懨，看起來死氣沉沉，和之前聰慧幹練的形象判若兩人。
但她選擇走的是一條死路，即使枕寒流有心勸解，也會被認為是巧言令色。
「陸如酒，你儘快處理吧，武陵谷沒時間等你了，」枕寒流望向遠處的東華殿，那裡的銀杏如黃金一般燦爛，令人目眩神迷。
有關魔氣鬱結之地的情況，褚曠雖然現在不知道，但一旦枕寒流開始調動武陵谷的人手，他未必不會順藤摸瓜，聯想到什麼。
所以必須動作必須要迅速，武陵谷沒有時間，枕寒流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陸如酒抿唇，慢吞吞地說，「君上，您是否也覺得我太過自負了？」
枕寒流揚眉，呀，看來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作為武陵谷魔君，我很滿意你的所作所為，但是對褚曠來說，你確實自負又自私。」
陸如酒聳了聳肩，這話說的真是一針見血，「我想也是。」
……
天水城，城主府。
後山的禁閉室荒涼又寒酸，被關押在這裡，褚曠也有所預料，他毫不介意地盤膝而坐，神色如常，
褚曠來路不明，除魔同盟的人，將他關幾天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褚曠可沒有太多耐心，條件和該做的讓步，他一開始就向古鳴凰說清楚了。
褚曠身份較之沐清弦更加複雜，古鳴凰即使清楚褚曠的價值，又有沐清弦和背後的長歌門作保，古鳴凰依舊和那些老傢伙斡旋許久，才勉強讓他們解除對褚曠的關押。
「褚曠，」古鳴凰出示同盟簽署的令牌，將周圍看押的修士暫時驅散，說道，「雖然如今同盟中對你議論紛紛，但還是恭喜你，自由了。」
褚曠從陰冷的禁閉室里走出來，俊臉修眉，不見半分落魄，「多謝，答應你的東西，稍後就會送到。」
古鳴凰挑眉，褚曠的手下找上他的時候，他就有些驚訝，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所謂同盟也不過是利益驅使，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古鳴凰不介意為自己謀些薄利。
「多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沒有半點受制於人的覺悟，
天水的禁閉室又困不住他，褚曠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只好眯起眼睛，他沒有回應古鳴凰的話，自顧自地離開了後山。
回到天水城，暫且被正道修士接納，不過是他計劃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閣主，」下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褚曠身後，「事情已經辦妥，那邊風浪已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