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酒灑了
「蔡……公……子……」女人們兩眼放光，爭先恐後地抓起剛才投放在地上的禮物，你追我趕向後街狂奔而去！如萬馬奔騰！
乾燥的土路上，瞬間塵土飛揚。
「阿花！你給我站住！」一聲嚴厲的男子呵斥聲之後，一女子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
女子濃妝艷抹，已經是半老徐娘。
而呵斥他的男子，表情嚴肅地站在原地。
但見他小肚微隆，似有懷孕之兆。他懷裏攬著一個女孩兒，手裏牽着一個男孩兒。
「相……相公……」女子忐忑道。
「你到這裏來做什麼？都這把年紀了，還嫌不夠丟人？」男子訓斥道。
「哎呀！你想到哪兒去了！」女子趕緊殷勤地接過男子懷裏的孩子，「你這不是剛懷上嗎？」
「剛懷上，你就這樣朝三暮四？」
「不是你想的這樣！」女子辯解道，「我只是想給咱們女兒找個好人家！」
「板兒的婚事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你又反悔啦？」
「怎麼會？」女子擺手道，「我只是想給咱們未出世的女兒找個佳婿！」
「你怎麼知道我這胎懷的是女兒？」
「啊呀！錯不了！你看你那走路的姿勢，和上次懷板兒那陣兒是一模一樣！」女子扶著男子的肩膀開心地說道。
「就算你要給咱未出世的女兒找女婿，那你也不能找蔡明白這樣的呀！他家的債咱們十輩子也還不起啊！」
「還不起就還不起，先抓住機會讓他給咱們家添個娃兒再說！」
「強扭的瓜不甜！」
「你管他甜不甜，有瓜吃就行！」
「你！胡鬧啊！」男子訓斥道，「蔡明白春風得意、風光無兩時，滿城的富家千金、如雲美人哪個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聽我的！這事兒沒戲！」男子說完就過去牽女人的手。
女子道：「我聽說，蔡明白破產前曾經迷戀羽霓台的一位名叫『洛兒』的女子。」
「咳！勾闌之地能有什麼真情女子？無非是逢場作戲、博人歡笑罷了！快走！回家罷！」
女子抱着女兒，男子牽着兒子，一家人漸行漸遠。
祝融摸了摸自己腰間的令牌，看着上面印着的「洛」字，心裏嘀咕道：「今早遇見的女子會不會就是他們口中的洛兒姑娘？」
一個想法在心裏悄悄萌生……
祝融去當鋪用珍珠換了些錢，順便買了幾個燒餅，一路上邊吃邊打聽，終於找到了羽霓台。
彼時已經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輕紗羅帳環繞的羽霓台呈現出一片被貪嗔醉意暈染的紅色，宛如一位紅妝素裹的新娘。
羅帳之中，幾位柔若扶柳的絕色女子在翩翩起舞，身形曼妙，搖曳多姿。
台下嘈雜的喧鬧聲、喝彩聲，伴隨着台上鏗鏘悅耳的鼓樂聲，給人一種浮生若夢、紙醉金迷的感覺。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劃破了長空……
天上忽然下起了花瓣雨……
沐浴在芬芳花香中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舉著螢火蟲棒高聲喊道：「洛洛！洛洛！……」
還有人高舉著「洛洛萬年第一」的熒光牌子，在有節奏地晃着。
半空中忽然有一戴着卡通貓臉面具的女子懷抱着一把金色的琵琶，身上纏繞着一條通天的紅色絲綢，起舞弄影，從天上盤旋而下。
披灑飛舞的衣袂和漫天飄落的花瓣猶如書法大家臨時起意、揮毫潑墨的大手筆，渾然天成，說不盡的豪放不羈和詩情畫意。
眾人發出了興奮的尖叫。
祝融想往前擠一擠，看個清楚。
沒成想被人越擠越遠，最後被擠到一棵大樹的旁邊。
樹下站着兩個人，正在聊天。
一人道：「鐵哥！你今天也來了？」
「當然要來！必須的！」鐵哥道，「阿燦，你也來了？」
「這麼重要的場合不來不行啊！」阿燦道。
「昨天羽霓台出現了大型翻車場，你在不？」鐵哥道。
「在啊！熱鬧死了！昨天的人就夠多的了！沒想到今天的人是昨天人的三倍！」
「何止三倍！我看十倍也不止！這蘭桂坊的老闆娘真是遇上財神爺了，賺嗨了！」
「你看到那個號稱萬年第一的洛洛姑娘到底長啥樣了嗎？」
「看到了！和這畫像上畫的差遠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男子說完遞過來一張畫像。
「聽說，第一首富蔡明白曾經為了她豪擲千金，只為能博美人一笑，一睹美人絕世容顏！」
「紅顏禍水啊！」
在後面站着的祝融使勁踮起腳尖，才看清上面的畫像，嘴裏小聲說道：「黎汐……？」
「說起來，昨天晚上真是精彩！」鐵哥忽然興緻勃勃，侃侃而談道，「號稱萬年第一的洛洛姑娘唱着唱着，臉上的面具忽然自己掉落下來！全場都沸騰了……」
「後來主持人也出來救場了，她說這是他們在節目中特別設計的一個小插曲！戴面具的並不是洛洛姑娘本人！之所以這樣安排，無非是為了博大家一笑！」
「噢！越來越刺激了！」阿燦伸長了脖子窺探道。
話音剛落，頭頂上忽然有刺鼻的液體順着面頰緩緩地流淌下來。
阿燦用手抹了臉一下，放到鼻子上嗅了嗅，一臉嫌棄地轉頭看向祝融。
祝融趕緊擺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鐵哥指了指柳樹上的黑影，對阿燦說道：「上面的那個！」
三人同時向柳樹上望去，一個戴着半邊面具的男子在柳葉的遮擋下，若隱若現，懷裏還抱着一個深色的酒罈子。
阿燦道：「有種你下來！」
那男子沒有說話，在樹杈上翻了個身，居然打着呼嚕睡了過去。
酒罈子歪倒在樹丫間，汩汩地流淌出來，浸濕了粗糙的樹皮，還衝走了幾隻忙碌搬家的小螞蟻。
鐵哥道：「算啦！和一個酒鬼斗什麼氣！等到明天，他連認都認不出你來！咱們換個地方聊去！」說完，攬著阿燦的肩膀走開了。
兩人一走，樹下就只剩祝融一個人了。
樹上的男子一伸腿，碰到了酒罈子。酒罈子瞬間滾落了下來，祝融一伸手，居然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