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時移世易任沉浮

……

安然郡主說：「老猴子啊，你繞來繞去的把我都繞懵了。但是我還是聽出端倪來了：後來康而樂收留了那個琪兒，卻把他的親生兒子送給了你，對不對？」

老侯爺點點頭說：「因此事關係重大，稍一不慎，就會萬劫不復！當時我跟康而樂商定，一定要嚴守秘密。就連康夫人後來康復后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被替換過了……」

不過康而樂一直都沒有被放外任，因為朝廷後來不知怎麼的聽到了風聲，開始密鑼緊鼓的偵查。查來查去就查到了陳、康兩家。

這下，陳、康兩家都受到了牽連，被罷了官還不算，兩家人同時都被投進了大獄。吃了兩年多的牢飯後，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來，而且兩位老爺還官復了原職……

陳守備官復原職后，被派到北方帶兵禦敵立了戰功，受到朝廷的嘉賞，封為靖遠侯外加驃騎大將軍。

康而樂卻再也不願為官，上書「乞骸骨」回鄉，在民間過起了隱居生活，一直到前幾年新皇繼位，仍不肯出仕……

陳守備剛復職那會，曾去找過康而樂詢問那孩子的情況。

然而，時移世易，事過境遷，任憑康而樂想方設法，使盡渾身解數，已經尋查不到那孩子的下落了。

當然，這麼多年來，康而樂一直都未放棄尋找，可是直到現在，那琪兒仍然音問杳然……

（讀者作證，此前康而樂已經找到了一個「琪兒」，只不過老侯爺還沒得到消息而已。再者康而樂對此琪兒是否真的是彼琪兒尚心存疑問，就算是真的琪兒，康而樂也不想讓他過早拋頭露面。因為皇家的心思是誰也猜不透也不願猜的。這也是康老爺當初千方百計的想要阻止琪兒上京考試的原因。）

前幾天，老侯爺奉旨回京，就是皇上要他原原本本把當年那件事情講清楚，還要求他不遺餘力的幫忙找到琪兒。

安然郡主笑道：「老侯爺今天將這樁秘案講給本郡主知道，就不怕本郡主口風不嚴，心直口快，從而泄露天機，橫生枝節？」

侯爺也笑道：「本侯一大把年輕，閱人無數，知道郡主明面看來行止灑脫，不拘小節，內里卻是心思縝密，策無遺算。豈是那些搖唇鼓舌，無事生非之輩？」

安然郡主哈哈一笑：「既然本郡主在老侯爺眼中如此聰慧，謀無遺策，那本郡主自薦到驃騎大將軍麾下做個軍師如何？」

「不敢勞動郡主！不過嘛，若是郡主真的嚮往軍旅生活，讓你皇帝哥哥修改一下不準女子參軍的禁令，郡主就可以如願以償了──本侯拭目以待！」老侯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玩笑歸玩笑，安然郡主表情還是凝重起來：「老猴……老侯爺現在是不是真的有琪兒的線索了？」

老侯爺從袖攏里掏出一張紙片，遞給安然。

安然接過紙片，見上面題了一首詩，便輕聲吟詠：

七律/京華尋夢

為取高科入仕林，

紅塵紫陌路橋深。

炎涼總是隨天意，

榮辱焉能遂己心。

名利未成緣淺薄，

風流難得夢沉吟。

回眸倘若還相識，

且向天涯候玉音！

琪兒謹題

安然郡主看罷，笑道：「老侯爺差矣，這算什麼線索？這詩本身也沒能看出什麼名堂啊！落款倒真是『琪兒』兩字，可世上同名同姓者何其多，單憑『琪兒『兩字就認定此琪兒是彼琪兒，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侯爺說：「開頭我也這麼認為，不過，因緣自有天定，或許冥冥之中註定有其因必有其果也未可知呢！」

安然郡主譏笑道：「想不到在戰場上身經百戰，縱橫捭闔，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驃騎大將軍也有糊塗顢頇的時侯。」

侯爺微笑：「老夫本就粗人一個，哪裏比得上郡主冰雪聰明，玲瓏剔透，還望安然郡主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不過嘛，連三歲小孩都懂得的道理，你抓住那個『琪兒』問個一清二楚不就行了嗎？」

「可惜，被我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搞丟了。」

「搞丟了？一個大活人也能搞丟了？」

「據阿保講，那個琪兒是他陰差陽錯帶回到侯府里來的，半夜不知怎麼的又逃出去了。據說後來參加了春闈大比，可是本侯到禮部去查詢過，參加春闈大考的數千學子中沒有一個是叫琪兒的，這不是搞丟了是什麼？」

「這好辦，皇榜剛放，參加春闈的學子幾乎還沒離京。現任京城何守備又是你原來的下屬，讓他幫個忙，在那些學子中甄別一下應該不是難事吧？興許，人家用的是另一個名字吧！」

「我的郡主閣下，這種事，在京城裏勞師動眾搞得雞飛狗跳鬧個烏煙瘴氣，不大妥當吧！傳揚出去，您們皇家的體面還要不要？」

「誰叫你大張旗鼓，動地驚天的去搞啊！你不會隨便起個名頭悄悄兒的去查嗎？真是的！」

「那也得好好安排，不動聲色循序漸進啊！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咱們那位?「大老闆?」怪罪下來，莫說本侯，任何人都擔待不起！」

安然郡主想想也是，接着又問：「當初那個嬤嬤把孩子交給你的時候，有什麼信物沒有？」

侯爺想了想，說：「嬤嬤說襁褓中有孩子的生辰八字，孩子右肩膀後有個紅色胎記，兩耳垂各有一個小耳洞。那嬤嬤又怕被別人發覺，急着要趕回宮裏去，其他的就沒見她怎麼說。我想，如妃娘娘應該會知道，為了孩子的安全起見，宮裏任何貴重的東西都不會放在孩子的身上的。」

安然郡主頷首。

「可是後來又出現了一個狀況。」

「哦，什麼狀況？」

「嬰兒脖子上掛着一塊玉。」

安然郡主不淡定了：「如妃終歸還是給孩子留下了隱患！唉，可是作為一個母親，亦無可厚非，母愛泛濫嘛！」

「後來我翻來覆去的看那塊玉，質地較普通，應該不是宮中之物，可能是如妃當初進宮時從娘家帶進去的，而且上面還刻有一個『琪』字。我一時心血來潮，就把那塊玉砸為兩半，只留一半掛在孩子的脖子上，另一半我妥為收藏了……」

侯爺說到這兒，從袖櫳里拿出一個物件兒遞給安然：「郡主你看……」

安然郡主仔細看了一會，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這東西不是那孩子隨身帶着的么？又是怎麼到你手上的？」

「這是那天晚上那個『琪兒』掉落在我書房裏的……」

老侯爺又摸出另一個物件兒遞過去：「郡主，這是我當初收藏的另一半，你將它倆合起來看看……」

這時候，奇迹出現了：兩塊玉合起來嚴絲合縫，渾然天成，上面的「琪」字赫然在目！

安然郡主嘆道：「可惜如妃娘娘沒能挺過來，要不事情可就好得多了！」

安然郡主說着，紅了眼眶，幾欲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