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京畿雖好是他鄉

郝大夫說：「不行，人家公子是要參加春闈科場考試的，我們是何許人也，豈敢高攀！」

「爹，如今庄公子雖然有個舉人的名份，但無職無權，俗話說得好，『高門娶婦，低門嫁女』。況且又是公子入贅咱家，何雲高攀之說？」

「不行，爹說不行就不行！」郝大夫斬釘截鐵地說。

「爹……」傻妞把她爹扶到板凳上坐下，輕輕替爹捶著背，軟語溫言的說：「爹，不瞞您老人家，女兒其實已經跟那位庄公子有了肌膚之親了……」

「什麼？」郝大夫轉過頭來，臉色有些難看，但隨即「卜哧」一聲笑了：「傻妞，你這不是『坑爹』，是『蒙爹』呢！你以為你爹是那麼好糊弄的嗎？你今天出街才多久啊？還不到半刻鐘，回來又在爹的眼皮子底下，幾時跟庄公子有了肌膚之親了」

傻妞這會兒耍起賴來了：「爹，您女兒都在大街上把庄公子放到背上背回來了，這難道還不算肌膚之親嗎？再說了，大街上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您女兒今後肯定是沒人要，嫁不出去了！所以，女兒就認定庄公子一個，非他不嫁，爹您看着辦吧！」

傻妞看她爹一副苦瓜臉，接着又說：「爹，女兒給您支個招……」

郝大夫苦笑，自己的女兒傻妞一個，能有什麼高招，損招還差不多！

果不其然，傻妞腦洞大開的說：

「爹，您去跟庄公子說說看，勸他不要參加今年的春闈考試了，馬上給他個女婿噹噹。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女兒雖然算不上美人，要不是腳大了些，身材胖了些，眉眼粗了些，也算個美妞是不是？碰上這麼好的事也許人家馬上就答應了呢！爹，及笄不及笄都是一嫁。最好是讓女兒今晚就跟庄公子洞房花燭。如果庄公子今後中了進士當了官，嫌棄您女兒了，咱就告他個貪新拋舊，始亂終棄……」

郝大夫哭笑不得，虎起了臉?：「胡說，這種話女兒家家也說得出口？被外人聽見，涶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爹，那您女兒怎辦啊？反正今後也嫁不出去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說罷雙手捂著臉嗚咽……

郝大夫嘆了口氣：「傻妞呀，爹真服了你了！好吧，讓爹去跟庄公子探探口風，看他有什麼打算……」

傻妞從手指縫間看到她老爹面色由陰轉晴，馬上破涕為笑，把嘴巴湊上她老爹的老臉上香香的啵了一個。

郝大夫摸摸臉，心頭又暖又酸楚……

靈兒把嘴巴湊到庄琪兒的耳朵旁，小聲說：「哥，你的桃花運又要來了！」

庄琪兒知道靈兒耳朵特別靈，肯定又聽到什麼，不由得苦笑道：「什麼桃花運，桃花劫還差不多！」話音未落，郝大夫就推門走了進來。

靈兒朝庄琪兒眨眨眼：「哥，靈兒沒說錯吧！」拿着空碗出去了。

庄琪兒連忙站起，拱手行禮：「老先生以及令愛的相救之恩，小生感銘肺腑，沒齒不忘！」

郝大夫連連擺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其實，庄公子蒞臨敝醫館之時，貴體已無大礙，實非敝人及小女之勞也，豈敢貪天之功為己有？」

庄琪兒目光逡巡了一下室內，神態便有些惶惶不安：「抱歉，這兒好象是令愛的閨房吧？小生冒昧叨擾，太不應該了……」言下之意：既是你女兒的香閨，作為陌生人的我理應避嫌才是，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暢談吧！

「無妨無妨……」郝大夫指著屋角的一張桌子說：「此乃小女平時鑽研醫朮之所在，有時看醫書看得晚了，就將就著在這兒休息，實非小女之閨房也──庄公子請坐，老朽有些疑問要請教，請庄公子務必賞臉。只不過小女平時不愛喝茶，此間茶葉茶具皆未置備，怠慢了客人，讓庄公子見笑了！」

庄琪兒暗笑，你女兒都在這兒休息了還不算閨房？

走過去果然看到桌子上擺着不少醫書：《黃帝內經》、《傷寒論》、《神農本草經》、《難經》、《金匱要略》、《傷寒雜病論》等等。

庄琪兒拿起一本書隨意的瀏覽著，不由得肅然起敬：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沉迷在這些經典醫籍中不覺得枯燥乏味么？

「庄公子，老朽冒昧的再問一句，庄公子貴體中那股靈氣究竟從何而來？」

「老先生見多識廣，小生正要請教老先生呢！」庄琪兒輕輕巧巧的就把問題給甩回去了。

郝大夫一臉的茫然和不甘，又不好說什麼，隨即又問：「庄公子今後有什麼打算？」

庄琪兒嘆了一口氣說，小生本來是想到京城參加春闈科考，以求得一官半職的。一來改變捉襟見肘的窘境，二來尋求為國為民的途徑，為自己數年來的寒窗苦讀做個交待。

然而正當春闈科考廹在眉睫之際，小生又已經心灰意冷，無意追逐功名利祿了。明天就要動身回鄉下，老先生和令愛對小生的關愛之情，小生在這裏謝過了！

郝大夫想，此公子若是出身富貴，在家必定錦衣玉食，出門前呼後擁才對。為何貧寒到想要要藉助考取功名來中興家道？實在令人費解，難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忽然想到自己寶貝女兒的囑託，：「庄公子，難道京城裏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地方了嗎？」

庄琪兒苦笑：「京畿雖好是他鄉！小生來自窮鄉僻壤，無福消受京城的繁華。」

「庄公子，老朽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庄公子肯賞臉否？」

「老先生但說無妨，若是小生力所能及，當效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