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一個機會
關安悄悄打量著賀北庭的冷臉，心裡嘖了一聲，這麼可怕的一張臉也不怕嚇到小孩子，方才兩個小主子一起哭沒準兒就是被主子給嚇得……
唉呀，小主子攤上主子這麼個爹，也是可憐。
關安不由在心裡碎碎念叨著，一會兒吐槽自家主子面目冷厲的嚇人，一會兒又可憐剛出生的兩個小主子，難免就沒及時答話。
「做不到？」賀北庭眼風一掃。
好可怕的眼神，關安不由機靈靈打了個寒顫，小主子自有少夫人護著，他還是先可憐自己吧。
「屬下這就去辦，不用一個月，半個月就夠。」
「嗯，去吧。」
關安退出屋后，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這可都進臘月門了，大冷的天愣是給他嚇出了一腦門的汗，主子真是太可怕了，剛才那眼神，簡直比刀子削人還厲。
交待完關安，又安排了幾人手頭上事後，賀北庭先去暖閣瞧了一眼周司寧，見她睡意深沉，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才披了大氅徑自出門去了。
皇宮，勤政殿。
皇上如往常般準時蘇醒，孫立一邊服侍著他起身，一邊將賀老夫人天還沒亮就跪在了宮門的事兒稟了。
「賀老夫人如今在哪裡？」
皇上臉上明顯帶了不悅，賀老夫人要是在宮門口跪出點兒什麼事兒來，他怕是又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昏君了。
孫立急急稟道：「老夫人跪得時間不長，賀家便來了人，說是賀少夫人有些不好，要見老夫人，賀老夫人便匆匆隨著來人回府了……」
嗯？皇上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兒？朕怎麼不知道？」
孫立輕抬眼皮，暗悄悄的睃了一眼皇上的神色，然後將他了解的事情如實稟了。
「你是說賀家人昨夜求見被攔？」
孫立垂著眼皮恭聲說道：「老奴聽說了賀老夫人天不亮就跪宮門的事情后，便去了解了一下因由。才得知竟是賀少夫人昨夜亥初遭了算計早產，養水將盡骨縫不開，賀少夫人又是雙胎，賀家找進府的產婆怕背上一屍三命的慘事，不敢施為。
賀家便派了人前來宮中想向陛下求恩典，剛好遇上黃大人值守宮門，說是過了亥時，天大的事都不能擾了陛下清夢，將人給攔了回去。」
「你是說昨夜帶隊守宮門的是黃厚德？」皇上的眸中跳躍著怒火，這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是。」
一想到周司寧一屍三命的那個後果，皇上連早膳都沒用兩口，便黑沉著臉往外走。
孫立緊隨在後，張了張嘴，卻終是選擇了沉默。
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皇上若是想將那粒葯賜還給周司寧，不用他開口。若是壓根就沒這個打算，他開了口也只是討嫌。
剛走了兩步，便聽見皇上沉聲說道：「速傳申醫正帶著葯去賀家救人。」
孫立抬手一拍額頭，驀然想起那粒葯被申醫正拿去研磨了。立時便轉身往外去安排，可他剛出去便瞧見房外服侍的內侍匆匆而來。
「內監大人，周老帝師跪在了房外。」
孫立嘴角一抽，先是賀老夫人跪宮門，現在又是周老帝師跪房，怕是真要出大事啊。孫立半點都不敢擔擱，安排了人去給申醫正傳諭令，便匆匆回身去向皇上回稟。
聽了孫立帶回的消息，皇上的臉更黑了。
恨不得立時把黃厚德拎到眼前來，千刀萬颳了解氣。
是，過了亥時便任何人不得出入宮門。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遇有急事宮門值守也理當及時往裡通報。
那黃厚德不往裡通報也就算了，還偏生說什麼一介婦人生產微薄小事不敢滋擾朕清夢為由攔了賀家。
這是什麼？這是他黃厚德做下了害人一屍三命的惡事，卻要他來背黑鍋。可惡！可殺！
「先去房。」
皇上從早朝的路上匆匆改道去房，周老帝師年近古稀的人了，這又是寒冬臘月天，這萬一跪出個好歹來……
皇上不敢想，一想就牙疼，頭疼，渾身疼……
皇上剛把周老帝師扶了起來，昨夜留守宮中的申醫正匆匆來了，一到近前就跪了。
「陛下，微臣有罪，那粒葯不見了。」
「不見了？」皇上的聲音可見度的向上揚高，「怎麼會不見？」
「這個……」申醫正面帶猶疑，欲言又止的不敢輕言。
「唉喲申大人，您有什麼就趕緊說，賀家那邊十萬火急的等著救命呢。」孫立一見皇上那瀕臨暴怒的神情，趕緊提點申醫正。
申醫正也瞧出了皇上面帶怒容，便趕緊說道：「昨夜微臣輪值宮中，亥時末刻，點星台的賢妃娘娘使了人來宣微臣，說是福嘉公主夜啼不止。
微臣診斷並無異常，可微臣方一回值房，公主便又開始夜啼，如此來來回回幾趟，時至天光微亮時福嘉公主方才睡沉。微臣一回值房，便收到了諭令，這才發現那粒葯不見了。」
還真是巧呢。
周司寧昨夜遭人暗算早產，黃厚德昨夜輪值宮門，福嘉公主昨夜夜啼不止，那粒葯也在昨夜不見了。
太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周老帝師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他趕在早朝前進宮跪了房，就是想為周司寧求那粒能保她順產的藥丸。如今那葯不見了，那他也沒必要再多留了，直接行禮請辭。
周老帝師剛出宮門，便見周晏清一臉凝重的上前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祖孫二人便匆匆登車直奔賀家去了。
周家的馬車還沒出宮門，皇上便得了消息。那臉色越發的沒法兒看了，直接讓孫立去前殿宣布了聖體違和，今日不朝。
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孫內監，滿朝文武都有些懵，自陛下登基以來，數十年來從不會無故不朝。
怕是又有大事發生了。
瞧太子殿下那臉色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了，眾臣生怕被遷怒，全都快步離了大殿，一個比一個走得快，惟恐走得慢了。
孫立去前殿宣布陛下不朝，而皇上則直接去了點星台。
寵了那麼多年的妃子，他總要給她一個機會，一個說實話，將一切交待清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