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兩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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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和陀螺談轉讓卡廳的第二天夜晚。
廖玉一來陀螺就告訴她，明天就可以簽訂合同。廖玉沉浸在喜悅之中，但她還是想站完最後一班崗。她想洗心革面，這個晚上之後，就只當老闆不出台，體體面面，風風光光。
負責前台的小姐也知道廖玉要接手卡廳，所以就沒敢給她安排坐台，從明天開始，就要在廖玉的手下混飯吃了，她想顧全廖玉的臉面。
廖玉主動找她說話，說如果有台坐，一定安排她。小姐客氣地點點頭，態度中帶著自己的謙卑和對廖玉的尊敬。頭還沒有點完，又進來三個人，從衣著打扮看，像是老闆級的人物。為首的是個胖子，領班帶著他們進了遠處的一個包間。
領班剛把兩個客人帶走，就又來了兩個，手裡各拿一個公文包，耀武揚威的，那不可一世的神態，證明著高貴的身份，好像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倆人把廖玉當成了領班，腳還沒有站穩，就喊著要開房。
廖玉說自己不是領班的，只在這裡上班。其中一個年青一點的，打量著廖玉，扭頭對年齡大的說，就要這個。
說話間，領班小姐回來了，叫廖玉到剛開的包間去，說客人已經看中了廖玉。
後來的兩個就對領班說：「這個小姐我們定下了。」領班說：「對不起兩位，已經有人要了。比你們先來。」
年青的一聽就沖領班發火：「我說要她就是她，哪來那麼多廢話。」小姐對他說：「總有先來後到吧，人家先來，當然先坐人家的台，你們要小姐，我另外安排。」
不說還罷，年青的一聽火氣更大：「後來怎麼了，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這兒封了。」聽口氣不是善茬兒。
正在吼叫，原來進去的四個人，從包間里出來了兩個。其中一個老遠就喊「怎麼了，搶什麼呀，別說老子先來，就是後到，這裡的小姐也要老子先挑。信不信老子今天把這兒全包了。能吃剩下的已經便宜你們了。封什麼封，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瘋。」
「你說誰瘋了，我看你他娘的才是一條瘋狗。」說著把腋下的包放到了吧台上，准動手的樣子。
「老子說的就是你，你才是瘋狗。」先喊叫的那人也不示弱，邊走邊捋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雙方把劍怒張，一場戰鬥勢在必發。
一方要封門，一方要包卡廳，兩方都好大的氣勢，看來來頭都不小。話沒說完，年青的就麻利地跨前一步，揮出一拳，其中一個還沒有反應過來，鼻子已經開花，頓時成了個紅臉關公。另外一個剛想動手，又是一拳，捂著臉不動了。本來很快戰鬥就結束了，誰知挨打的一方從包間里又走出兩個。
他們跑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旁邊的椅子就砸了過來。
年輕的彎腰躲過飛來的椅子，瞅著一個空擋就一腳踢了過去，一個人「媽呀」一聲就摟著一條腿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另一個還想動手，年輕人一個后抬腿，看也沒看就踢到了他的襠部。被踢者彎腰捂住了下身，齜牙咧嘴，但始終沒有發出聲響。
年輕的打完之後，搓著兩個手掌，不緊不慢地說：「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了。小子，不是光棍別稱好漢，這兩拳是叫你們醒醒腦子，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以後碰到老子，先睜開狗眼看清楚再說話，眼睛別老長在屁股上。什麼玩意，屎殼郎下房坡，假充黑老虎下山，要是在局子里，看我不揍扁了你們這群王八蛋。」
和揮拳的年青人同來的那個年齡大的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好像眼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人們說了，現在只有兩種人說話硬氣，一種是趕牲口的，一種就是公安。牲口是畜生，你隨便抽它的鞭子，它既不會說話也不敢反抗。公安是國家的機器，抓的就是壞人，人們最好別和這些國家機器的人對抗。
領班小姐估摸著，怕是碰到大蓋帽了。她一直站著，始終一言不發。
兩個人拉著廖玉，催著領班的快開包間。領班的什麼也沒說，就照辦了。
官和商之間，她只能選擇官，何況，官的一方是勝利者。另外的兩個人灰溜溜地回包間去了。廖玉心裡嘀咕，這兩個，估計是便衣，這世道，有錢的不如有權的，怪不得那麼多的人削尖了腦袋要當官。
挨打的四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下台。領班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又去找小姐。過了一會兒，帶著四個小姐來到兩個客人的面前。領班湊近了其中的一個，悄聲地說：「先生看看如何？」
那人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領著兩個小姐向自己的包間走去。
弱肉強食體現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和各種場所，他們碰到了比他們還牛氣的，就只能吃了啞巴虧，自認倒霉了。
阿珊那天回去給廖玉講了老學者讓她上學的事，想聽一聽廖玉的意見。廖玉聽后興奮地說：「好呀，不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老教授都看重你了，你肯定不同凡響，說不定以後就是著名的歌星。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千萬別忘了姐姐呀。你吃肉了，剩一點熱湯給姐姐，姐姐就知足了。」說完竟然有些傷感。自己在深圳要是好好做，也難說會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的。
劉亦茫鼓勵自己上學，廖玉也這樣說，阿珊才拿定了注意。
第二天要給老學者打電話，翻出名片一看，媽呀，上面寫著：
中國古城音樂學院聲樂系教授博導，中國音樂家協會古城分會理事王吉。
阿珊不知道什麼是博導，也不知道理事是個什麼職位，但她明白，她碰到大人物了。
電話通了，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阿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說了個「您好」，就無下語了。也許音樂大師對聲音特敏感吧，只兩個字，就聽出是阿珊的聲音。
「你是阿珊吧，我是王老師。」等阿珊應了聲，王教授才繼續說：「你的事情我給院長談了，你不能作為正式學生，只能以旁讀生的身份來學校上學。不過你放心，文憑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你要學到知識，不要浪費了你的音樂天賦。你明天中午九點到學校來找我。我在辦公室等你。」阿珊「嗯嗯」地應者，王教授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阿珊早早來到了音樂學院。走到學校的宣傳欄前，看看錶，還有半個小時，她好奇地看了起來。
剛剛看了一會兒，臉上就出現了笑容。原來這是西北唯一的音樂學院，幾十年來，師生們在國內外的各種大賽中多次獲得過大獎。阿珊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能有幸踏入她的門檻。看著看著，興奮轉化成了激動，她只覺得一股熱流向她的上半身快速湧來，最後竟然想哭了。
阿珊一路問了幾個人，才找了王教授的公寓。
當她坐到王教授的面前時，竟然發現，慈祥的他今天顯得很嚴肅。
「阿珊呀，你不是正式進來的學生，你的身份只能是旁聽。畢業時，如果功課全部優良，學校會考慮你的畢業問題。正式作為旁聽生之前，你還要通過考試，主要是演唱。評委由四個人組成，有一個人通不過，你就不能進來。我說的話你明白嗎？」阿珊點點頭。
王教授說完就領著阿珊去了一個階梯教室，一進門阿珊還以為是個電影院。
演唱在聲樂系的大廳里進行，教授們簡單地對阿珊進行了詢問，就開始讓她唱歌。阿珊挑了幾首自己最拿手的信天游，放開膽子唱了起來。
每唱一首歌之後，她都要看看幾個教授的臉色。王教授的臉上還是那麼慈祥，其他的三位面部始終帶著鼓勵的微笑。
結束的時候，王教授讓她在廳外等候，她戰戰兢兢地等著。她沒有經過這種場面，不過她已經努力了。從評委聽她唱歌時露出的笑容，她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很快王教授就滿臉喜色地叫她進去。「阿珊，我正式通知你，校方准許你以旁聽的身份作為音樂學院的學生。」當著評委的面，阿珊哭了。評委中的一個女教授，親自走到她面前，用餐巾紙給她擦了擦眼淚，她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從學校所在的南郊，到火車站附近的阿珊和廖玉的住處，即使坐車，也要將近一個小時。從車窗向外望去，阿珊覺得對這個城市已不再陌生，她已經不是這裡匆匆的過客了，她的身體，她的情感，她的血液，她所有的所有，從明天開始——不，是從現在開始，都要與這個美麗的古城融為一體了。一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過之後，就在心裡對自己說，阿珊呀，你要努力，不要辜負王教授，要替爸媽爭光，替生你養你的黃土地爭光，把生養自己的那片黃土高原的最美麗的歌聲，通過自己的歌喉溫暖所有的人，甚至讓全世界都能聽到從黃土高坡傳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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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和陀螺談轉讓卡廳的第二天夜晚。
廖玉一來陀螺就告訴她，明天就可以簽訂合同。廖玉沉浸在喜悅之中，但她還是想站完最後一班崗。她想洗心革面，這個晚上之後，就只當老闆不出台，體體面面，風風光光。
負責前台的小姐也知道廖玉要接手卡廳，所以就沒敢給她安排坐台，從明天開始，就要在廖玉的手下混飯吃了，她想顧全廖玉的臉面。
廖玉主動找她說話，說如果有台坐，一定安排她。小姐客氣地點點頭，態度中帶著自己的謙卑和對廖玉的尊敬。頭還沒有點完，又進來三個人，從衣著打扮看，像是老闆級的人物。為首的是個胖子，領班帶著他們進了遠處的一個包間。
領班剛把兩個客人帶走，就又來了兩個，手裡各拿一個公文包，耀武揚威的，那不可一世的神態，證明著高貴的身份，好像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倆人把廖玉當成了領班，腳還沒有站穩，就喊著要開房。
廖玉說自己不是領班的，只在這裡上班。其中一個年青一點的，打量著廖玉，扭頭對年齡大的說，就要這個。
說話間，領班小姐回來了，叫廖玉到剛開的包間去，說客人已經看中了廖玉。
後來的兩個就對領班說：「這個小姐我們定下了。」領班說：「對不起兩位，已經有人要了。比你們先來。」
年青的一聽就沖領班發火：「我說要她就是她，哪來那麼多廢話。」小姐對他說：「總有先來後到吧，人家先來，當然先坐人家的台，你們要小姐，我另外安排。」
不說還罷，年青的一聽火氣更大：「後來怎麼了，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這兒封了。」聽口氣不是善茬兒。
正在吼叫，原來進去的四個人，從包間里出來了兩個。其中一個老遠就喊「怎麼了，搶什麼呀，別說老子先來，就是後到，這裡的小姐也要老子先挑。信不信老子今天把這兒全包了。能吃剩下的已經便宜你們了。封什麼封，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瘋。」
「你說誰瘋了，我看你他娘的才是一條瘋狗。」說著把腋下的包放到了吧台上，准動手的樣子。
「老子說的就是你，你才是瘋狗。」先喊叫的那人也不示弱，邊走邊捋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雙方把劍怒張，一場戰鬥勢在必發。
一方要封門，一方要包卡廳，兩方都好大的氣勢，看來來頭都不小。話沒說完，年青的就麻利地跨前一步，揮出一拳，其中一個還沒有反應過來，鼻子已經開花，頓時成了個紅臉關公。另外一個剛想動手，又是一拳，捂著臉不動了。本來很快戰鬥就結束了，誰知挨打的一方從包間里又走出兩個。
他們跑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旁邊的椅子就砸了過來。
年輕的彎腰躲過飛來的椅子，瞅著一個空擋就一腳踢了過去，一個人「媽呀」一聲就摟著一條腿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另一個還想動手，年輕人一個后抬腿，看也沒看就踢到了他的襠部。被踢者彎腰捂住了下身，齜牙咧嘴，但始終沒有發出聲響。
年輕的打完之後，搓著兩個手掌，不緊不慢地說：「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了。小子，不是光棍別稱好漢，這兩拳是叫你們醒醒腦子，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以後碰到老子，先睜開狗眼看清楚再說話，眼睛別老長在屁股上。什麼玩意，屎殼郎下房坡，假充黑老虎下山，要是在局子里，看我不揍扁了你們這群王八蛋。」
和揮拳的年青人同來的那個年齡大的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好像眼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人們說了，現在只有兩種人說話硬氣，一種是趕牲口的，一種就是公安。牲口是畜生，你隨便抽它的鞭子，它既不會說話也不敢反抗。公安是國家的機器，抓的就是壞人，人們最好別和這些國家機器的人對抗。
領班小姐估摸著，怕是碰到大蓋帽了。她一直站著，始終一言不發。
兩個人拉著廖玉，催著領班的快開包間。領班的什麼也沒說，就照辦了。
官和商之間，她只能選擇官，何況，官的一方是勝利者。另外的兩個人灰溜溜地回包間去了。廖玉心裡嘀咕，這兩個，估計是便衣，這世道，有錢的不如有權的，怪不得那麼多的人削尖了腦袋要當官。
挨打的四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下台。領班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又去找小姐。過了一會兒，帶著四個小姐來到兩個客人的面前。領班湊近了其中的一個，悄聲地說：「先生看看如何？」
那人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領著兩個小姐向自己的包間走去。
弱肉強食體現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和各種場所，他們碰到了比他們還牛氣的，就只能吃了啞巴虧，自認倒霉了。
阿珊那天回去給廖玉講了老學者讓她上學的事，想聽一聽廖玉的意見。廖玉聽后興奮地說：「好呀，不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老教授都看重你了，你肯定不同凡響，說不定以後就是著名的歌星。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千萬別忘了姐姐呀。你吃肉了，剩一點熱湯給姐姐，姐姐就知足了。」說完竟然有些傷感。自己在深圳要是好好做，也難說會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的。
劉亦茫鼓勵自己上學，廖玉也這樣說，阿珊才拿定了注意。
第二天要給老學者打電話，翻出名片一看，媽呀，上面寫著：
中國古城音樂學院聲樂系教授博導，中國音樂家協會古城分會理事王吉。
阿珊不知道什麼是博導，也不知道理事是個什麼職位，但她明白，她碰到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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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阿珊吧，我是王老師。」等阿珊應了聲，王教授才繼續說：「你的事情我給院長談了，你不能作為正式學生，只能以旁讀生的身份來學校上學。不過你放心，文憑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你要學到知識，不要浪費了你的音樂天賦。你明天中午九點到學校來找我。我在辦公室等你。」阿珊「嗯嗯」地應者，王教授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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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珊一路問了幾個人，才找了王教授的公寓。
當她坐到王教授的面前時，竟然發現，慈祥的他今天顯得很嚴肅。
「阿珊呀，你不是正式進來的學生，你的身份只能是旁聽。畢業時，如果功課全部優良，學校會考慮你的畢業問題。正式作為旁聽生之前，你還要通過考試，主要是演唱。評委由四個人組成，有一個人通不過，你就不能進來。我說的話你明白嗎？」阿珊點點頭。
王教授說完就領著阿珊去了一個階梯教室，一進門阿珊還以為是個電影院。
演唱在聲樂系的大廳里進行，教授們簡單地對阿珊進行了詢問，就開始讓她唱歌。阿珊挑了幾首自己最拿手的信天游，放開膽子唱了起來。
每唱一首歌之後，她都要看看幾個教授的臉色。王教授的臉上還是那麼慈祥，其他的三位面部始終帶著鼓勵的微笑。
結束的時候，王教授讓她在廳外等候，她戰戰兢兢地等著。她沒有經過這種場面，不過她已經努力了。從評委聽她唱歌時露出的笑容，她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很快王教授就滿臉喜色地叫她進去。「阿珊，我正式通知你，校方准許你以旁聽的身份作為音樂學院的學生。」當著評委的面，阿珊哭了。評委中的一個女教授，親自走到她面前，用餐巾紙給她擦了擦眼淚，她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從學校所在的南郊，到火車站附近的阿珊和廖玉的住處，即使坐車，也要將近一個小時。從車窗向外望去，阿珊覺得對這個城市已不再陌生，她已經不是這裡匆匆的過客了，她的身體，她的情感，她的血液，她所有的所有，從明天開始——不，是從現在開始，都要與這個美麗的古城融為一體了。一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過之後，就在心裡對自己說，阿珊呀，你要努力，不要辜負王教授，要替爸媽爭光，替生你養你的黃土地爭光，把生養自己的那片黃土高原的最美麗的歌聲，通過自己的歌喉溫暖所有的人，甚至讓全世界都能聽到從黃土高坡傳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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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和陀螺談轉讓卡廳的第二天夜晚。
廖玉一來陀螺就告訴她，明天就可以簽訂合同。廖玉沉浸在喜悅之中，但她還是想站完最後一班崗。她想洗心革面，這個晚上之後，就只當老闆不出台，體體面面，風風光光。
負責前台的小姐也知道廖玉要接手卡廳，所以就沒敢給她安排坐台，從明天開始，就要在廖玉的手下混飯吃了，她想顧全廖玉的臉面。
廖玉主動找她說話，說如果有台坐，一定安排她。小姐客氣地點點頭，態度中帶著自己的謙卑和對廖玉的尊敬。頭還沒有點完，又進來三個人，從衣著打扮看，像是老闆級的人物。為首的是個胖子，領班帶著他們進了遠處的一個包間。
領班剛把兩個客人帶走，就又來了兩個，手裡各拿一個公文包，耀武揚威的，那不可一世的神態，證明著高貴的身份，好像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倆人把廖玉當成了領班，腳還沒有站穩，就喊著要開房。
廖玉說自己不是領班的，只在這裡上班。其中一個年青一點的，打量著廖玉，扭頭對年齡大的說，就要這個。
說話間，領班小姐回來了，叫廖玉到剛開的包間去，說客人已經看中了廖玉。
後來的兩個就對領班說：「這個小姐我們定下了。」領班說：「對不起兩位，已經有人要了。比你們先來。」
年青的一聽就沖領班發火：「我說要她就是她，哪來那麼多廢話。」小姐對他說：「總有先來後到吧，人家先來，當然先坐人家的台，你們要小姐，我另外安排。」
不說還罷，年青的一聽火氣更大：「後來怎麼了，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這兒封了。」聽口氣不是善茬兒。
正在吼叫，原來進去的四個人，從包間里出來了兩個。其中一個老遠就喊「怎麼了，搶什麼呀，別說老子先來，就是後到，這裡的小姐也要老子先挑。信不信老子今天把這兒全包了。能吃剩下的已經便宜你們了。封什麼封，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瘋。」
「你說誰瘋了，我看你他娘的才是一條瘋狗。」說著把腋下的包放到了吧台上，准動手的樣子。
「老子說的就是你，你才是瘋狗。」先喊叫的那人也不示弱，邊走邊捋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雙方把劍怒張，一場戰鬥勢在必發。
一方要封門，一方要包卡廳，兩方都好大的氣勢，看來來頭都不小。話沒說完，年青的就麻利地跨前一步，揮出一拳，其中一個還沒有反應過來，鼻子已經開花，頓時成了個紅臉關公。另外一個剛想動手，又是一拳，捂著臉不動了。本來很快戰鬥就結束了，誰知挨打的一方從包間里又走出兩個。
他們跑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旁邊的椅子就砸了過來。
年輕的彎腰躲過飛來的椅子，瞅著一個空擋就一腳踢了過去，一個人「媽呀」一聲就摟著一條腿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另一個還想動手，年輕人一個后抬腿，看也沒看就踢到了他的襠部。被踢者彎腰捂住了下身，齜牙咧嘴，但始終沒有發出聲響。
年輕的打完之後，搓著兩個手掌，不緊不慢地說：「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了。小子，不是光棍別稱好漢，這兩拳是叫你們醒醒腦子，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以後碰到老子，先睜開狗眼看清楚再說話，眼睛別老長在屁股上。什麼玩意，屎殼郎下房坡，假充黑老虎下山，要是在局子里，看我不揍扁了你們這群王八蛋。」
和揮拳的年青人同來的那個年齡大的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好像眼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人們說了，現在只有兩種人說話硬氣，一種是趕牲口的，一種就是公安。牲口是畜生，你隨便抽它的鞭子，它既不會說話也不敢反抗。公安是國家的機器，抓的就是壞人，人們最好別和這些國家機器的人對抗。
領班小姐估摸著，怕是碰到大蓋帽了。她一直站著，始終一言不發。
兩個人拉著廖玉，催著領班的快開包間。領班的什麼也沒說，就照辦了。
官和商之間，她只能選擇官，何況，官的一方是勝利者。另外的兩個人灰溜溜地回包間去了。廖玉心裡嘀咕，這兩個，估計是便衣，這世道，有錢的不如有權的，怪不得那麼多的人削尖了腦袋要當官。
挨打的四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下台。領班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又去找小姐。過了一會兒，帶著四個小姐來到兩個客人的面前。領班湊近了其中的一個，悄聲地說：「先生看看如何？」
那人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領著兩個小姐向自己的包間走去。
弱肉強食體現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和各種場所，他們碰到了比他們還牛氣的，就只能吃了啞巴虧，自認倒霉了。
阿珊那天回去給廖玉講了老學者讓她上學的事，想聽一聽廖玉的意見。廖玉聽后興奮地說：「好呀，不要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老教授都看重你了，你肯定不同凡響，說不定以後就是著名的歌星。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千萬別忘了姐姐呀。你吃肉了，剩一點熱湯給姐姐，姐姐就知足了。」說完竟然有些傷感。自己在深圳要是好好做，也難說會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的。
劉亦茫鼓勵自己上學，廖玉也這樣說，阿珊才拿定了注意。
第二天要給老學者打電話，翻出名片一看，媽呀，上面寫著：
中國古城音樂學院聲樂系教授博導，中國音樂家協會古城分會理事王吉。
阿珊不知道什麼是博導，也不知道理事是個什麼職位，但她明白，她碰到大人物了。
電話通了，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阿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說了個「您好」，就無下語了。也許音樂大師對聲音特敏感吧，只兩個字，就聽出是阿珊的聲音。
「你是阿珊吧，我是王老師。」等阿珊應了聲，王教授才繼續說：「你的事情我給院長談了，你不能作為正式學生，只能以旁讀生的身份來學校上學。不過你放心，文憑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你要學到知識，不要浪費了你的音樂天賦。你明天中午九點到學校來找我。我在辦公室等你。」阿珊「嗯嗯」地應者，王教授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阿珊早早來到了音樂學院。走到學校的宣傳欄前，看看錶，還有半個小時，她好奇地看了起來。
剛剛看了一會兒，臉上就出現了笑容。原來這是西北唯一的音樂學院，幾十年來，師生們在國內外的各種大賽中多次獲得過大獎。阿珊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能有幸踏入她的門檻。看著看著，興奮轉化成了激動，她只覺得一股熱流向她的上半身快速湧來，最後竟然想哭了。
阿珊一路問了幾個人，才找了王教授的公寓。
當她坐到王教授的面前時，竟然發現，慈祥的他今天顯得很嚴肅。
「阿珊呀，你不是正式進來的學生，你的身份只能是旁聽。畢業時，如果功課全部優良，學校會考慮你的畢業問題。正式作為旁聽生之前，你還要通過考試，主要是演唱。評委由四個人組成，有一個人通不過，你就不能進來。我說的話你明白嗎？」阿珊點點頭。
王教授說完就領著阿珊去了一個階梯教室，一進門阿珊還以為是個電影院。
演唱在聲樂系的大廳里進行，教授們簡單地對阿珊進行了詢問，就開始讓她唱歌。阿珊挑了幾首自己最拿手的信天游，放開膽子唱了起來。
每唱一首歌之後，她都要看看幾個教授的臉色。王教授的臉上還是那麼慈祥，其他的三位面部始終帶著鼓勵的微笑。
結束的時候，王教授讓她在廳外等候，她戰戰兢兢地等著。她沒有經過這種場面，不過她已經努力了。從評委聽她唱歌時露出的笑容，她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很快王教授就滿臉喜色地叫她進去。「阿珊，我正式通知你，校方准許你以旁聽的身份作為音樂學院的學生。」當著評委的面，阿珊哭了。評委中的一個女教授，親自走到她面前，用餐巾紙給她擦了擦眼淚，她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從學校所在的南郊，到火車站附近的阿珊和廖玉的住處，即使坐車，也要將近一個小時。從車窗向外望去，阿珊覺得對這個城市已不再陌生，她已經不是這裡匆匆的過客了，她的身體，她的情感，她的血液，她所有的所有，從明天開始——不，是從現在開始，都要與這個美麗的古城融為一體了。一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過之後，就在心裡對自己說，阿珊呀，你要努力，不要辜負王教授，要替爸媽爭光，替生你養你的黃土地爭光，把生養自己的那片黃土高原的最美麗的歌聲，通過自己的歌喉溫暖所有的人，甚至讓全世界都能聽到從黃土高坡傳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