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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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夜色中賓士了十幾個小時，黎明時還沒跑出河南境內，有車窗外的大片麥野為證。
一個多月前，廖玉就是經過這裡來到了西安。
車軌兩邊的溝壑里，到處都是落葉的灌木，其間還夾雜著不高的楊樹，有殘留的樹葉還在枝條上翻飛。想起吳達，廖玉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
那天她回到住處，已經接近零點。儘管小心翼翼，還是驚醒了吳達。
「你去了哪裡，這麼晚才回來。」吳達的聲音不高，但充斥著不滿和威嚴。
「開完會後，我感到不舒服，就到醫院去了。」廖玉早已找好了託詞，回答無可挑剔。
「你哪裡不舒服？」
「你還不知道呀？」廖玉似乎帶著責備的語氣。
吳達沒有吱聲，他知道廖玉要說什麼。那是生第二個孩子時，因為吳達兩天不在家，廖玉在滿月里沾了涼水，就落下了產後病，經常渾身疼痛，尤其是兩個太陽穴，疼起來像要炸裂似的。
吳達知道，廖玉的大姨媽（例假）又要來了，老毛病可能犯了。
「那也不會這麼長的時間。」吳達忍不住又問，「你和誰一塊去的？」
「我一個人去的，醫生打了三瓶點滴，用了幾個小時。」廖玉把謊撒得很圓。
脫衣服時，廖玉才想起老闆塞在她胸罩里的一疊錢，她裝著要去廁所，在衛生間里，她仔細地數著。全是千元的港幣，一共九張，整整九千元，她在燈下一張一張地仔細看，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鈔票。直到躺到床上，廖玉的心還在咚咚地跳。訂婚時，吳達送的財禮也就是八百。
她第一次和不是自己的男人發生了**關係，臉上火辣辣的。
廖玉繼續做她的工長，不過老闆每星期都要帶她出去，吃喝完畢，總要干那種事。如果說第一次還多少有點羞澀，那麼以後就看得淡了。廖玉自由她的想法，女人的**又不是米面罈子，拿一回少一把，用過之後還是那個樣子，又不少什麼，所以也就心安理得。
上坡容易下坡難，水往低處流，要不從古自今，評價風流女人時，怎麼都說水性楊花呢。廖玉沒有什麼文化，不懂得什麼叫墮落，她只知道，老闆能給她帶來身心的愉悅。雖然她沒有文化，但她知道，血氣方剛的男人見到漂亮女人時，都會甜言蜜語，甚至卑躬屈膝。她的美麗是一種資本，如果有機會，她要好好利用這筆父母贈與的資本。
有句話很經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闆約廖玉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再笨蛋的人也能看出貓膩來，吳達從議論的人群中走過，感到後背涼颼颼的。
在一個晚上，吳達在等廖玉回來。心曠神怡的廖玉一進門，就看到吳達黑青著臉。
「說說吧，今天能再編出個什麼理由。」吳達開門見山。
自結婚以來，吳達對廖玉是疼愛有加，以這樣的口氣說話還沒有幾次。
廖玉怕火山就要爆發了，索性說實話吧。再說，她也真的編不出新鮮的理由了。
「老闆請我吃飯，我能不去嗎？」廖玉自知理虧，聲音象蚊子。
「請你，怎麼就沒有請我呀，那麼多人怎麼就請你一個呀，說實話吧，還幹了什麼？」鬼才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就僅僅是吃飯那麼簡單。
「吃了飯去跳舞了，什麼也沒有干。」廖玉小聲嘟囔著，聲音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見。「摟得挺緊吧，還開了房間了吧!」吳達的口氣硬起來，聲音很高，他已經處於憤怒，準確地說，已經處於瘋狂狀態了。
「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看我的，我們還要臉嗎？」吳達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朝地上摔去。
茶杯撞擊地面，突然爆裂的聲音清脆刺耳。廖玉一哆嗦，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吵鬧的聲音驚醒了隔壁的工友，引得兩個人推門進來勸架。廖玉嗚咽著，吳達也不再說話，畢竟家醜不能外揚。
怕女人哭幾乎是男人的通病。自打結婚，廖玉還沒有在他面前哭過。吳達心軟了，想起當時要不是自己趁著酒醉，霸王硬上弓，自己一個小裁縫，一輩子也娶不到廖玉這樣俊俏的女人。
「好了，阿玉，不哭了。」他從床頭扯了一塊衛生紙遞給了廖玉，並把她拉到了床邊，按著廖玉坐下。「我不管你幹了什麼，以後不要了。」他輕聲細語，反而安慰著廖玉。廖玉見吳達不再追究，也就停止了嗚咽。
兩人背對著背，各想各的心思。
還是吳達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屁股往後頂了頂廖玉的後背，口氣溫柔地說：「這裡是個花花世界，不比我們小地方，有錢的人太多。我們是來掙錢的，辛苦是本分，錢來的太容易，就會傷身體。人家一個大老闆，你跟著瞎跑，你又長得好看，我能放心嗎？聽話，以後不要再和他一塊出去了，好好乾活。」雖說吳達是個老實本分心眼又小的人，廖玉和老闆之間發生了什麼，他能猜想到。
吳達說完就翻過身來，抱緊了廖玉。「你說老闆不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當初你教我學裁縫，一有機會就抓我的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那時我還那麼小。後來還不是你把人家那樣了。」吳達本想開導一下的，沒想到反被廖玉反唇相譏，暫時也就沒話可說。
是呀，那時候廖玉已經是成熟的少女，他教她裁縫時，廖玉渾身都散發出少女特有的芳香，青春的氣息常使他浮想聯翩，想入非非。當廖玉學徒期已滿，就要離開他時，他才想出了要為她慶祝的法子，把個天真的廖玉灌多了酒。事前他並沒有想到後果，自己滿足之後，才心有餘悸。沒想到廖玉也只是痛哭一場，沒有別的行動，他才如釋重負。他知道，這輩子最對不起她的就是這件事情。
兩人後半夜無話，吳達偶爾傳出幾聲鬱悶的嘆息。
廖玉深夜歸來，又和老公吵鬧的事很快被隔壁的長舌傳開了，第二天上班后，廖玉感覺，工友們的目光和以前大不相同，包含著挖苦譏諷嘲笑，當然也有少數女人的羨慕。
廖玉繼續她的工作，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下午檢驗成品的時候，廖玉發現了一件褲子的做工有問題，她把監工叫到了她的辦公室問話，由於心情不好，口氣重了些。沒想到監工的脾氣比她還大，脫口說出她和老闆的醜事。這一下點到了廖玉的痛處，她掄起巴掌打了過去。這一巴掌，改變了廖玉在公司的前程。
那個監工跑到車間里，大喊狐狸精打人，言語間還挑明了廖玉和老闆的風流韻事。
保安來了，但監工和廖玉都不是一般的工人，他們無權處理，只能向人事部彙報。
人事部是公司的中層領導階層，一般都是老闆最信任的人擔任經理。秘密對於最信任的人就不是秘密，老闆染指廖玉的事，在人事部看來都是生活小節，但處理廖玉，還是要請示老闆的。他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必須同時處理。結果是兩人同時被開除出廠。
晚上老闆派人事部經理把廖玉叫走了，對於吳達的阻攔，廖玉置之不理。
談話就在老闆的辦公室進行，老闆主動問了廖玉的打算，廖玉不知道老闆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就氣沖沖地說：「我會做衣服，到哪裡都是靠幹活吃飯，不會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
老闆聽后哈哈大笑，把廖玉笑得莫名其妙。「你不用到什麼地方去了，你開個美容中心吧，一切都由我來操辦，辦好后你當老闆。」廖玉當然很快就接受了這不錯的建議。談完之後，老闆沒有邀廖玉出去，只交代要廖玉先好好在公司呆著，等他的消息。
中午開飯時，廖玉沒有到飯廳去，吳達照例把飯帶到了房間。
吳達低著頭只管吃，廖玉的飯放在桌子上，一動沒動。「吃飯吧，阿玉，身體要緊，你不要到別的地方去打工，就在這裡，什麼也不用做，我來養你，到了年終我們再一起回去。」吳達已吃了一半。
廖玉沒有說話，也沒有吃飯，她不知道該怎樣給吳達說美容中心的事情。這裡的生活環境，和那個山裡的小鎮相比，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如果有可能，她願意一輩子都留在這裡，但目前該怎麼辦呢。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如直接告訴吳達。
她端起碗來，扒拉了兩口，小聲地說：「老闆說要開一個美容中心，要我去負責，你看怎麼樣？」廖玉沒敢說老闆要為她開店。吳達剛吃完，他放下碗后，又把筷子平放在腕上，抬頭看著廖玉。「你說什麼，老闆要你去負責，你會美容還是會理髮，他為什麼要你去？這裡開除你，又要你到那裡，我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是的，老闆讓廖玉去干一件陌生的事情，實在不可思議。只有廖玉清楚老闆為什麼這樣做。
「管他呢，他要我去我就去，不會可以慢慢學嘛，我保證不胡來。」說這話連她自己都感到臉紅，她知道，老公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必須避重就輕。「你看著辦吧。」吳達說完站起來就氣哼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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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夜色中賓士了十幾個小時，黎明時還沒跑出河南境內，有車窗外的大片麥野為證。
一個多月前，廖玉就是經過這裡來到了西安。
車軌兩邊的溝壑里，到處都是落葉的灌木，其間還夾雜著不高的楊樹，有殘留的樹葉還在枝條上翻飛。想起吳達，廖玉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
那天她回到住處，已經接近零點。儘管小心翼翼，還是驚醒了吳達。
「你去了哪裡，這麼晚才回來。」吳達的聲音不高，但充斥著不滿和威嚴。
「開完會後，我感到不舒服，就到醫院去了。」廖玉早已找好了託詞，回答無可挑剔。
「你哪裡不舒服？」
「你還不知道呀？」廖玉似乎帶著責備的語氣。
吳達沒有吱聲，他知道廖玉要說什麼。那是生第二個孩子時，因為吳達兩天不在家，廖玉在滿月里沾了涼水，就落下了產後病，經常渾身疼痛，尤其是兩個太陽穴，疼起來像要炸裂似的。
吳達知道，廖玉的大姨媽（例假）又要來了，老毛病可能犯了。
「那也不會這麼長的時間。」吳達忍不住又問，「你和誰一塊去的？」
「我一個人去的，醫生打了三瓶點滴，用了幾個小時。」廖玉把謊撒得很圓。
脫衣服時，廖玉才想起老闆塞在她胸罩里的一疊錢，她裝著要去廁所，在衛生間里，她仔細地數著。全是千元的港幣，一共九張，整整九千元，她在燈下一張一張地仔細看，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鈔票。直到躺到床上，廖玉的心還在咚咚地跳。訂婚時，吳達送的財禮也就是八百。
她第一次和不是自己的男人發生了**關係，臉上火辣辣的。
廖玉繼續做她的工長，不過老闆每星期都要帶她出去，吃喝完畢，總要干那種事。如果說第一次還多少有點羞澀，那麼以後就看得淡了。廖玉自由她的想法，女人的**又不是米面罈子，拿一回少一把，用過之後還是那個樣子，又不少什麼，所以也就心安理得。
上坡容易下坡難，水往低處流，要不從古自今，評價風流女人時，怎麼都說水性楊花呢。廖玉沒有什麼文化，不懂得什麼叫墮落，她只知道，老闆能給她帶來身心的愉悅。雖然她沒有文化，但她知道，血氣方剛的男人見到漂亮女人時，都會甜言蜜語，甚至卑躬屈膝。她的美麗是一種資本，如果有機會，她要好好利用這筆父母贈與的資本。
有句話很經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闆約廖玉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再笨蛋的人也能看出貓膩來，吳達從議論的人群中走過，感到後背涼颼颼的。
在一個晚上，吳達在等廖玉回來。心曠神怡的廖玉一進門，就看到吳達黑青著臉。
「說說吧，今天能再編出個什麼理由。」吳達開門見山。
自結婚以來，吳達對廖玉是疼愛有加，以這樣的口氣說話還沒有幾次。
廖玉怕火山就要爆發了，索性說實話吧。再說，她也真的編不出新鮮的理由了。
「老闆請我吃飯，我能不去嗎？」廖玉自知理虧，聲音象蚊子。
「請你，怎麼就沒有請我呀，那麼多人怎麼就請你一個呀，說實話吧，還幹了什麼？」鬼才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就僅僅是吃飯那麼簡單。
「吃了飯去跳舞了，什麼也沒有干。」廖玉小聲嘟囔著，聲音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見。「摟得挺緊吧，還開了房間了吧!」吳達的口氣硬起來，聲音很高，他已經處於憤怒，準確地說，已經處於瘋狂狀態了。
「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看我的，我們還要臉嗎？」吳達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朝地上摔去。
茶杯撞擊地面，突然爆裂的聲音清脆刺耳。廖玉一哆嗦，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吵鬧的聲音驚醒了隔壁的工友，引得兩個人推門進來勸架。廖玉嗚咽著，吳達也不再說話，畢竟家醜不能外揚。
怕女人哭幾乎是男人的通病。自打結婚，廖玉還沒有在他面前哭過。吳達心軟了，想起當時要不是自己趁著酒醉，霸王硬上弓，自己一個小裁縫，一輩子也娶不到廖玉這樣俊俏的女人。
「好了，阿玉，不哭了。」他從床頭扯了一塊衛生紙遞給了廖玉，並把她拉到了床邊，按著廖玉坐下。「我不管你幹了什麼，以後不要了。」他輕聲細語，反而安慰著廖玉。廖玉見吳達不再追究，也就停止了嗚咽。
兩人背對著背，各想各的心思。
還是吳達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屁股往後頂了頂廖玉的後背，口氣溫柔地說：「這裡是個花花世界，不比我們小地方，有錢的人太多。我們是來掙錢的，辛苦是本分，錢來的太容易，就會傷身體。人家一個大老闆，你跟著瞎跑，你又長得好看，我能放心嗎？聽話，以後不要再和他一塊出去了，好好乾活。」雖說吳達是個老實本分心眼又小的人，廖玉和老闆之間發生了什麼，他能猜想到。
吳達說完就翻過身來，抱緊了廖玉。「你說老闆不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當初你教我學裁縫，一有機會就抓我的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那時我還那麼小。後來還不是你把人家那樣了。」吳達本想開導一下的，沒想到反被廖玉反唇相譏，暫時也就沒話可說。
是呀，那時候廖玉已經是成熟的少女，他教她裁縫時，廖玉渾身都散發出少女特有的芳香，青春的氣息常使他浮想聯翩，想入非非。當廖玉學徒期已滿，就要離開他時，他才想出了要為她慶祝的法子，把個天真的廖玉灌多了酒。事前他並沒有想到後果，自己滿足之後，才心有餘悸。沒想到廖玉也只是痛哭一場，沒有別的行動，他才如釋重負。他知道，這輩子最對不起她的就是這件事情。
兩人後半夜無話，吳達偶爾傳出幾聲鬱悶的嘆息。
廖玉深夜歸來，又和老公吵鬧的事很快被隔壁的長舌傳開了，第二天上班后，廖玉感覺，工友們的目光和以前大不相同，包含著挖苦譏諷嘲笑，當然也有少數女人的羨慕。
廖玉繼續她的工作，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下午檢驗成品的時候，廖玉發現了一件褲子的做工有問題，她把監工叫到了她的辦公室問話，由於心情不好，口氣重了些。沒想到監工的脾氣比她還大，脫口說出她和老闆的醜事。這一下點到了廖玉的痛處，她掄起巴掌打了過去。這一巴掌，改變了廖玉在公司的前程。
那個監工跑到車間里，大喊狐狸精打人，言語間還挑明了廖玉和老闆的風流韻事。
保安來了，但監工和廖玉都不是一般的工人，他們無權處理，只能向人事部彙報。
人事部是公司的中層領導階層，一般都是老闆最信任的人擔任經理。秘密對於最信任的人就不是秘密，老闆染指廖玉的事，在人事部看來都是生活小節，但處理廖玉，還是要請示老闆的。他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必須同時處理。結果是兩人同時被開除出廠。
晚上老闆派人事部經理把廖玉叫走了，對於吳達的阻攔，廖玉置之不理。
談話就在老闆的辦公室進行，老闆主動問了廖玉的打算，廖玉不知道老闆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就氣沖沖地說：「我會做衣服，到哪裡都是靠幹活吃飯，不會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
老闆聽后哈哈大笑，把廖玉笑得莫名其妙。「你不用到什麼地方去了，你開個美容中心吧，一切都由我來操辦，辦好后你當老闆。」廖玉當然很快就接受了這不錯的建議。談完之後，老闆沒有邀廖玉出去，只交代要廖玉先好好在公司呆著，等他的消息。
中午開飯時，廖玉沒有到飯廳去，吳達照例把飯帶到了房間。
吳達低著頭只管吃，廖玉的飯放在桌子上，一動沒動。「吃飯吧，阿玉，身體要緊，你不要到別的地方去打工，就在這裡，什麼也不用做，我來養你，到了年終我們再一起回去。」吳達已吃了一半。
廖玉沒有說話，也沒有吃飯，她不知道該怎樣給吳達說美容中心的事情。這裡的生活環境，和那個山裡的小鎮相比，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如果有可能，她願意一輩子都留在這裡，但目前該怎麼辦呢。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如直接告訴吳達。
她端起碗來，扒拉了兩口，小聲地說：「老闆說要開一個美容中心，要我去負責，你看怎麼樣？」廖玉沒敢說老闆要為她開店。吳達剛吃完，他放下碗后，又把筷子平放在腕上，抬頭看著廖玉。「你說什麼，老闆要你去負責，你會美容還是會理髮，他為什麼要你去？這裡開除你，又要你到那裡，我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是的，老闆讓廖玉去干一件陌生的事情，實在不可思議。只有廖玉清楚老闆為什麼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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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夜色中賓士了十幾個小時，黎明時還沒跑出河南境內，有車窗外的大片麥野為證。
一個多月前，廖玉就是經過這裡來到了西安。
車軌兩邊的溝壑里，到處都是落葉的灌木，其間還夾雜著不高的楊樹，有殘留的樹葉還在枝條上翻飛。想起吳達，廖玉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
那天她回到住處，已經接近零點。儘管小心翼翼，還是驚醒了吳達。
「你去了哪裡，這麼晚才回來。」吳達的聲音不高，但充斥著不滿和威嚴。
「開完會後，我感到不舒服，就到醫院去了。」廖玉早已找好了託詞，回答無可挑剔。
「你哪裡不舒服？」
「你還不知道呀？」廖玉似乎帶著責備的語氣。
吳達沒有吱聲，他知道廖玉要說什麼。那是生第二個孩子時，因為吳達兩天不在家，廖玉在滿月里沾了涼水，就落下了產後病，經常渾身疼痛，尤其是兩個太陽穴，疼起來像要炸裂似的。
吳達知道，廖玉的大姨媽（例假）又要來了，老毛病可能犯了。
「那也不會這麼長的時間。」吳達忍不住又問，「你和誰一塊去的？」
「我一個人去的，醫生打了三瓶點滴，用了幾個小時。」廖玉把謊撒得很圓。
脫衣服時，廖玉才想起老闆塞在她胸罩里的一疊錢，她裝著要去廁所，在衛生間里，她仔細地數著。全是千元的港幣，一共九張，整整九千元，她在燈下一張一張地仔細看，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鈔票。直到躺到床上，廖玉的心還在咚咚地跳。訂婚時，吳達送的財禮也就是八百。
她第一次和不是自己的男人發生了**關係，臉上火辣辣的。
廖玉繼續做她的工長，不過老闆每星期都要帶她出去，吃喝完畢，總要干那種事。如果說第一次還多少有點羞澀，那麼以後就看得淡了。廖玉自由她的想法，女人的**又不是米面罈子，拿一回少一把，用過之後還是那個樣子，又不少什麼，所以也就心安理得。
上坡容易下坡難，水往低處流，要不從古自今，評價風流女人時，怎麼都說水性楊花呢。廖玉沒有什麼文化，不懂得什麼叫墮落，她只知道，老闆能給她帶來身心的愉悅。雖然她沒有文化，但她知道，血氣方剛的男人見到漂亮女人時，都會甜言蜜語，甚至卑躬屈膝。她的美麗是一種資本，如果有機會，她要好好利用這筆父母贈與的資本。
有句話很經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闆約廖玉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再笨蛋的人也能看出貓膩來，吳達從議論的人群中走過，感到後背涼颼颼的。
在一個晚上，吳達在等廖玉回來。心曠神怡的廖玉一進門，就看到吳達黑青著臉。
「說說吧，今天能再編出個什麼理由。」吳達開門見山。
自結婚以來，吳達對廖玉是疼愛有加，以這樣的口氣說話還沒有幾次。
廖玉怕火山就要爆發了，索性說實話吧。再說，她也真的編不出新鮮的理由了。
「老闆請我吃飯，我能不去嗎？」廖玉自知理虧，聲音象蚊子。
「請你，怎麼就沒有請我呀，那麼多人怎麼就請你一個呀，說實話吧，還幹了什麼？」鬼才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就僅僅是吃飯那麼簡單。
「吃了飯去跳舞了，什麼也沒有干。」廖玉小聲嘟囔著，聲音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見。「摟得挺緊吧，還開了房間了吧!」吳達的口氣硬起來，聲音很高，他已經處於憤怒，準確地說，已經處於瘋狂狀態了。
「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看我的，我們還要臉嗎？」吳達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朝地上摔去。
茶杯撞擊地面，突然爆裂的聲音清脆刺耳。廖玉一哆嗦，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吵鬧的聲音驚醒了隔壁的工友，引得兩個人推門進來勸架。廖玉嗚咽著，吳達也不再說話，畢竟家醜不能外揚。
怕女人哭幾乎是男人的通病。自打結婚，廖玉還沒有在他面前哭過。吳達心軟了，想起當時要不是自己趁著酒醉，霸王硬上弓，自己一個小裁縫，一輩子也娶不到廖玉這樣俊俏的女人。
「好了，阿玉，不哭了。」他從床頭扯了一塊衛生紙遞給了廖玉，並把她拉到了床邊，按著廖玉坐下。「我不管你幹了什麼，以後不要了。」他輕聲細語，反而安慰著廖玉。廖玉見吳達不再追究，也就停止了嗚咽。
兩人背對著背，各想各的心思。
還是吳達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屁股往後頂了頂廖玉的後背，口氣溫柔地說：「這裡是個花花世界，不比我們小地方，有錢的人太多。我們是來掙錢的，辛苦是本分，錢來的太容易，就會傷身體。人家一個大老闆，你跟著瞎跑，你又長得好看，我能放心嗎？聽話，以後不要再和他一塊出去了，好好乾活。」雖說吳達是個老實本分心眼又小的人，廖玉和老闆之間發生了什麼，他能猜想到。
吳達說完就翻過身來，抱緊了廖玉。「你說老闆不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當初你教我學裁縫，一有機會就抓我的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那時我還那麼小。後來還不是你把人家那樣了。」吳達本想開導一下的，沒想到反被廖玉反唇相譏，暫時也就沒話可說。
是呀，那時候廖玉已經是成熟的少女，他教她裁縫時，廖玉渾身都散發出少女特有的芳香，青春的氣息常使他浮想聯翩，想入非非。當廖玉學徒期已滿，就要離開他時，他才想出了要為她慶祝的法子，把個天真的廖玉灌多了酒。事前他並沒有想到後果，自己滿足之後，才心有餘悸。沒想到廖玉也只是痛哭一場，沒有別的行動，他才如釋重負。他知道，這輩子最對不起她的就是這件事情。
兩人後半夜無話，吳達偶爾傳出幾聲鬱悶的嘆息。
廖玉深夜歸來，又和老公吵鬧的事很快被隔壁的長舌傳開了，第二天上班后，廖玉感覺，工友們的目光和以前大不相同，包含著挖苦譏諷嘲笑，當然也有少數女人的羨慕。
廖玉繼續她的工作，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下午檢驗成品的時候，廖玉發現了一件褲子的做工有問題，她把監工叫到了她的辦公室問話，由於心情不好，口氣重了些。沒想到監工的脾氣比她還大，脫口說出她和老闆的醜事。這一下點到了廖玉的痛處，她掄起巴掌打了過去。這一巴掌，改變了廖玉在公司的前程。
那個監工跑到車間里，大喊狐狸精打人，言語間還挑明了廖玉和老闆的風流韻事。
保安來了，但監工和廖玉都不是一般的工人，他們無權處理，只能向人事部彙報。
人事部是公司的中層領導階層，一般都是老闆最信任的人擔任經理。秘密對於最信任的人就不是秘密，老闆染指廖玉的事，在人事部看來都是生活小節，但處理廖玉，還是要請示老闆的。他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必須同時處理。結果是兩人同時被開除出廠。
晚上老闆派人事部經理把廖玉叫走了，對於吳達的阻攔，廖玉置之不理。
談話就在老闆的辦公室進行，老闆主動問了廖玉的打算，廖玉不知道老闆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就氣沖沖地說：「我會做衣服，到哪裡都是靠幹活吃飯，不會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
老闆聽后哈哈大笑，把廖玉笑得莫名其妙。「你不用到什麼地方去了，你開個美容中心吧，一切都由我來操辦，辦好后你當老闆。」廖玉當然很快就接受了這不錯的建議。談完之後，老闆沒有邀廖玉出去，只交代要廖玉先好好在公司呆著，等他的消息。
中午開飯時，廖玉沒有到飯廳去，吳達照例把飯帶到了房間。
吳達低著頭只管吃，廖玉的飯放在桌子上，一動沒動。「吃飯吧，阿玉，身體要緊，你不要到別的地方去打工，就在這裡，什麼也不用做，我來養你，到了年終我們再一起回去。」吳達已吃了一半。
廖玉沒有說話，也沒有吃飯，她不知道該怎樣給吳達說美容中心的事情。這裡的生活環境，和那個山裡的小鎮相比，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如果有可能，她願意一輩子都留在這裡，但目前該怎麼辦呢。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如直接告訴吳達。
她端起碗來，扒拉了兩口，小聲地說：「老闆說要開一個美容中心，要我去負責，你看怎麼樣？」廖玉沒敢說老闆要為她開店。吳達剛吃完，他放下碗后，又把筷子平放在腕上，抬頭看著廖玉。「你說什麼，老闆要你去負責，你會美容還是會理髮，他為什麼要你去？這裡開除你，又要你到那裡，我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是的，老闆讓廖玉去干一件陌生的事情，實在不可思議。只有廖玉清楚老闆為什麼這樣做。
「管他呢，他要我去我就去，不會可以慢慢學嘛，我保證不胡來。」說這話連她自己都感到臉紅，她知道，老公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必須避重就輕。「你看著辦吧。」吳達說完站起來就氣哼哼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