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滅亡

突然傳了一陣刺耳的兩聲「錚錚！」

「尤兄還有什麼好戲？」

夏侯君天轉頭道：「魔王如果真的是為了她而來，那便請回吧，見了她也沒有。」

寧尚面上僵硬片刻，隨即又大笑道：「那就當本座是來看看你這位好友的吧。不過尤兄似乎心情不佳，本座就先告辭。」

夏侯君天揉了一下眉心，閉眼的剎那間，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噩夢裏的場景又一一浮現……

三百年前的尤潯奕滿心歡喜騎在馬上，帶着新娘子踏入候府大門，但從轎子上下來的，卻是一個提着劍雙眼腥紅的瘋子。

尤向晚就躺在他腳下，身體還在不斷流着血。

那時候他在想：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他不夠好？

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今天本來要成為他的世子妃的這個人。

第一次見面她笑嘻嘻地說她叫宋窈，可其實她叫顏月，他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綉女，可其實她是無規組長，青月綉紡底下藏着巨大的密室。

而現在呢？眼前這個在大婚之日屠他滿門的瘋子又是誰？

她的身份一層包着一層，讓人永遠也看不清。

尤潯奕瞬間墜入深淵，在地獄里被萬千惡鬼拉扯，他看見拚命伸手拉扯他的惡鬼里，有許多張猙獰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爹、娘、姐姐、宋江、奶娘……和候府的許多人。

所以惡鬼都在重複一句話：「替我們報仇！」

有鬼差帶他去見了閻王，閻王說他陽壽未盡，魂魄卻誤入地獄，於是讓鬼差引他回了人間。

在地獄遊盪一圈，尤潯奕還是回到了人間。

他什麼都沒了，只剩下心裏的濃稠的恨意，牢牢記住了那句：「替我們報仇」，一步一步走出候府。

他與魔王寧尚合作，找了三百年，終於找到了……

夜楚菲還是回到了無名山，但她不敢面對乾桀。

「我為你取字無念，就是要你忘記舊事，不要執著於過去，那個過去不屬於你，那些舊事跟你也沒關係。」

夜楚菲緩緩轉過身來，冰冷的指尖觸碰他的掌心，寫下一行字：那個人不是他。

「為師知道。」

乾桀以為她會問「那他是誰？」但沒想到她問的卻是：「那我是誰？」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良久，夜楚菲自知這個問題十分為難，便搖著頭站起來，自顧自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取出一瓷瓶，服下一顆丹藥。

喉嚨里的疼痛感瞬間消去，聲音卻還很沙啞。

夜楚菲在乾桀面前鄭重跪下，拜了三拜，「弟子已經將玄月層層封印，自知罪孽深重，恐怕污了師父的名聲，今日便離開這無名山。弟子能拜您為師，是祖上積德，三生有幸。往後，還望師父保重！」

夜楚菲含着淚說完，又磕了三下頭，終於起身離去，一路都未回頭。

這次乾桀也沒有挽留，沒有叮囑，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坐在原位端著早已涼透了的茶水。

到了黃昏時，站在山頂眺望遠處的皇宮。

……

靖安二十年，懷安王夏侯君天率兵攻入北冥皇宮，北冥滅亡，南楚一躍成為大陸最強國。

而功勞最大的懷安王卻並沒有接受任何封賞，隻身回了東南封地，繼續當個閑散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