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南城的快樂

第34章 南城的快樂

看來我無法擺脫這小魔頭,駐足轉頭:「你丫的閉嘴,逛窯子都被你說的這麼光面堂皇,能不能消停些。」

「我草,這買賣公平的事情,怎麼着?我給錢,她樂意,還礙著別人什麼事兒了?」

我指指天、指指地:「這裏是幾百年的文明,沒聽說過逛窯子是天經地義擺上枱面的,積點口德,我才被老子禁足,剛能出來放風,你讓我去南城衚衕,想整死我啊?」

「呦,你家老子夠邪性的,男人不去那個地方開蒙,對自家丫鬟下手啊?」

「你丫的長我幾歲,我說話盡量不帶髒字,看着我,誒,范大公子,我,八歲,你聽說過哪個八歲的男人去開蒙男女的事情?」

「我呀!范爺我就七歲開蒙,怎麼了?今年十二歲,八大胡同沒不知道我大名的,遇事兒了提我,看好使不好使,今兒,我也不和你墨跡了,也看出你這慫包軟蛋的樣兒了,得了,在家做鱉孫兒吧,走了,誒,別出去提我是你同學,丟人。」

「你大爺的,你才是鱉孫兒,等等,你丫的等一下!」

屁股上噴著劣質汽油的四輪車「吱呀」一聲停在了我前方,沒有燃燒充分的一氧化氮讓我窒息,我緊走兩步拉開後門,對着那個扛槍的大兵大叫:「裏面點,讓小爺進去。」

范喜志回頭瞪着我:「誒誒誒,幹什麼呀?」

「南城衚衕啊?」

范喜志一愣旋即咧著嘴笑:「我草,這就上路了?走着。」

「少爺、少爺,你這是去那兒?」

車前方丫頭妮兒站在台階處,看到上車,趕緊大聲地問。

「我和同學去畫室一趟,有事兒,馬上回來。」

范喜志趴着窗戶扭頭看丫頭妮兒,轉頭問我:「誰呀?這丫頭可是長開了,在過幾年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我掃了他一眼:「我媳婦兒,看什麼看?」

范喜志再次扭頭看到丫頭妮兒踮着腳張望,他的嘴巴里發出陣陣浪聲浪調的怪異笑聲,如鬼哭靈堂,怪異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有范喜志的領路,這南城的衚衕可就讓我開了眼界,姿色各有千秋,省份不同,溫柔的效果更是不同,他嘴裏的白兔更是千姿百態。

若有活靶子作為畫者的模特,你得畫技肯定突風猛進,范喜志更喜歡全裸,而我更喜歡含蓄一點的美,但是,他的畫總是半途而廢,後面的部分經常是讓我來代替,我和他是同類人。

的確,我和范喜志是同類人,臭味相同,其目的絕對不是為了成為世界級的畫家,只是探秘,探求人類遮掩下的秘密,他付諸於行動,而我,只是用眼睛感知。

好景不長,真的不長,就是半個冬天和一個不完整的正月。

短短的歲月讓我覽盡人間百態,聽了無數的故事,可以分出很多類別,也可以編撰成集,然而我只是一個孤獨的看客,只是看客而已。

我們友情結束的那個下午,一個小分隊包圍了我們所在的妙趣閣,一位中年軍官帶着衛兵大步而入,所有的嘈雜都瞬間凝固。

中年人走到范喜志身前抬手敬禮:「少爺,參謀長讓我請您回去。」

范喜志懶洋洋地擺頭:「怎麼着?有人告我黑狀了?」

中年人搖搖頭:「參謀長聽到了別人議論,在家已經鬧翻了天。」

「行吧,道聽途說也能算數?這老爺子真火氣大,走了,誒,給江家二少爺叫輛車,派兩個人送回去。」

自此,我和他臭味相投的酒色友誼徹底斷裂,同在四九城,此一別有近十載。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淡,我再也不想去南城,就連吃飯都懶得去,人世間太多的醜惡和歡愉灼傷着我幼小的心靈。

我很拒絕聽什麼悲慘的故事,我有了更多的時光沉浸在刁五爺的訓練中。

強身方能報國衛家,但是,我用了三年多依然無法擺脫我瘦弱的病怏怏的身軀,不,不能這麼絕對,至少,我比一般人看似健康,離刁五爺的預期相差甚遠,更不要提蘇九天的夢想。

1937年的7月,暑假還沒有到來,炮聲已經開始零碎地響起。

我十一歲,小學在讀,丫頭妮兒十二歲,秋季入學就是中學,蘇子林同樣。

我沒有體會到北平軍民的團結,也沒有感受到浴血沙場的壯烈,然而卻設身處地得架在在南逃的擁擠火車上。

是的,蘇九天安排的,他強烈地感受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黑暗,但是他沒有想到上海也即將變天,只不過差了那麼一閃而過的時間。

江婉兒哀求地看着蘇九天:「蘇生,我們一起走吧。」

蘇九天搖搖頭,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我有要事在身,走不開,北平的天要變,但是結果誰都不知道,你們南下就當探親,該回家看看了。」

「蘇生,我的心怎麼這麼亂呢?」

「南下就苦了你和文嫂了,兩個女人帶着三個孩子,我也是不放心,讓刁五爺送你們到上海,然後他在回來,他的口音在南方也不安全,就是你們幾個,從上海一定要包船回家,不要與人同行,也不要在上海停留,有事情最好發電報,不要發這裏,發到東營西側刁記雜貨鋪。」

「刁記?」

「嗯,這個地址好記,刁五爺的姓,會有人給我送過來。」

蘇九天口中的東營就是東長安街電報營業處,他們作為政府特務,好多暗處的東西並不為人所知,今天能暴露這一個地址,那後面就連着一串螞蚱,這屬於機密。

我還小,當然懶得理這些機密不機密的,反正知道這是一次長途旅行,而且是下江南,看膩了這昏黃的天當然想看看母親口中的青山綠水。

南下的火車能把人顛碎,空氣能把人嗆死,人多的能把人擠成照片,多虧了有刁五爺,我們幾個方能在無寸步立足之地的角落得以安置。

無聊的旅程也許是聽故事的好時光,日本人來了,文嫂的回憶也打開了,故事短暫卻含着無限的哀怨,我終於知道日本鬼子原來是如此的邪惡,幾乎毫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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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門上紅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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