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襲

叢林的夜晚和城鎮不同，工廠外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猛獸凶禽似鬼魅般出沒。

伐木廠內燭火搖曳，巡夜工人手提油燈來會踱步，為保證睡眠以便白天撤離，每三小時換一批休息。漫漫長夜，守夜人在緊張與乏味中，熬著酷熱消磨時間。

房頂，六人盤踞其上，祖奶奶叼著煙在靜心打坐，賈先與紀德彪呼呼大睡，賽特、哈拉少、文昌一起打牌，全然沒有樓下眾人如臨大敵的感覺。

約摸凌晨兩點，打牌三人突然起身，發覺四周陣陣殺氣，正悄無聲息地逼近，趕忙通知所有人。德彪被叫醒后，上手第一句卻是：「雞不是有夜盲症嗎？」

「你說的是凡雞，咱們雞哥是啥？那是仙雞。他還有一遠親，更牛逼，昴日星官，聽說過不？」賈先回答完揉開迷濛的雙眼。

「北北北面，東東面。」說時遲那時快，哈拉少話沒說完，兩發照明彈射出，瞬間視線所及之處亮如白晝。

廠房內亂聲一片，隨後工友手提巨斧、火把，聚集在廠房前後門口。靠四處劫掠村鎮生存的土著蠻兵們，身穿獸皮頭插羽毛，正吱哇亂喊地全速衝來，個個臉上用油彩塗得花里胡哨。距工廠三十餘步，工人將火把扔出，轟得一下，澆築的煤油瞬時點燃。黃色粉末從空中降下，孢壁牆與火焰完美融合，率先衝進陷阱的土人被火海燒個正著，在赤焰里鬼打牆逃不出來，疼得那是連蹦帶跳，但頭髮眉毛燒掉一大把了，愣是沒死一個。

杜廠長趕忙問：「文先生，怎麼辦？咱被包圍了。」

「是呀，前後都是人，我們怕是頂不住。」工長杜佛說。

「要不找個人少的地方突圍？衝出去多少是多少吧！」有工人提議。

「靜一靜。都聽文先生的。」廠長說。

「先守住廠房，然後咱見機行事，只要能抓住機會，就能以少勝多。」雞哥回答，順便觀察敵方陣型。

突得，數道流星索自火牆背後飛出，幾個工人應聲到底沒了氣息。文昌右手揚起，一口玉碗飛升空中，灑落滴滴營養雞湯，死了的救不活，但幾名受傷倒地的工友，只覺如沐春風，周身疼痛減輕，傷口快速癒合。

嗖！火箭彈射向無人盯防區域，爆炸掀飛繞至後方企圖偷襲的蠻兵，哈拉少放下火箭筒再次裝填。蘇聯老兵果然人狠話不多，簡單幾下，又炸飛一波土人。這場面，套用大詩人乾隆同志的那首絕句：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二三十個好多個，飛入灌木都不見。

論單挑或者打群架，原急診科干架達人紀德彪還從沒怕過，但身邊終究有個老人，身為紅旗下長大的四有青年，真怕土人武丟個鍋碗瓢盆的砸到老人，忙蹲在祖老太太跟前問：「奶奶，您趕緊躲躲吧？」

（本章未完，請翻頁）

祖奶奶依舊雙目緊閉，豪橫地說：「躲？香蕉你個芭樂！幾個土人，還不夠我打三圈的。」

「這不是怕傷到您老人家嘛，」

「哼！我老人家還想撐撐筋骨。」

幾個土人用獸皮筋拴緊兩棵巨樹，哼哧哼哧向後拉緊皮筋，中間架上刨削過的粗木當箭，原始炮弩誕生。破空聲低沉，木箭飛行緩慢而有力，擊穿廠房牆壁，深深插入其中，有個伐木工被穿牆而入的木箭擊中頭部，當場斃命。

「廠長，杜強死啦！」「廠長，杜象快不行啦！」「廠長…」幾個工人扶著倒地沒被釘死的同事哭喊。

數聲木板碎裂聲傳來，室內煙塵揚起，投射而來的石塊將牆壁撞出大洞，同時又被砸傷兩個工人。土人眨眼功夫就攻到廠房門口，他們身後，十幾個薩滿巫師高舉鞭子，全身扭動中吟唱詭異歌謠，賈先心知不妙，這是法術攻擊的起手式，趕忙一手一個提起伐木工，順帶右腳把另一個工友向鐵梯上踢去。地面頃刻間由熱轉燙，烈火熊熊升起，赤焰隨薩滿身形同步跳動。

哈拉少轉移目標，瞄準薩滿裝彈發射，敵人仿若水中倒影，爆炸的威力加上旋起的氣浪，竟未造成任何傷害，炸起的碎石泥沙倒是請對方吃了一嘴灰。歷經二戰洗禮，哈老炮的鎮定無需多言，右手收筒，左手張弓，再右手抽回時已兩指夾箭，來回交替一氣呵成，射電弓配驚雷箭，主魔副物的雙攻武器。弓弦響，箭支電光嚯嚯，電花噼啪，直擊薩滿面門而去，耀眼爆閃與炸雷聲同起，中箭者消失，空留地上炸坑。

「中中陰身。」哈拉少鬱悶道。中陰身，魂魄離體后所化人形，一般人死後化作中陰身。然修道人士可魂魄自由進出軀體，中陰身被強力襲擊打散后，三魂七魄則即刻回歸肉體。

緊接著第二輪原始巨弩來襲，地面火焰持續燃燒不斷，流星索通過大門和牆上破洞朝工人飛來。戰勢明顯蠻兵人數佔優且火力充沛，而己方打得熱鬧卻未成功擊殺一人。鐵梯上工友們緊縮脖子，在欄杆后動彈不得。門外，賽特繼續掄起權杖上下翻飛，左捶右敲，舞得呼呼生風，閃轉騰挪間和土人打成一片，祖奶奶聲音自上方傳來：帶人上房頂。

無需多言，文昌、賈先、賽特三人連扔帶踢，干穿房頂把工友送到上面。看到對方企圖繼續轟擊廠房，要把大家打落火海，紀德彪上前左手叉腰，右手持喇叭，首次釋放嘲罵技能。

「嘿！猴崽子們，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打家劫舍來了嘛！俺一看就看出來嘞，你們就不是啥好人。哎呀，俺見過丑的，沒見過你們這麼丑的，臉丑，心也丑。能打又怎樣？俺看你們也就是群六寸釘，只能在地上鬧騰。有本事上來打呀！沒本事吧？呸！小樣！」紀德彪終於找到些狀態。

醫生同志手上的高頻喇叭聲波來回震蕩，激得敵

（本章未完，請翻頁）

方汗毛豎起，腦袋發脹，怒氣上升，屬典型的心理攻擊招數。看著像個小頭目的蠻兵嚷道：「你有種下來！」

「俺不下去，你有本事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

「俺就不下去，就不下去。你上來，看俺打不死你。」

薩滿們趁雙方在打毫無營養的嘴仗，趁機變化舞姿，召喚出團團火球準備砸下。廠長助理杜德指指驟然明亮的上空，示意火雨落下，大家恐是在劫難逃。

「你就是不敢上來，知道為啥嗎？因為你發形不配臉形，臉形不配身形，身形不配腿形，你就是個畸形！是爺們兒就上來，不然你就是個雛。」

「好！你等著！」在高頻聲波作用下，小頭目被老紀氣得焦躁到不行便一口答應，點出二十來個土人戰士跟隨上房應戰。

「你不就仗著大刀片子和棒槌多嘛，你不就仗著薩滿遠攻開路嘛，沒那些意兒，你算個啥？你算個啥？你就是個縮頭的烏龜，殼還是軟的。有種俺們用拳頭練練。」

小頭目命薩滿收起法術，二十來個土人在房下丟棄兵器，手腳並用向上攀爬。見對方果然中計，紀德彪竊喜不以。說起啥揮拳打架，祖籍山東的新上海人紀醫生武德充沛，還罕有敗績，倒不是學過什麼擒拿格鬥，主要耍得一手王八拳，什麼踢襠扣眼抓頭髮，不上檯面的招數通通不在話下。其彪炳個人史冊的一戰便是穿越前半年，隻身單挑一群醫鬧，用折凳把地痞直接從急診科大廳捶進手術室縫針，醫院為此還賠了不少錢。誰叫德彪同志業務水平過硬，還有一個當院長的爹呢！

土人爬上房頂，呈品字形站開，小頭目走上前，卡巴卡巴兩手指關節捏的作響，活脫脫反派角色造型。身後的雜兵面露不屑，彷彿對方已與屍體無異，期待自家大哥上演貓嬉耗子的戲碼。

「誰先來？」小頭目用凜冽的目光掃過一圈，生冷地問。

「俺！在下浦東紀德彪，江湖人稱折凳小王子。」反正相互打不出人命，除非對方是自己的任務擊殺目標。所以老紀一時心血來潮，直接收起喇叭，上前拱手抱拳來了段惡趣味，然後擺出黃飛鴻的虎鶴雙形。這動作，老紀太熟了，當初看綜藝節目《奔跑吧》，影星鄭凱特意做過演示，現在依葫蘆畫瓢擺一下。這逼裝得，嘖嘖，爽！

木花世界的小頭目哪兒聽說過浦東呀？於是回道：「本大爺這就滿足你願望，打到你終生坐折凳！」言罷，左手在前作格擋預備姿態，右拳在身側，目標直取紀德彪咽喉。

山頂上，近衛軍奔入帳篷向阿努比斯彙報：「稟告神座，夜不收來報，前方看到上神了。」

「我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