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滿門奇葩

五緣鎮雖稱作鎮，但足有縣城大小，下轄鄉村十六座，皆是物嬈豐沛、魚米之鄉。

領取保障住房，老紀房票到手，順導航找到三元村一戶三進四合院，門上木牌赫然寫著「雞湯」二字。宅子外觀簡約大氣，坐落鎮南，距官道不足兩里，這要是擱上海，房價至少六百萬起，如今可是免費的。紀德彪同志尋思，要是能把爹媽接來享福……呃……怕是得嚇死，指不定裡面蹦出些什麼孽障。

果不其然，一位肌肉發達的健美雞將門打開，金鏈子、墨鏡、花襯衫、大褲衩，這貨全身上下透出濃濃的海南島氣息。原來這雞精是房東。保障住房為戶部官辦廉租，房東提供房屋可享政策扶持優惠。

沙灘雞將新人迎進院內，另有四戶居民正相互閑聊，雞兄向德彪進行介紹：「我叫文昌。左邊這位紅傘傘白桿桿的是毒蘑菇精賈仙，要是哪天想看小人跳舞了，就對他來上一口，放心，也就毒暈兩個時辰。」

「久仰久仰！兩位大名在俺們那兒，非常著名。」紀德彪忙上握手。這能不著名嗎？海南文昌雞，做成椰子雞，肉頭鮮嫩無比還不柴。至於蘑菇頭，網上都有歌曲膾炙人口了。

土豚頭對老紀笑侃：「嘿嘿！他倆湊一起正好一碗毒雞湯。」

「滾！大丁丁長臉上的怪物。」賈先立即回罵。

雞哥指著土豚腦袋，向德彪繼續介紹：「這位是埃及主神之一，執掌沙漠和風暴的賽特。哪天要是出門執行任務被欺負了，找這哥們兒幫忙沒錯，一大家子神仙替你出頭。」

賽特脖子一伸，臉直接懟到文昌跟前，手指自己搶白：「來來來，張開你的雞眼看看，這麼帥的臉，一瞪眼都能帥死一片。還需要我家來撐場面？」

「彪子，聽哥一句勸，離這禽獸二人組遠點。」賈先天生自來熟，雙手揣進袖筒，滿臉關愛兒童的眼神望向文昌與賽特，隨後搶過話頭介紹右邊斯拉夫人：「他是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彼得·奧維伊奇·哈拉少。少哥就名字長點兒，別看人家話不多，他可是蘇聯的二戰老炮，神狙手一個，666啊！凡是能biu的，端手上直接一發入魂。」

哈拉少同志解釋說：「呃話話呃話不多是因為我有呃有點兒結巴，特特別是呃著著急的時候。」

「來，哥再給你隆重介紹這位長輩，我們屯的大作家，一本書都沒賣出去的大文豪，姓祖名奶奶的祖奶奶。年紀嘛，反正比我們加一起都大。」蘑菇精賈先一氣兒把人介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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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長得還挺後生，小胳膊小腿的，身板看著也算硬朗。就不知道抗不抗揍。」祖奶奶面容兇悍，目嘴上叼著煙，怎麼看都是山寨女匪首的形象，老太太嗓門洪亮地大笑起來，「平時空了就多操練操練，以後方便做任務。」

眾人一頓白乎，待安頓停當，老紀往院子里躺椅上癱倒，摸出執業證和工牌仔細端詳。證和原先醫師執業證相似，唯獨多了職稱欄。兩寸照片下有個鋼印，名字、生日不變，但看後面，老紀不由得嘴角抽搐。執業證號：昆罵鑒【丙寅】310-majie-8384，執業範圍：罵街，職稱：執業罵手，發證單位：崑崙懸浮境禮部口才司，崑崙懸浮境戶部職業技能鑒定司，蓋雙章。工牌成圓形，大拇指指腹大小，胸針形制，內存個人信息，材質不明。

德彪休息不多時，門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場面甚是宏大。居委會書吏阿汪頭前敲鑼開道，書吏阿喵手提禮物緊跟在後，書記阿牛率眾鄰里前來祝賀雞湯喜添新人。懸浮境眾生與天地同春，日月同庚，無輪迴轉世之苦，須機緣恰逢檔口，方才有新員進入，且城鎮眾多，故三元村已近百年未添丁口。

轟轟烈烈的流水宴，按當地三進三出的規制，席面大擺六天。所謂三進，即從外向內。村外席，示意迎接；村內席，意為接納；家中席，落地生根。三出，家中席，含茁壯成長之意；村內席，示意勇於擔當；村外席，意為頂天立地，志在四方。雖宴席立意甚高，鄰里街坊共同操持料理，但架不住連吃六天。

第七天，流水席終於結束。開拖拉機的糞球哥來了，六天造的濕垃圾和排泄物被搓揉成球。大哥典型屬於低調務實型，三下五除二，直接一腳油門拉走，空氣中再次留下腥臭，久久得以消散。

好在德彪醫生以前有打架經驗，隔三差五在急救科和酒鬼、醫鬧干一出，最拿手的就是用折凳拍人，架打多了自然皮糙肉厚，耐摔。所以學著駕馭坐騎，連摔無數次都不至於七葷八素。轉眼幾天後，算是將坐騎特性大致了解，但依舊騎術有待提升。關鍵這玩意兒是個酒壺，坐著極為彆扭，一無坐墊，二無把手，三沒腳蹬，四還是倒著飛，壺底沖前，口子朝後噴射氣流，壺身還遮擋部分視線，怎麼看都不符合空氣動力學。

某日，庭院中，文昌雞召喚眾人共飲下午茶，席間摸出信封，當大家面展開，剛欲公布團隊任務，長遠鏢局趟子手奔雷掌豺二躍過門檻，三步大踏，一記縱身騰入眾人當中，抬手拱個羅圈揖，笑曰：「嘿嘿，豺某不請自來，不知可有打攪各位雅興？」

賽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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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風把豺大俠吹來啦？昌昌啊，把洗腳水搬出來。啥？還沒洗？這都一個月了，長腳癬了吧？」

德彪目瞪口呆地驚呼：「兄弟，俺聽說過收廢品的，掏大糞的，撈地溝油的，你們鏢局這生意口味夠重，我還頭次聽說收洗腳水的。」

「呃老老紀啊，文昌那那是的心呃心靈雞呃雞湯，個個個人任務。人鏢鏢局就負責呃運呃運送，給凡人准準備的，口口口味越重，腦殘越越喜歡。」

「文老闆，某行走天下多年，萬千世界當中，就你屎梗腚眼，臨了再拉。次次抱佛腳，下次勤著點兒。哎喲，奶奶也在呀，豺二給老祖宗請安。」豺大俠的站姿挺拔，看到祖奶奶后，立刻彎腰弓背，滿臉謙遜狀，略帶猥瑣的語氣變得有點慫。

「就是，雞哥，你趕緊著，作者們都等著豺大俠送貨呢！他們要是只有花生米，不幹上兩碗咱雞哥的仙釀，哪兒來發人深省的勵志文章。這都是靈感。」賈先一旁開始起鬨。

「阿豺啊，香蕉你個芭樂的！來，坐奶奶邊上，讓奶奶好好看看。」祖奶奶一聲招呼，豺腦袋跟孫子似的乖乖過去了。「這孩子，看看，瘦成猴了。你那三個兄弟都還好？空了就來玩，陪奶奶撐撐筋骨。」

好一出祖孫情深的戲碼，但德彪想到的是網路大v們舉杯痛飲洗腳水，上頭后假借名人之口著書立說，剖析人性頭頭是道，分析時弊慷慨激昂，洋洋洒洒的雞湯文令老年人看后心神激蕩，四處微信分享轉發，紀同志胃裡不由得陣陣翻騰。

大約半小時，文昌緩緩將大盆端出，盆內之水色澤渾濁，面上漂滿皮屑油花，反觀雙腳倒白凈不少。豺二接過大盆，雞哥面帶愜意道：「豺爺，咱下個任務是大單，高端大氣上檔次，記得戴口罩。」

「豺某就不叨擾各位了，各位留步。奶奶，豺二告退。」豺高手如蒙大赦，趕忙從祖奶奶身邊跑開，捧起洗腳水撒丫子就往外跑。

見趟子手離去，紀德彪感慨：「有意思，嘿嘿，原來門口的雞湯牌子是這意思。」

懸浮境中，所有向戶部提供屋舍租賃的房東，獲得最大優惠政策之一，便是個人任務居家完成，且難度極低，回報豐厚。由此，無數人以置辦私宅為奮鬥目標，盼終有一日能夢想成真。

眾人重新落座，下午茶繼續，文昌話歸正題，介紹即將開始的團體任務：「我們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內容是保護工人逃出松贊森林。因為是第一次接任務，加上我們首次組團成功，所以完成度不做考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