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練氣

得知了原來王金石是這樣的目的，張小七心裡反倒平靜了許多，至少不用再每天提心弔膽地提防會丟掉小命了。

於是默默地走到飯桌前端碗吃飯。

雖然心裡高興不起來，卻又能有什麼辦法？

捫心自問，生逢亂世，又弱小如此，換個地方不還是草芥的命？只能先平復心情大口吃起飯菜，畢竟多活一天也算是一天，吃飽再想辦法也不晚。

腦子裡將王金石的話反覆想了幾遍，他話里的意思，至少在這兩三年的時間裡，他們都會被當做「藥材」好好養著，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被抽取精氣的時候可能會痛苦幾天，那種像是被萬千螞蟻咬噬的感覺可不好受，而且接下來幾天還會疲憊之極。

張小七扒拉著飯菜，又偷偷地望了一眼王金石。

只見他紅潤的臉色，得意洋洋的樣子，再回想起當初，第一次在河邊見面，有些病殃殃的樣子，還有這每隔百天的時間點，腦子裡忽然有一個想法閃過，但一時又抓不住頭緒。

或許抓住這線頭兒，他和大頭還可以反抗一下，有那麼一線生機？

接下來的日子又回到了修鍊看書的無聊循環往複，先開始張小七感覺自己的丹田裡空蕩蕩的，再次按照王金石傳授的口訣修鍊，幾天後又覺察到全身各處一絲絲暖意向丹田匯聚，也許這就是他口中的精氣吧，據說自己已經達到了二層的水平，究竟是什麼二層境呢？

王金石是不是也達到過？或者他現在沒有達到？一連串的疑問在腦子裡盤旋，答案也近在咫尺了。

張小七跟大頭也商量過逃跑的想法，暗中觀察之後發現逃跑是不可能了，王金石並不在意他們出來活動，甚至出谷去前面總舵，因為下山的要道都需要特別的通關令牌，或者幫主的手書，幫主至今還無緣得見，更不用說給手書了，並且檢查的崗哨多數都是王金石的手下，而這裡的山勢陡峭，山背面是懸崖，爬上去也不能跳懸崖吧？再無其他出路，除非能像鳥一樣飛出去，可是對於兩個少年來說，這就是登天。

還是放下了這個念頭兒，日子好像也回歸了平靜。

不久，王金石再次外出，走之前仍舊給兩人把了脈，還伸手在他們丹田探查了一番，這才滿意的下山去了。

王管家一走，張小七和大頭這兩個難兄難弟頓時覺得日子輕鬆了不少，總被他陰測測的目光盯著，就像一把刀懸在背後，時刻提醒你保命。

每天的修鍊還是繼續，偶爾偷個懶也不再那麼害怕了，最多是等狠心師父回來打板子，沒有性命之憂。

谷外的威虎幫發生的事情自然他們也不關心，也沒人會告訴他們，只有當他們出去要飯吃的時候才有人知道他們還活著罷了，偶爾有人會來王管家這裡拿些藥酒跟丹藥，也都是王金石自己煉的，不知道功效怎麼樣，照普通人的標準來說，王金石算是頂尖的人物了，文武雙全又會醫術，還懂些長生之術，也許這世上沒幾個比他厲害的人了吧？

張小七心中對這個師父的恨意卻與日俱增，佩服也是有一些的。

暗中算著日子，又是一百天過去了，這天正在屋中，聽到腳步聲傳來，果然王金石又出現在了聽風谷的小路上。

經過了這許多天的恢復和修鍊，張小七和大頭的聽覺和其他感官都變得異常靈敏，可能就是這套功法給他們帶來的一些收益吧。

兩人立刻從打坐的狀態中出離，穿好衣服出門迎接這個惡煞一般的師父。

見面並沒有過多的言語的王金石一來就就坐在板凳邊兒伸出手。

他臉色也有些頹廢，像是長途跋涉后的疲憊，頭髮也變得花白，看上去老了十幾歲。

張小七和大頭會意，也只能不情願地挽起袖子，將自己的胳膊遞過去，王金石將三隻手指放在他的胳膊上，然後慢悠悠地頓了片刻，忽然又大笑起來，連說三聲好，「你這小子的進境挺快，說不定馬上就能到第3層了！」

這種欣喜有些突然，王金石的臉上都有些氣血迴流，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邊走嘴裡還邊嘟囔：「第三層、第三層，補點什麼加快進度呢？」

張小七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愕然，仍舊大著膽子問道，「師父，您是否可否告知弟子這個功法究竟是什麼？要不我練走火入魔該怎麼辦？」

「哦？」聽到走火入魔這四個字，王金石臉上表情一滯，笑著道：「那人果然沒騙我，至少這前兩層沒問題，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我從某個修士口中得到的親傳，名叫《百日鍊氣經要》，據說每百日便可將所吃的飯食結合呼吸的天地精華氣息，經過體內血液內臟運行周天，然後練成體內的一種精華，第一層被稱作練谷化精，第二層被稱作煉精化氣，第三層凝氣化神，第四層聚神升華。再經過一層轉變，就能跨入另一個門檻，從而開啟修仙之途了。」

第五層是什麼門檻，王金石也不知道，張小七這才明白這個王金石要的不僅僅是為了求長生，他可能更想修鍊成仙。

傳說中的仙人，他也只在書房中的那些志怪的書上見過，可以移山填海，呼風喚雨，長生不老或是擁有各種神通。但這些書中最後又都註明了這些仙人後來不是隱居秘境，就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大的可能是，這人間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所謂仙人，也可能是一些江湖術士誇大其詞罷了。

但是從王金石火熱的眼神中看出來，他似乎確實見到過這樣的所謂世外之人，還從他口中得到了些東西，要不怎麼能七十多歲還這麼健碩年輕？而他這種抽取別人一層，二層修鍊精氣的邪術，也出自背後之人嗎？

張小七又回想到王金石回這種頹廢模樣，他似乎抓到了線頭，也就是說除去來回的路程，他每次大概只能維持不到一百天，王金石本身可能修鍊不了這種功法，或者是因為即使他修鍊了，也不能突破第一層化谷凝精，他本身無精氣可用，所以需要奪取別人的精氣維持現在的狀態，或者活著吧？而自己跟大頭能從幾萬人的災荒之中活下來，首先運氣是極好的，能練到一二層，資質也是少數人中的少數人了，也許體內能凝練的精氣就是他的命，弄清了這一點，張小七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或許能當做籌碼？嘴角也不由的微微上揚。

這可沒躲過王金石的眼睛，空氣瞬間凝固般，冷冷問道：「你笑什麼？」

「哦，」張小七頓時打個寒顫，趕緊收斂低頭道：「我只是高興師父今天回來，又能吃頓好的了。「

確實每次王管家回來都能改善幾天伙食，畢竟要為他抽取精氣做準備。

又到了月圓之夜，這次輪到了大頭，張小七提心弔膽地在自己房中不敢睡下，直到後半夜什麼也沒發生，這才迷迷糊糊睡著，一大早就醒了，打坐片刻發現自己挺精氣充沛，大為奇怪，出門叫了幾聲可是卻不見大頭。

王金石卻坐在屋中等著，又恢復了紅潤的面色，頭髮也變黑了不少，卻好像並不太滿意，他叫住小七。

張小七本想說去尿尿，剛要開口，可是被王管家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屋中只剩兩人，坐下吃飯時，王金石盯著小七，嘴角掛著笑意，像財主是看見金銀財寶那種熱切。

張小七卻不敢跟他對視，身上一直冒著冷汗。

王金石走得比較著急，吃過這頓飯，直接就交代張小七要勤加修鍊，爭取下次回來時能練到第三層，便急匆匆地下山去了。

這邊大頭睡了三天才醒來，還有些迷糊，他只有一層的修鍊，整個人也像是瘦了一圈。

這麼看來，身子再好，像這樣的抽取，自己又能熬過幾次呢？

怪不得這個王老怪要去山下採藥，又給他們泡葯浴，還是得想辦法保命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