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買足彩

最近幾天，感覺班裡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氛圍，就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死一般的寧靜。但越是寧靜，就越是讓人感到詭異，總好像要有大事發生一樣。因為寧靜總歸是要打破的，暴風雨還是註定要來臨。

自從上次在家裡聚會以後，我對錢愛妮的關注比之前多了一些，但也因此產生了困惑：她和顧向北的關係的確出了問題。

以往無論上專業課還是公共課，兩個人總是坐在一起的，現在卻是恨不得八竿子打不著。我先將目光瞟向顧向北，他捧著一本很厚的小說，看名字好像叫《都市風水師》，應該是從學校七號宿舍樓地下書屋借來的。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從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無悲無喜。

我又將目光轉向坐在張姝言身邊的錢愛妮，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感覺很是疲憊的樣子，獃獃地望著窗外出神，好像很多心事似的。

女人天生敏感，似乎是感應到了我的目光，她猛然轉頭看向我這邊，弄得我猝不及防之下，失手將礦泉水瓶掉在地上，發出聲音，引得同學們的目光都朝我看來。我不好意思地撿起水瓶，一抬頭卻看見錢愛妮那張漂亮的臉上映出了燦爛的笑容，但也有可能是嘲諷的笑容，嘲笑我偷窺她。

星期二的下午，有一節世界史的專業課因老師有事臨時取消了。我陪老達去了彩票站買這一期的足彩。老達是個資深球迷（他自封的），幾乎每周都會買足彩，猜勝負的那種。一共14場，要猜中13場才會有獎金的。

不過這一期的球隊有些詭異，就好像今天的天氣，明明有陽光，但偏偏就下起了雨。主要是這一期有幾場的強弱分化太過於明顯，尤文圖斯對皮亞琴察；切爾西對西布羅姆維奇；皇馬對西班牙人。這些場次不是擺明了送分的嘛。

果然，老達毫不猶豫在這些場次上填寫了三分，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一切反常必有妖。

「老達，你買足彩，最多中過多少錢？」

「200多塊吧，怎麼了？」老達疑惑地問。

「我是覺得你如果這麼買，就算中了，也沒多少錢，還是要買冷門的。」

「買冷門？那基本沒戲的，你沒買過足彩，不懂。」他沒搭理我，填好了場次表交給打票員打票。而我則再次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就像當初在猶豫要不要賣掉國華電器時的那種預感。於是我也抄起一張場次表，在切爾西和皇馬下面填了0，然後在尤文圖斯下面填了1。

我把這張單子拿給老達，「你其他的幾場是怎麼填的？」

老達掃了一眼我的單子，笑道：「說你啥好呢，你知道切爾西不，穆里尼奧的切爾西，上個賽季英超冠軍，就現在，第二的曼聯還落後切爾西11分呢。你就說能輸給個聯賽榜倒數第二的球隊不，反正我不信，我看你還是重寫一張吧。」

「你啰哩吧嗦那麼多廢話幹啥，我問你其他那幾場你怎麼填的。」

「行行行，左右不過兩塊錢，你愛咋寫咋寫。」他抄起筆，把剩下的幾場按照他自己寫過的單子寫了一遍：巴勒莫1，赫塔菲0……

我接過單子看了一遍，那種強烈的預感沒有再出現，於是我把單子交給了打票員打了一張票，收好對老達說道：「周六來我家看球，切爾西，必敗。」

老達沖我翻了個白眼，也沒說什麼，背著他的小包，晃晃悠悠地回宿捨去了。

我回到家，打開電腦，最近我迷戀上了一款網路遊戲叫作《夢幻西遊》，我在裡面的昵稱叫「誘餌」（化生寺，輔助門派），因為手上有點閑錢，弄了些還算不錯的裝備，在遊戲里混的風生水起，也有自己固定的隊伍：盲劍客（大唐官府）貓啃骨頭（魔王寨）老螃蟹（盤絲洞）和嗨！大寶（大唐官府）。其中只有大寶現實中是女生。

「你們猜我今天幹什麼了？」我趁著大寶帶隊抓鬼的時候閑聊道。

嗨！大寶：「搶銀行了！」

誘餌：「那是犯法的好吧，我要想賺錢，有的是辦法。」

嗨！大寶：「比如呢？」

誘餌：「買彩票啊，我今天下午買了一張足彩猜勝負的，我覺得能中。」

老螃蟹：「每一個買了彩票的都覺得自己能中，這叫自我感覺良好。」

誘餌：「切，你們知道啥，我最近撞大運，前一段時間買股票還賺了十幾萬呢？」

「？？？」大寶那個角色的腦袋上冒出了幾個問號，「哪支股票？」

誘餌：「國華電器，知道不？我買的時候才4塊5，12塊多錢賣的，你算算！」

嗨！大寶：「咦？你是什麼時候賣的？」

誘餌：「國慶節前啊，怎麼了？」

嗨！大寶：「哦，那就對了，我說呢，現在這股票已經不值錢了。」

「怎麼回事？」我自從賣掉了股票后就再沒關注過這支股票，現在聽大寶說起來，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

「你還不知道呢啊，國華電器的老總因為涉嫌非法併購，惡意操縱股價，已經被抓起來了，最少十年牢飯。國華電器的股價現在大概7塊多，不過已經停牌了，在案子沒結之前禁止買賣。我估計啊，一旦開盤也是跳崖式的下跌，你在股價最高的時候賣，還真是撞大運了。」大寶一陣唏噓道。

「啊，是嗎，我還真不知道。」我頓時感覺到頭皮發麻，一陣后怕，趕快打開網頁看了看，還真和大寶說得一樣，國華電器的老總林光浴已經被刑事拘留，等待他的是最少十年牢飯。

周末，我再次把寢室的兄弟們請來聚會，順便晚上看球，因此並沒有叫女生們來。切爾西對西布羅姆維奇的比賽是晚上9點開始，賽前幾乎沒有人會認為切爾西會輸，據說博彩公司開出的賠率是讓2球，但大部分球迷還是會買切爾西贏。如今的切爾西可以說是如日中天，在名帥穆里尼奧的帶領下，已經取得5連勝。反觀西布羅姆維奇，最近三場兩平一負，掙扎在降級區。

比賽開始后，切爾西發動攻勢，每次都彷彿用利劍往西布羅姆維奇的身上刺去，然而早已千瘡百孔的戰甲竟然硬生生地阻擋了切爾西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上半場比分0比0。

下半場一開始，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切爾西的特里自擺烏龍，將球頂進了自家球門，0比1，切爾西落後。這讓西布羅姆維奇的球員們看到了戰勝切爾西的希望，於是他們開始擺大巴車，就像穆里尼奧一貫採用的戰術。全力防守下，西布羅姆維奇的球門前還是險象環生，但今天運氣似乎更加眷顧西布羅姆維奇。加上傷停補時，94分鐘，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音，整個球場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歡呼聲。

「西布羅姆維奇爆冷擊敗了不可一世的切爾西。讓人感到極其諷刺的是，全場的唯一進球的確是切爾西球員打進的，他的名字叫特里，切爾西的特里，他是個後衛。」地方體育台的不知名解說員似乎不是切爾西的球迷，他的賽后評論毫不客氣的挖苦了一番切爾西。他說，穆里尼奧應該不會太過惱火，畢竟他是被他自己擅長的戰術打敗的。

對於這個結果，他們都出乎意料，除了我，因為我早已預感到了這一切，至於過程，有什麼關係呢？

老達最先反應過來，他忙讓我查看一下同時間英超的其他比賽，結果不出意料，全中。現在就是等待後半夜意甲的比賽了，西甲要明天晚上才進行。

「你們看吧，我熬不住去睡覺了，明天告訴我結果啊！」並不算球迷的白明輝先撤了，然後是小凱。最後只有我和老達堅持著看完了意甲，尤文圖斯1比1與皮亞琴察握手言和，巴勒莫在最後時刻獲得點球，2比2戰平了狀態低迷的佛羅倫薩……意甲，全中。

「靠，不會真的讓你蒙中了吧，現在就差一場皇馬的比賽，如果輸了，你可就大發了，我跟你說，這麼多冷門，估計一等獎少說也得幾百萬，兄弟，你趕緊燒高香去吧，希望皇馬輸。最好是齊達內，羅納爾多，菲戈，貝克漢姆全部因傷停賽，哦，對，羅納爾多已經傷停了，或許那幾個也能趕上什麼莫名其妙的傷病，比如豬流感啊，做噩夢啊什麼的。要不然想讓西班牙人贏皇馬，簡直痴人說夢了。」

「做噩夢？什麼鬼？」我哭笑不得，「反正明天就見分曉了，你看天都快亮了，還是眯一覺吧。」

白天我哪都沒去就是在家補覺，以及上線《夢幻西遊》和大寶他們扯扯皮。傍晚的時候老達弄了幾瓶啤酒來，說萬一我中了大獎好慶祝一下的。二哥和小凱都沒有來，他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買了彩票的事情呢。

後半夜兩點，皇馬的比賽開始，並沒有出現老達說的那種全體傷停的情況，反而之前因傷缺陣好久的羅納爾多也坐在了替補席上，隨時都有可能披掛上陣。

「能輸嗎？」老達作為一個皇馬的球迷，今天卻一反常態，希望皇馬輸球，也是醉了。

「能輸，我有預感，至少輸倆。」我自信滿滿地道。

「還輸倆？輸一個的可能性都微乎其……」正說著，電視畫面里西班牙人隊前鋒一腳勁射，卡西利亞斯脫手，補射，球進。0比1，主隊在前，西班牙人隊領先。

「微……我靠！」老達本能地把上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補充完整，緊接著便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聲，此刻畫面上顯示時間，開場1分2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