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失落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失落的日子

九一年五月二十日

中午下了班我就去大姐那小賣部坐,吃橙子。

吃完午飯一點多鐘去韓燕家,她剛睡醒,開玩笑說:「壞蛋,一個多月都不寫信給我,我想寫又不知地址噢。」

我說:「我也想寫信給你的,那股衝動讓我難以禁止,可我恨你,恨你有了男友忘記朋友。」

「送這支筆給你,以後寫信給我就用這支筆,不準寫給別人的。」她又痴情了,使我憶起以前我們在一起的痴心快樂,這樣說着痴話。

「在五山裏面開不開心?」

「當然也有煩的時候,整天都在那裏悶着,夜清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們說過的話,共度過的時光。」

「要是不戀愛你會更煩。」

她這樣認真地說時,我己經不再恨她戀愛了,想想,如果她現在不是與男友在一起快樂,我又不在她身邊,她煩惱不是更讓人擔憂嗎?只要他是韓的安慰和寄託,我應該為韓燕高興,應該祝福他們。

韓燕說:「難道你戀愛了我也妒嫉么?不過真是有過也不知。」

她叫我拿書看,我的充實和快樂就這樣來了,好象昔日的空落就在這一刻尋補回來一樣,我借了一本三毛的《我的寶貝》與一本《未來家庭形態》人文叢書,在客廳里坐到兩點鐘。

我們都說:「這次分別的時間最長了。」

她還說:「看是你最無憂慮的了,不知又是不快樂。」

「你呢?打算幾時調出來?是你先還是他?」

「出來又要找住房。」她的意思是以後結了婚在單位住,不過很難找房,雙職工也難。

我不知,她對未來早己有安排,地位又比我好,而我呢,未來的家還不知在何方?

我說:「小兩口帶一個孩子生活,總比在大家庭里自由。」現代人都愛自由。

我們一起去逛街,我用單車躂她,邊聊天,她買了雙皮涼鞋,皮帶,一起去我上班處,與她在門市部里坐了一小時,和鄧雪梅見了面也新鮮。

我又送韓燕回去,四點多轉回來,問鄧:「學習煩不煩?」

她說:「坐監一樣,沒上班好。」

我說:「去了三天,談話也談了三個早上,什麼也被我們聊到了。」

我說:「今天好開心。」

鄧說:「有人和你聊天呢,現在就習慣了吧?」

我說:「早習慣了,我的適應能力有這麼差嗎?不過剛來時真是好煩。」

她去翻那本《我的寶貝》有一片心形的葉子,她說:「這是你情哥哥送給你的心吧?很夠詩意,一片葉代表一顆心,你要哪一顆?」

我說:「我要最大的那一顆心,才裝得下整個的我。」

「你不是很貪心?很多心小心他在外面找女人。」

我說:「有野心難道就非要用在女人身上,不可以做大事業嗎?」但願我要找的他就是有一顆博大的心,不僅裝得下我這個任性的女子,還是個做大事業的人。

她又去拿衣服,我在翻書,她回來在釘鈕扣,她外甥女進來,鄧問她衣服好看不好看?我說家裏人說好看就好看,別人不好看也會說好看,人都會有虛偽的一面,鄧說也是。

天氣悶得想下雨。

九一年五月二十一日

十二點鐘才上班,早上睡到八點多醒過來。

韓燕這次叫我與她一起進五山,我也有這個願望,當真正要去時,卻不知怎的有一種思想壓力:「他會怎麼待我呢?匆匆一別,兩個月再去,他會讓我失望嗎?」真的要去了,覺得也不再遙不可及,彷彿看到了他們就在面前,五山的一景一物都熟悉的浮現在眼前,一點也不渺茫,面臨它,又使我失去了做夢般的幻想,又不想去面對現實,虛幻的東西更美麗。去,我會擔心別人與我陌生,我會害怕見到他的剎那,還是似我在五山時見到他那樣消沉憂鬱。

總之,我的心情很複雜:他會怎麼對我呢?我想進去了,可以借口借錄音帶或借書,與及告訴他蘭花發芽開花了,這樣可以充實我以後的日子。一下又覺得進去了並沒什麼意思,見到面又能說什麼呢?只說又空虛又寂寞又失落?好象這也不用說他也知道了。說了,也只不過重複在五山時的日子,好象又不必要了。

可是休假的日子,不知怎麼打發?去了五山,可以叫他出來玩,可以說說去哪兒,可以多一個談心的朋友,我的心也不至於這樣落寞。而我不去呢?他會來嗎?他放暑假不需要朋友嗎?我也得承認自己是放不下他,因為我也是這樣孤獨,還沒完全適應小城裏的生活。

母親下去市場賣雞蛋了,我也去看看,熱得我渾身軟乏。

隱隱約約,還記得昨夜做了一個與他在一起的夢。

調出來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走進我的夢裏,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他對我說,他好痛苦好痛苦,他仍是那麼憂鬱憂鬱。

夢中,我己不知幾次與他相遇,彈琴唱歌,他倆目送失意的我,有痛苦有快樂。

幻想中的我說:「再也想不到還會有聽你彈琴作樂的一天。我很想寫信給你的。」

中午上班時,丘剛下班,她走過來,叫我有時間去玩,說上班好煩,經理又不管,她說我整天悶在這裏上班或在家煩不煩的:「晚上你幹些什麼?」

我笑,就想起自己也問過別人是怎麼過的?廖家榮說我活得很辛苦。

我又笑說:「散步散多了也好無聊,」事實整天逛街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每個夜晚除開父母外出散步感覺得孤獨時,都是看電視劇寫日記看書。電視節目多時我還會怨時間不夠。不過時間久了,我還是會失意於不能有一個知心的人陪着吹吹風,逛公園,談談心,聊聊八卦,相擁吻的。畢竟我還年輕,年老的父母也會享受生活。

四點多時,韓燕和她男友來了,她說她明下午不去後天早上才去五山。

她男友開玩笑說:「現在不做絆腳石了?」

我說後來這段時間也沒做絆腳石了,我有點生氣,他還是有自私的一面。

他們走了,韓坐在單車尾架上,遠去了,我還能怨恨什麼?別人是這樣和諧的一對,我只能自己失意了。

他們走後,我又在看休假時間,廖以為我去塗改不休,說我塗來塗去,爭執得很兇,因為我真生氣了。下班回去,心裏也頗覺委屈,無緣無故要為這些事爭執而惱一番,真不值得。

九一年五月二十二日

我以為離開了五山,就可以逃離掉他,然而事實證明,距離產生了幻想和思念的美。

早上八點多去了三姐家,幫她拿衣一起出去衛生局幫旎旎打預防針,沒打成,又轉回我門市部,我也不願去的。

不知什麼原因,心情差得一蹋的糟糕,和三姐逛街剪布,又抱着小旎,天氣炙熱,她又買菜,又去探細娥生的小女孩,我也沒耐心等她,又生氣,想和麗梅一起走,又擔心她一個人要抱人要拿菜,真煩她。

明天,也不知去不去五山?

韓燕開玩笑說我是去探望沈的,我就賭氣地不想去了,被人知道自己痴情成這個樣子,真不忿,解釋說去拿回獎金。他倆又說我是有目的,我就更不想去了,要去不定時的去反而引不起他們的注意而不取笑了。

明天的事,明天才知。

九一年五月二十三日

我也打算下午三點鐘坐車去五山的,可是早上醒得太早無事可干心裏也空洞得很。

七點多吃過早餐就去坐車,可是等到二十分鐘也不見車來,又大灰塵又曬,想想,這樣空虛失意的去,一定會失望而歸的,因為是心的寂寞,走去哪也逃不掉。

我在逃避這個家嗎?似乎很想離開家裏的每個人,離開這個喧鬧卻又讓人感覺孤獨的小城,逃去那寧靜而又充實的大山,就象前幾個月逃避山區的荒涼,嚮往城市的繁華生活一樣。

我又轉回來,父親不出聲,在出門時,我就有一種逃離感,離家出走,寧願就象以前一樣,一個月也不回來了。

不到九點鐘我又下去等車,還是沒等到,不去了吧,連眼睛也哭腫了,去也會失意的,買了東西又回來。

父親就說:「又不走,走了別回來。」

我火氣一來說:「你當然想我走,我又不走呢。」己經夠懊惱的了,他稍一氣我就更來火了。

父親說:「不走?走了更好,那些鳥呀長了翅膀都會飛的。」

「當然會走,走了不回來都可以,你是想把鳥兒鎖在籠子裏不讓它飛啰。」這樣一說淚水就流了一臉。

他說:「你住我的房子,吃我的飯」

明知他是逆反心理說氣話,女大了自然要嫁人留不住,可我心裏還是不忿他現在就趕我走。

我說:「走了想回家就回,不想回就不回,似姐姐一樣。」那曾有要多陪父母度過老年孤獨的心此時就再也沒有了,眼淚越流越多,覺得在家住又煩在五山沒調出來也煩。

進來房間,我去翻八九年九零年的日記,竟然想知道沈是什麼時候進五山的?我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認識的?韓燕是八九年二月來的,我與她又是什麼時候好在一起的?可是這些都很難找到了。

沒有開始,日記只記着一次去他那玩,知道他又會彈結他又會繪畫又寫詩,借他的詩書休假回來讀,後來又借了他的書來看,到五四青年節己經看到他燃燒熾熱的眼神。

我真不想回憶過去,不想再寫自傳,過去讓我痛苦和悲哀。但是時間的流逝不能不讓我這樣做—等老了,過去的一切誰也會忘記,讓文學來記載我的一生吧!

我活過,就要留下活過的痕迹。

整理一個中午,睡一個午覺醒來再寫,仍然沒記完,我想,要是沒有文學的寄託,真不知怎麼活下去?以後還是會一半的時間給文學,一半的時間給戀愛婚姻家庭。

讓回憶留給老年的自己。

九一年五月二十四日

早上七點半醒來,也不知要幹些什麼?心裏空虛如死,睡在那裏不住的回憶昨晚的夢:精神比物質重要,如果不相愛,吃多好穿多好也不是一樣孤寂落寞么?半醒半睡還是起床,再睡,頭也暈的。

明知這個早上是可以寫完傳記的,可空虛的心讓我難受和難以解脫,不知自己該做一些什麼更有意義的事。對於去姐姐朋友處是非常提不起興趣的事了。

難耐空虛的心只好跳一跳唱一唱才可以得到解脫和釋放,唱完《渴望》唱《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跳一跳舞,有情有調的唱《粉紅色的回憶》邊記一會日記,一個早上竟也過去了。

吃了午飯,又小睡一會,兩點鐘,又落寞地寫些自敘回憶五山的什麼《秋戀》《萌芽》時,又放下不寫,構思好才寫,就去洗菜洗米剪石螺,然後洗頭髮洗澡。

晚飯後看完《母親》電視劇看到父親與母親在丟香蕉皮嘻笑,笑完後父親氣氣的拖地洗地。我開始是聽歌的,后見他惱怒也洗地。

進了房間也不想理他。夜裏睡醒,渾身是汗,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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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婦女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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