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賜婚

第四十九章:賜婚

賜婚的聖旨在晉國公出殯的半月後,年初二送到國公府。平樂公主許配新晉國公徐陵風,三年孝期一過便需過門。

賜婚聖旨一下不止國公府亂了套,就是宮裡也掀起不小的風波。

消息傳到平樂公主府的時候聖旨已經到達晉國公府,再怎麼挽救也已經於事無補。平樂公主好不容易能夠回府一趟,正因為需要尋找快一年沒有消息的徐陵風急得要瘋掉,現在又聽到這個消息,氣急敗壞的砸了廳堂所有瓷瓶。

「我說他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性放我回府,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

「二十年......二十年的兄妹,二十年數不清多少聲的皇兄。」平樂力竭后跌坐在地上,推開上前來攙扶的碧兒自己扶著座椅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邊向祠堂的方向腳步虛浮地走去一邊口裡還在發出桀桀桀的怪笑,一邊喃喃自語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要去跟母后說,母后一定會為我做主,到時候......嘿嘿......到時候再讓你去見見你的老朋友。」

雖然周圍沒有外人在場,但碧兒還是害怕的東張西望,生怕公主的胡言亂語讓他人聽了去。

自從太后仙去以後公主每次進宮回來以後的精神就不大好,問公主是不是陛下對她說了什麼公主也緘默不言,碧兒也不是每次都能跟在公主身邊,公主不說她雖然也感覺出陛下對公主跟以前不大一樣,卻又說不上具體哪裡不一樣。

不多時公主府佛堂便傳出陣陣壓抑的哭聲,碧兒和幾位公主的親衛守在門外,皆是無奈。

平樂哭了許久,哭得累了倒在草墊上便昏睡了過去,外面的人不知情又不敢闖進來,平樂便從午後睡到了黃昏。

平樂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皇兄和母后還像小時候那樣叫自己嫣兒,夢見春日宴皇兄帶自己偷溜出宴會去放紙鳶,夢見父皇和母后恩愛和睦的時光自己在宮裡眾星捧月般的尊榮......夢真的很長很美,但是夢就有醒來的時候。

碧兒服侍梳洗的時候平樂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能想明白,甚至有些恍惚分不清從前所覺美好是否只是方才一場夢還是真的曾經存在過。

「碧兒,你覺得皇兄待我如何?」

碧兒正替公主梳順一頭烏髮,聞言自然的回道:「陛下待公主親厚,得了什麼好東西都記得給公主送一份來。去年春后陛下送來的蠶錦和新茶都是其他王公貴族所沒有的,公主享的是獨一份,每年時令瓜果公主也從來沒有缺少過,更是能夠長期住在皇宮,這是所有建府的公主王爺都沒有過的殊榮。」

碧兒雖然不清楚公主和陛下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但是這一樁樁一件件細數下來,陛下待公主確實不錯,以為公主是因為陛下待公主不如太后在世的時候親近得多,有意讓公主釋懷,便笑道:「陛下與公主雖然兄妹感情向來深篤,但終究還是男女有別,不好像太后在時對公主那般親近,稍有疏離也是可以理解的。」

平樂卻笑不出來,皇兄願意送那些東西給自己不過是因為那些東西於他而言微不足道。

對他而言什麼才是重要的?一為皇位,二為徐家女。曾經母后威脅到他的皇位,他隱忍多年不發,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直至今日自己依然沒能真正了解母后的死因;而徐家女,只是那不痛不癢的一杯「桃花醉」就讓他憤怒到如此地步,徐效容生死不明,自己不知道是錦上添花的花還是雪中送炭的那塊炭,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送給徐家。

「碧兒,皇兄知我心意,若真的疼愛我,便不該有這一道賜婚聖旨。」

碧兒啞言,倒不是因為認同了公主的說法,而是不敢反駁。許是公主一生太過順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愛慕上了國公府的庶子,甚至做出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著有朝一日那個人能夠順利成為自己的駙馬。

若徐效容自己能夠建立一番功績,不說加官進爵,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的在京城好歹有自己一席之地,將來離開晉國公府自己建府再娶公主也還說得過去,但徐效容似乎心不在仕途,想要迎娶公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平樂換好寢衣出來碧兒也已經整理好床鋪,便對平樂說道:「公主好好休息,碧兒就在外面,有事您叫我一聲就可以了。」

平樂「嗯」了一聲,掀開被褥躺了下去。床褥已經用湯婆子暖過了,很是溫暖乾爽,絲毫感受不到春寒的潮濕陰冷。

碧兒出去了一會兒又端進來一壺熱茶放在暖爐上溫著,解釋道:「奴婢想著今日公主煩心的瑣事實在多了些,便自作主張替公主泡了一壺安神茶,公主喝盞安神茶再入眠應會舒服些。」

碧兒並不是自小服侍在平樂身邊的人,是三年前太后專門在宮裡替女兒培養的丫頭,在平樂又一任貼身侍女暴斃以後被送到平樂的身邊,之後沒多久太后便仙去,平樂從那以後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皇宮,而在宮裡也有其他的人負責服侍,碧兒就留在公主府替平樂管理公主府相關雜事。

平樂說不上多喜歡這個婢女,但看著也不至於礙眼,至少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上她做的還是很合自己心意的。

黑夜裡,靜的只聽得到晚風的呼呼聲。

平樂睜眼看中了床幃許久還是沒有睡意,一閉眼或是一靜下來腦子裡就開始不受控制的想起很多好或不好的事情,這讓平樂極為困擾。僅剩的理智在警告她,再胡思亂想下去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逼瘋的。

「碧兒。」

碧兒應是已經睡得有幾分熟了,迷迷糊糊的從外間小床上坐起身,隨意批了件衣服套了鞋子邊走邊回應道:「在的,公主。」

晚間總是讓人放鬆精神,碧兒揉著朦朧的睡眼蹲在平樂床前,輕聲問道:「公主是睡不著嗎?要不要再喝一杯安神茶?」

「不用了,我的心事不是幾盞安神茶能夠平的。」

碧兒以為公主又要說徐家那位庶子的事情,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勸能不能勸,卻不想公主半撐起身倚靠在床柱和碧兒談及了另一個始料不及的問題。

「你可知,我名姓為何?」

碧兒的瞌睡清醒了大半,眼神漸漸清明起來,不知道公主這樣問的意圖:「公主名諱......奴婢身份低微,不敢直呼。」

「我恕你無罪。」

「......蘇嫣。」

平樂幾乎從未聽過別人喚自己全名,除了那個菊花宴上無禮的少年。當時平樂還沒有專門的封號,宮裡的人都稱呼她為五公主,父皇和母妃還有皇兄都叫她嫣兒。

嫣兒雖然親近,五公主也尊貴,但蘇嫣還是想聽別人喚自己一聲蘇嫣,帶著祁國最尊貴的姓氏的名字,像表兄們叫皇兄的名字那樣,連名帶姓弔兒郎當又帶著幾分不自覺的尊敬。

「很久沒有人喚我一聲蘇嫣了。」

從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在皇宮開始,「我以前覺得有諸多對不起皇兄的地方,便能忍則忍總不願意違逆他的意願,就連徐效容失蹤......我明知此事定然與他有關,知他故意囚我在宮裡,我也忍了下來。」

碧兒悄悄瞥了一眼,見公主目光似乎是看著窗外的黑夜,便低垂著頭打起盹來。反正借著夜色的掩護公主應該不會發現,而且公主現在應該不需要安慰勸解,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聽得太認真也不見得就是對的。

平樂瞥見了小丫頭一點一點的腦袋,真的如碧兒所想的那樣並沒有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已經壓抑在心中太久的話。

「忘記是在哪裡聽到的這樣的話,皇家的皇子皇女生來享受了別人沒有的殊榮,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不以為然,因為我有父皇寵愛,有皇兄疼惜,祁國足夠強大昌盛,我不需要和親更不需要為了政權聯姻。」

「直至今日之前,我任抱著這樣天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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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與故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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